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鬼神之躯
“我们可以走了。”看着目瞪口呆的尼奥，阿修淡淡地说。
……果然……
尼奥点了点头，阿修将他背到了自己的背上，尼奥这才发现，阿修背上的衣服已经被这双翅膀撑得裂开，而露出的，是满身伤痕的皮肤。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变得不一样了。
阿修心里这么想着，本来他就不是一个人类，他只是一个拥有人形的怪物罢了，他有什么资格去追求和人类一样的生活呢？连人心都没有，又何必去追求人类的感情呢？
既然如此，又为何执着于这卑微的人类的身份？
有的人被现实生活逼成了恶魔，而自己本就是恶魔……
尼奥从阿修的眼神里读出的是决绝，他知道，阿修变了。但是是怎么样的一种变化他也说不上来。只是现在的他自己都不承认自己人类的身份。
阿修挥动着翅膀，从天帷巨兽的牙缝里飞了进去。
“认识路吗？尼奥。”阿修问道，巨兽的肚子里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在阿修眼睛里，这里和白天除了颜色不同外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光已经不能成为他认识这个世界的障碍了。
“我看不见。”尼奥对这黑暗感到无奈：“不过图上画的地方是这大鱼的肚子中间，你再往里边飞飞看吧。”
阿修没有回答，他加大了挥动翅膀的力度，加速往里边飞了一段时间，忽然他发现前方渐渐地有了光亮。而脚下的也不再是巨兽的内脏组织，而是和GBL教总部一样的石板路。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阿修轻轻着地将尼奥放了下来，他的翅膀随即缩回了他的身体，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落地之后尼奥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如果之前GBL教在大鱼身上打洞就算残忍，那么在大鱼肚子里修这样的建筑群简直就应该是惨绝人寰了，大鱼肚子里有一个规模不下GBL教阿拉德支部的建筑群，在这片有限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壮观。
“巨兽的生命力……就是不一样啊，”尼奥咽了口口水，道：“肚子里多了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不过……这里的光是哪儿来的？”
这里并没有之前想象的那般黑暗，而是有光，但是这样的光也只是让人“看得见”的地步罢了。这里的光很柔和，也很合适，仿佛是多一分会亮，少一分就会暗淡。甚至让人产生了这里其实没有光，就是看得见东西的错觉。
“生物光？”尼奥好奇地摸了摸巨兽的内部组织，他也不明白。
“这不是我们要探究的内容。”阿修冷冷地回答道。
尼奥叹了口气，他知道，阿修又回到从前那冷冰冰的样子了。甚至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自己也没有能力去安慰他啊。
“有客人来了？”
这时，巨兽的体内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声音，那声音飘渺不定，让人心生寒意。
阿修没有回答，这时，以为老者模样的人杵着根拐棍从巨兽的更深的黑暗中缓缓走出，渐渐地，阿修看清楚了那人的打扮——他穿着白色的GBL教教徒长袍，他的脸同样被狰狞的金属面具遮住了。他的行动很慢，步履蹒跚，但是阿修却感受到了他那看似弱不禁风的残躯里禁锢着奔流的血液。
他在隐藏。
“哟。这不是雷昂支部长么？怎么突然有兴致到这儿来了？”他看着阿修，有些笑意地问道，但是至于他面具之下的表情是什么样就很难说了。
阿修并不打算借雷昂的身份继续走下去了，而且既然自己舍弃了人类的身份，那么就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的东西了。法律也罢，道德也罢，思想情感底线也罢，这些统统和他无关了。现在的他只是自己意志的执行者。
凭借着萨罗斯的力量，执行着自己的意志。
“我不是雷昂。”
尼奥根本来不及阻止，阿修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是雷昂？？”一瞬间老者的气场冷了好几度：“擅闯GBL教禁地还这么大架子，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咯？”
尼奥也感觉到了老者身上明显的变化，不，他绝不是什么老人，他所释放出来的滔天的杀气简直是到了连自己都冒冷汗的地步，这样灼热而又冰冷的杀气，简直就是鬼神。
“废话少说，动手吧。”阿修将自己的长袍扯下，露出了背上的那把自己常用的剑，他拔出了剑，指向面前的教徒。
阿修的气势同样惊人，尼奥明白，这种程度的战斗，自己已经很难插手了。
教徒随手一挥，手上便爆出一团血花，可他毫不在意自己身体上的痛苦，只见他的手用力一握，血花化作一柄外形残暴的血剑便紧握在了他的手上。
还不等阿修有所动作，他已经高高跃起，向着阿修的面门处砍去，只是这一招速度并不快，阿修很随意地向后一动便撤开了身体，可正当他准备反击教徒的时候，刚接触到地面的教徒的血剑向八方爆发出一道道血气，那冲击波来势迅猛，无奈之下，阿修只能挥剑格挡。
但阿修并没有呆着，冲击波的势头刚过，阿修便放开了格挡的架势，任由冲击波的余势擦过自己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来的教徒冲了过去，接着，夹杂着电流的龙形剑气闪现。
那剑气速度很快，就像是闪电一样，教徒无力回避，全中此招，被剑气牵扯得摔了出去。他脸上的面具，也掉到了一边。
“原来是你啊……”教徒像是遇到了故人似的，他的声音里满是对过去的追溯。他缓缓地抬起头，当他的脸完全暴露出来的时候，尼奥被他可怕的面孔吓得浑身一震。
赤色的皮肤，纯红色，没有眼珠的眼白，裂到耳根的大嘴，尖利的獠牙突出嘴外……天啊，这还是人吗？！
“好久不见了呢，萨罗斯。”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阿修，裂开嘴笑了。
“……”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吗？”他嘲讽地看着一脸疑惑的阿修，缓缓地说：“我就是百年前那个被你逼上绝路的卡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