夜已深,人已静。
任非凡忽然从梦中惊醒,一身大汗淋漓,放眼一瞧,四处黑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稍一打量,发现自身躺在床上,想了一番,也是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上的床,想来是喝得个烂醉而不自知吧?他摇头微微苦笑,自打入山好几个月了,风飧露宿,没得那么舒服的坐下来大吃大喝,高兴之下,一时忘形喝过了头。
他坐起身来,只觉口干舌燥,头疼欲裂,这农家酒喝来味道极淡,却后劲十足,这一醉着实醉得不轻。
任非凡两手轻揉一阵头部两侧太阳穴,使自己稍微清醒下脑子,便披衣下床,想寻点水喝。
才走几步,突听得远处响起几声细微的“啪啪”声,声音虽小,但他确实听得分明,从其声判断,是德国毛瑟步枪发出的声响,离此约有两里地的距离。
他一念及此,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凝神倾听。
又是响起几声,这次近了些,显得比方才更是大了点声,想来放枪之人正往此处移来。
任非凡脑子急转起来,毛瑟步枪,是当今各系军阀中常用的枪械,如此荒山僻岭之处,突闻此声,绝不是一般山民所为,定是与庄得乾一伙有关。
枪声渐大,越来越近。
夜半三更,野外无故放枪,而且射击的次数很急,放枪之人像是在逃命,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或者什么不测?难不成他们遭遇到了村民口中所说的凶物?任非凡想到此处,已是心中一紧,早是迅速穿好衣物,背起他那背包,提着那两支盒子炮就寻门冲到院子外。
他才奔到院中,也见正屋屋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来,一丝光亮中,吴长号提着一盏灯笼也跨步行了出来,见到了他站在院中,不由一愣,惊问道:“你也听到声响了?”
任非凡点点头,却不吱声,侧耳留心倾听枪声响起之处。
不多时,只听到外边村中人声吵杂,想来这阵急促之极的枪声也惊起了那些本就无心睡眠的村民,纷纷涌出查看情况。
听着枪声渐近,听得越来越清晰,其中似乎夹杂着一阵阵的咆哮之音,似风声又似兽啸,任非凡暗道一声:“不好!”忙冲着吴长号道:“老爷子,快招呼村民们到祠堂那躲起来,那处房屋结实,占地极宽,应该能装得下百来人口,然后将门紧闭,不管如何都不能出来。”
说着抬步急匆匆就往院门处走去,吴长号有些不明白,忙追问道:“这是为何?哎,哎,你这是上哪去?”他话语声中,已见任非凡开了院门一闪身就出到外边去了。
才一会工夫,便听到任非凡之声在远处回应道:“快照我说的去办,耽搁不得,我去前边瞧瞧。”
吴长号虽心中不明他为何如此吩咐,但想着应是出了什么紧要的大事,心中凛然,忙忙提着灯笼快步走到偏房门外,边是拍门边是高声喊道:“柱子,柱子,别睡了,快起来,拿上响锣,随老夫出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