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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清侧妃

待二人赶到浣清院的时候,院里灯烛大亮,大大小小的仆役已站了半个院子。

佘麽麽正在训话,见到迟来的心、云二人,一旁站着的谢麽麽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旁边正好竖着一把尘帚,操起来没头没脑朝二人脸上身上挥来,嘴里骂道:“不要脸的两个贱蹄子,跑哪里发骚去了,要这些人都等着伺候你们吗?今儿不打死你们两个,简直要蹬鼻子上脸爬到我们头上去了……”

二人自知犯错,只是跪伏在地上,哪里敢争辩半句。

心奴眼快,早抱起了头,云奴脸上却被尘帚枝拉伤了几道口子,疼得嘤嘤哭起来。

后面站着的一干丫头仆妇们,此时没有一个敢求情的,有一两个还发出嗤嗤低笑声。

“咳,咳咳!”正屋里头这时传来几声不高不低的咳嗽声。

王管事站得离主屋近,听到响动便拐着两条罗圈腿上来说道:“谢麽麽,清侧妃主子还等着咱们收拾好过去进见将军呢。这两个贱奴留待下回再一并责罚吧。”

谢麽麽又看了佘麽麽一眼,这才往二人脸上啐了两口,恨恨地丢开尘帚。

佘麽麽当下继续训道:“咱们大将军今儿既回来了,你们这些平常懒散掼了的,现在少不得要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那好吃懒做的作派手段都给我统统收起来。切莫让人把我们院里比了下去,说是我们麽麽管事没把人调教好。我们清侧妃主子是一贯和善待人出了名儿的,我们麽麽们却是要把脸拉下来的。在王爷面前表现得好点,也给我们院长长脸,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正训着,院外咚咚咚跑进来一个人,却是清侧妃身边的二等丫头名唤红奴的,直接跑进正屋,对屋里清侧妃请了个安,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主子,将军回府之后就去了清心居温泉池沐浴,宜兴院的宜侧妃第一个过去进见,将军把她……把她留下了伺候。奴婢和怡香院、抚月院的另两个丫头等了一会,将军身边的邓五过来说,将军一会儿还要进宫议事,让我们这几个院子的先回了,明早再去进见。”

这将军府里共有四房侧妃,宜兴院的宜侧妃、怡香院的罗侧妃、抚月院的月侧妃,以及心奴所在的浣清院清侧妃。自三年前正妃宋氏入府三月病逝后,正妃主位一直悬空。

前三位侧妃都是宫里王上或太后赐下的,只这位清侧妃却是几年前将军在外行军作战时带回,一年前将军出征之前方请封的侧妃。

听完红奴的回报,屋里久久不见动静,院外也静悄悄的没人敢吱声。

“你说将军把宜侧妃……留下伺候?”屋里清侧妃声音颤巍巍道:“红奴,你还听到什么没有?”

“奴婢,奴婢听到宜侧妃在将军寝居叫得,叫得好大声……”“咣当!”是屋里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良久,清侧妃才低声道:“罢了,你们都下去吧。外面的人也都散了吧。”

院子里的人闻言也就都三三俩俩的络绎走出院子,只佘谢二位仍将心奴、云奴叫住,吩咐罚她们二人挑夜香三个月,才放她们走。

回屋了云奴还在忿忿地嘀咕,那蛇蝎二人组一把年纪了记性还那么好,真是阴魂不散地不罚她们一下就浑身发痒。

心奴心不在焉地听着,心里却在想,那人那一对铁钳捏在身上,宜侧妃可不得叫得那么大声……。

浣清院里,众人都散了。

清侧妃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的美人儿眉头深锁,双目含愁,两颊泪痕隐现。

一旁的贴身丫头琴奴担忧地道:“小姐,您就别胡思乱想了。琴奴早说不必请示王爷,咱们直接过去进见不就好了吗?如果小姐您去了,哪里轮得到宜侧妃那个贱人……”

“就是!小姐,王爷这次回来,还不知能在府里呆多久,您一定要抓住机会,争得王爷宠爱,最好能一举怀上世子,小姐以后也就有个盼头了,那几个也就不敢老是欺负我们院。”棋奴边为清侧妃取下头上钗钏,一边也说道。

琴奴、棋奴均是清侧妃从娘家带过来的人,说话间便比较放肆些,还延用入府前的称呼。

清侧妃却是蒙蒙怔怔。

一年多来,日思夜想,只盼着他平安归来,可是,他心里终究竟是没有她的。回府之前,没有传回只言片语,回府之后,却是迫不及待地留下宜侧妃伺寝。

自己娘家虽然家财万贯,富甲一方,却毕竟只是商贾之家,哪里比得上那几位在宫里的台面那么硬实。先前凭借的,不过是王爷那似有若无的宠爱,如果恩宠不再,她将如何在这府里立足?

何况,听说边关连年征战,近年来那些奴隶们也常常揭竿反抗,内乱渐起。将军常年在外,她又有多少一年又一年的如花年华可以空待?

现今王爷膝下尚无所出,如果她能最先怀上大世子,该是她最好的寄托和依靠吧?

这一“明早进见”,却又是七日不见。

连日来,将军不是在王宫与王上重臣彻夜商谈,就是在书房会见幕僚,查阅典籍,鸡鸣三遍方就寝于清心居寝室。

所有内外事求见及宴请均推后,后院众妃妾更是全部被郑五拦于清心居外院。

整个震威王将军府内院愁云惨雾,低气沉沉。

自家男人年余才归,却归而不见,望而不及,可不令内院众妃妾绞断巾帕,咬碎银牙。

底下一众仆妇均是提心吊胆,惶惶终日少言慎行,唯恐一个不小心惹得主子看不顺眼,无辜遭累。

尽管如此,据传宜兴院已经有两奴因行走声音过大被推入井中溺毙,抚月院一奴因笑时嘴角过于咧开被掌掴至耳聋,怡香院一奴因多看了主子一眼被剜去双目。

浣清院虽暂时无人遭祸,那佘、谢二人时时执于手中的刺鞭却晃得众奴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心奴从未想过有觉得挑夜香浇菜园是件很幸福的事情的一天,而显然,觉得这件事情幸福的不只她一人,众奴也均羡慕她和云奴的好运,至少不用在主子们眼前晃悠,轻松自在不少。

*

夜深人静,将军府内一片寂寂。

已是亥时,隐约可听得府外传来“梆、梆”的打更声。

后花园里,蛐虫嚯嚯。

初夏时分,正是花开正艳时,微风吹来,香风阵阵。

青石路上,两个女婢远远掌着灯笼,急急朝清心居走去。

一个圆脸的丫头边打着哈欠,边小声地抱怨:“这么晚了罗侧妃还候在清心居院门外,害得我们也不能歇下。”

另一个脸形狭长一些的丫头,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食盒,也是低声抱怨不已:“就是,她们做主子的倒好,晚上熬一下,明儿睡到什么时候都没人管得着。只是苦了我们,明儿还有一堆的事儿推不能推躲不能躲的……”

“听说将军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过一阵子还要远征,罗侧妃也实在是着急了……”

“急?急什么啊?”说话的长脸丫头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还甚是青涩。

“嘻嘻,急着怀上世子呗……算了算了,我们做奴婢的还是少说这些了,主子们的事哪是我们能想明白的,还是快些把参汤送过去吧……”

说话间,两人已走远了。

却在这时,几株牡丹花丛后面闪出一具清瘦的身影,青衣,马尾,两只眼睛在沉沉夜色中亮闪得格外惊人。

此时乌云稍去,一轮朦胧圆月时隐时现,恰映照在清瘦身影脸上那抹不加掩饰的笑容上。

听到将军不日将继续出征的消息,乐得喜笑颜开的人,现下这府里除了心奴,还有谁来?

想到那个络腮胡子的大块头一走,自己可以继续独享那天然温泉浴池,从心底涌上来的开心让她八颗白牙是包也包不住。

夜风吹起,几缕发丝飘拂到鼻端,淡淡的秽臭钻入鼻腔,心奴才想起自己此行的任务来。

小鼻子皱了皱,抬起食指在鼻下轻揉几下,嘴里嘟哝一句:“都怪那尊煞神!要不是他,我哪用得着这么辛苦,白日里累得腰都快断了,夜半还要爬起来采集材料做洗发膏。”

前世心奴出生医学世家,家里人的洁癖一个比一个严重。自上次在浴池丢了洗头洗澡膏后,这几****都是用这边下人们常用的一种类似皂角的树果洗头,洗澡,但老觉得通身飘荡着洗涮不去的异味,再加上云奴没有天天洗头洗澡的习惯,她们那屋里更是让心奴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既然刚才那两个小婢说罗侧妃候在清心居门口,那这后花园里应该是没人会来的吧?

她最喜欢府里一种味道极其清淡的花,其状如兰,色如梅,香味类似她前世常见的姜花,但比姜花的香味更为清淡。也正因为味淡不起眼,心奴才敢用来作原料,不然太过招摇,容易惹祸上身。

这后花园她也没来过几次,上次也是因为偷偷收集材料才来过。

前花后石,左树右山,转来转去,心奴身上不知不觉出了一身薄汗,却怎么也不记得那花生于何处了。

偏她最是个较真追求完美的,既然喜欢那花,就非那花不可,旁的花再好也不可替代。

正挠头扣脑间,不远处又有人语声传来。

一惊之下,心奴四顾一看,身处之处却都是些散落的低矮花丛,她如今这具身子,人虽瘦,身形却高,不易躲藏。

急得她原地转了几圈,再抬眼一看,旁边不远处是株高大的石榴树,枝杈较低,正好可供攀爬,不由心下一喜,虽然爬树不是她的强项,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当下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树上爬去,敛衣贴伏于一节树杈上。好在枝叶颇为浓密,此时夜深人静,当不会有人怀疑树上有人。

片刻功夫,人声走近。

过来的两人心奴却是认得的,正是同院一个叫叶奴的和一个叫丽奴的。

却不知这么晚了,这两人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