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羽没有在南燕国帝都久留,只是住店一夜,便打算往南下追查,杜青夜失踪一事,看看能否有线索。
花无与十一这一夜并未回黑夜组织,而是选择住店。
“小十四,你说小七会在京中吗?”十一举剑对着烛光,细细的望着剑锋。
花无定定的望着他,眼神微暖,“主上既然答应保他平安,他纵使身在龙潭虎穴也无大碍。”
十一瞥了她一眼,心中突然冒出一念头,顺口问道:“小十四如今已经是黑夜四级修罗场里走出来的了,为何还如此用功?难不成你想进三级修罗场?”
花无见他凑到跟前,一脸好奇的样子,也没反驳,微微点头,却反问:“十一,你为何对小七别有不同?”
十一浑身一僵,忽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七是在训练时第一个与我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那年酷暑天热,我中暑无一人汇报黑袍武教,他们各自练习必杀绝技,谁有闲工夫管我?只有小七不管不顾的爬了三百多层台阶,背我走出地窖,跑出去求黑袍武教救人,黑袍武教请了郎中喂我一碗药才保住我一条命……”
花无打断他,“所以,主上要我们互相残杀留下七名优胜者,你早已猜到小七会做那个‘只守不攻’的人,一直暗中帮他脱难?”
听她说这个,十一倒是有些不满起来,将剑挑了挑烛火,“我那日若不是因为他一直托我后腿,早就杀了小三提牌子下梅花桩了,都是他不愿意出手,磨磨蹭蹭的。”
花无眉头微拧,脑海里闪过那日情景,摇头道:“小七不是磨蹭,是想博取主上青睐。”
十一沉默,当时花无已经第一个下桩,若小七做第二名也得不到主上的关注,所以故意只守不攻,引起主上注意,获得一席位,如今他的任务都与他们不同,杀手不杀人而是去做卧底。
可以想象,小七现在处境到底有多难啊。
十一微微叹口气。
他们都不再言语,夜色掩了下来。
窦相府。
小七睡在窦宜天房外,手里摸了摸从花无那里偷来的帕子,敲着二郎腿望着天上的圆月,目光清澈无比。
在相府隐匿一年多来,他靠着腿勤口稳获得管家推荐,伺候窦宜天日常的奴才,几乎成了半个小跟班,依旧低调的恪守本分。
在窦宜天身边待的时间长了,他也掌握了他不少日常习惯,日日留心他的一举一动,好日后汇报主上。
这府中除了他,还有同伴,只是他不知对方是谁,就如这次听闻窦宜天要去广丰酒楼会见贵客,他便觉得事有蹊跷,将消息递出去。
既然主上安排他入相府,那么主上定是要除去窦宜天的。
他虽不知主上身份,但照目前窦宜天的势力,想要除去,不是那么简单能办到的。
他不知道何时再能见到小十一与小十四,但听说书的先生常说“一如侯门深似海”,大概说的就是他现在这样吧?
月光淡淡的洒在窗棱上,他埋头靠门边闭眼睡了过去。
这一夜,南宫瑾瑜被吵的横眉冷面的立在书案前。
他知道沈君在烟云山庄已有几日未去她房中,窦秀艳便耐不住寂寞,来使用这些雕虫小技。
窦秀艳差人来报说身体不适,请了三回,不见宁王来,郎中倒是来看过了,说是普通风寒,请王妃好好休息。
倒是管家临走时,不痛不痒的问了郎中一句话,另她顿时急的在屋子里狠狠的掐了阿紫的手臂。
宁王的管家问的是:“郎中,王妃不是喜脉?可别弄错了!”
那郎中诚惶诚恐的行礼道:“老生行医数十年,是风寒不是喜脉。”
原来,宁王如此宠幸自己,也是希望她能为他开枝散叶的!
窦秀艳虽不高兴今晚宁王南宫瑾瑜不来她房里,但也不敢太过于放肆,转了转眼珠,踢了阿紫一脚道:“没用的东西!请不来王爷,倒是请个郎中来让本王妃怄气!你活该做奴才,蠢货!让那人家白白瞧了咱们的笑话!”
阿紫爬起身,摸了摸被她掐过的地方,小声道:“小姐,不如怀个孩子叫他们瞧瞧,才不敢笑话!王爷宠爱小姐,可小姐肚子一年多了也没动静,估计怕是要失望了……”抬眼瞥见窦秀艳瞪眼怒眉,慌忙改口,“小姐若是怀上孩子,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既保住了王爷的宠爱,又保住了地位。”
窦秀艳目中得意之色渐露,心中听着不甚受用,翘起手指,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小指上葱管似的长指甲,“阿紫,明日咱们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说话。”
她的这句话,不偏不倚的落入莫离的耳中,立刻汇报主上南宫瑾瑜,却半响不见他有动作,后来淡淡舒口气,只是吩咐他叫沈君早些从烟云山庄回来。
莫离走后,他方才掏出袖口里握的温热无比的匕首,那刀鞘上镶着的宝石灼灼发光,那宝光,是活的,犹如蜃气一般起伏涌动。
季慕云死了,父皇召见他的次数少了许多。
太子听政,虽代父皇朱批部分折子,亦是没有获得召见。
他是伤了父皇的心,还是颜面?
可要除窦宜天,不断了他的财路,杀了季慕云,他再放任下去,窦宜天的私军恐怕能将整个帝都的羽林军击溃的体无完肤。
他拔出匕首,寒光闪闪,想来这把匕首如此珍贵,竟看不出是出自哪里?蛮族不出此等寒冰铁器,花无的身份定是不简单,若是他国罪臣之女,他日他将如何处之?
窦宜天派去瑞利国定制兵器的人该去送第二批银款,花无如今是四级修罗场里走出来的杀手了,这次任务交给她应当没有问题。
他靠在椅背上,这次他若不派人暗自相助,不知她是否能安然无恙,花无当是威震江湖的时候了。
窦秀艳既然明日要见皇后,他即知道她们计划要个孩子了。
他知道父皇身中苗疆蛊术,若能借此机会得知破解之法不是从此不用再受窦家贱人控制?!
他默然,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想快步出门去沐浴,却见莫离复而跪下,道:“主上,太子今夜在府中着人拟草折子弹劾窦相国!”
“哦?可知弹劾窦宜天什么罪责?”南宫瑾瑜秀眼微眯,思虑沉重。
莫离上前附耳道:“太子令人弹劾窦相私扣贡品,家中私藏金矿等事宜。”
“明日告假称病,说本王身体不适,不宜上朝。”南宫瑾瑜声音竟不含一丝波动。
“是,属下明白。”莫离退下。
南宫瑾瑜拉开房门,走到马厩,摸着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翻身而上,往烟云山庄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