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读者精品——亲情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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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蓝色的圣诞节(3)

一天,妈妈去邻居家串门,我第一次独自体验了这个听筒里的神秘。那天,我在地下室里玩弄工具台上的工具,一不小心,一锤子砸到了手指上,疼得我钻心。但哭是没有用的,因为没有人在家,根本没有人同情我。我在屋子里踱着,吮着砸疼了的手指。这时,我想起了楼梯那里的电话。于是我很快将凳子搬到平台上,然后爬上去,取下听筒,放在耳边。

“请找问讯处。”我对着话筒说道。

“我是问讯处。”随即,一个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砸痛了手指……”突然,我对着听筒恸哭起来。由于有了听众,泪水禁不住往下流。

“你妈妈不在家吗?”听筒里传来了问话声。

“就我一个人。”我哭着说。

“流血了吗?”

“没有。我不小心砸伤了手指。”

“你能打开冰箱吗?”

“可以的。”

“那你切下一小块冰来放在手指上,这样就不疼了。不过用碎冰锥的时候可要小心些。好孩子,别哭了,一会儿就会好的”。

此后,我向“问讯处”问各种问题。我问她地理,她就告诉我费城在哪里,奥里诺科河(在委内瑞拉)——一个富于浪漫色彩的河在哪里。我想等我长大了,我要去这些地方探险。她教我简单的算术,还告诉我,那只我前天才捉到的花栗鼠应该吃水果和坚果。

一次,我家的宠物金丝雀彼蒂死了,我把这消息告诉了她,并向她讲述了这个悲伤的故事。她听后,讲了些安慰我的话,可这并未使我感到宽慰。为什么一个能唱动听的歌、并给我们全家带来欢乐的鸟儿,就这样离我而去了呢?

她一定是感到了我的伤心,便轻柔地说:“保罗,记住,还有别的世界,它还是可以去唱歌的。”

听了这话,不知怎么,我心里感到好受多了。

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西雅图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我9岁时,全家搬到了波士顿,可我却仍然非常想念我的那位帮手。不知怎么,对于现在大厅桌子上的那台新电话机,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当我步入少年时期,童年谈话时的记忆一直索绕着我。在有疑虑的时候,我常常回忆起愉悦的心境。那时,我知道,我随时可以从“问讯处”那里得到答案。现在,我体会到了,对于一个浪费她时间的小男孩,她竟然是那么耐心,又是那么友好。

一晃几年过去了。一次我去学院上课,飞机途经西雅图停留将近半个小时,然后,换乘其他飞机。于是,我打算用15分钟时间给住在那里的姐姐打个电话。然而,我不由自主地把电话打到了家乡的电话员那里。

突然,我又奇迹般地听到了我非常熟悉的那清晰的声音:“我是问讯处。”

我不知不觉地说道:“你能告诉我,‘fiX’这个词怎么拼写吗?”

一段长时间的静寂后,接着传来了一个柔柔的声音“我猜想,你的手指现在一定已经好了?”

“啊,还是你。”我笑了,“你是否知道在那段时间里,你在我心目中是多么重要……”

“我想,你是否也知道,你在我心目中又是多么重要吗?我没有孩子,我常常期待着你的电话。保罗,我有些傻气,是吧?”

一点也不傻,但是我没有说,只是告诉她,这些年我经常想念她,并问她我能否在这一学期结束后,回来看姐姐时再给她打电话。

“请来电话吧,就说找萨莉。”

“再见,萨莉。如果我能再得到花栗鼠,我一定会让它吃水果和坚果的。”

“对,我希望有一天你会去奥里诺科河的。再见,保罗。”

个月过后,我又回到了西雅图机场,然而,耳机中传来的竟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告诉她,我要找萨莉。

“你是她的朋友?”

我说:“是的,一个老朋友。”

“那么,很遗憾告诉您,由于前几年她一直病着,只是工作半天的,一个多月以前,她去世了。”

当我刚要挂上电话,她又说:“哦,等等,你是说你叫维里厄德?”

“是的。”

“萨莉给你留了张条子。”

“是什么?”我急于想知道她写了些什么。

“我念给你听:‘告诉他,我仍要说,还有别的世界,它还是可以去唱歌的。’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谢过之后,我挂上了电话。是的,我的确明白萨莉的意思。

今年的圣诞节却是蓝色的。蓝色是承诺与希望的颜色,是明年与永远的颜色,是我坐在这辆自行车以及其他的自行车上所将骑过的路途。

蓝色的圣诞节——泰瑞·安德鲁斯

这是个关于圣诞节的故事,那一年,我们家的圣诞树下放了一个装不进自行车的礼盒。那个盒子用很鲜艳的蓝色绵纸包着,上面有一张小卡片写着:“泰瑞,圣诞快乐,爸爸妈妈上”,这个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因为我知道里面放着要送我的礼物,而我真正想要的却是一辆自行车。我想要的并不是随便哪一辆自行车,而是小丘上的强斯顿五金行里的那一辆蓝色的自行车。

圣诞树的另一边放着一个红色包装的盒子,上面的小卡片写着:“史蒂夫,圣诞快乐,爸爸妈妈上”。史蒂夫是我9岁的弟弟,他很想要一部电动火车,他很确定包裹里面就是他想要的火车。

那是1958年,那年我11岁,我们当时住在“铅笔柏瀑布村”。我并不熟悉这个小镇,因为第二年秋天,我们就搬到爱荷华市了。

我们那时住在一栋牧场式的矮平房里,房子很新,是淡绿色的。街道是新的,地段也是新的,布满了昂贵的新屋。小丘离我家有6条马路远,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只是因为那里有一个小购物区,也是因为我17岁的姐姐琳达,明年秋天就要到那里去上大学了。

圣诞节前的星期一,我和史蒂夫到小丘去买圣诞礼物。我不停地发抖,双手一直往口袋里钻。天空很阴沉,让人有种不祥的预感,冷风摇动着我们头上光秃秃的树枝,直接沁入我的外套里面。

“史蒂夫,快点。”我不耐烦地叫着弟弟,“我们要是不赶快去,就会来不及了。”

“好吧,那我们跑过去吧。”他叫道。

我们便开始跑了起来。我向来跑得比他快,可是有时候他如果起跑快的话,也会赢的。我在他后面全力冲刺,拼命想赶过他。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停在拐角的地方,整个脸红通通的。“我赢了!”他得意洋洋地喘着气说。

若是在平常的时候,我一定会说他作弊。可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我决定让他拥有冠军的宝座。我们已经看得到小丘了。那里的电线杆拉着绿色玻璃纸做成的纸串,还有很大的塑料棒棒糖,看起来好像很好吃。我和史蒂夫费力地爬上这个名副其实的小丘,我们经过了冷饮店,夏天的时候,我们有时会在这里买冰激凌吃,接着我们又经过了宠物店,我们经常会在这里看鹦鹉和乌龟。我们准备到那家小杂货店去买圣诞礼物,这是我们第一次自己出来买圣诞礼物。

弟弟的手里握着他从存钱罐里倒出来的存款,我的口袋里则有4块美金,其中一些钱是我帮邻居清理院子赚来的。

我们看着小杂货店的橱窗,看了好一会儿。那里有很多很棒的东西。包括巧克力做的圣诞老人、长头发的洋娃娃、鲜红色的小消防车,它还有一根会洒水的橡皮水管。

“你可以买那个给我。”我对弟弟说,一边指着一个停在人造雪上的会滑动的蓝色圆形飞碟。“我会借你玩。”

“可是我只有65分钱。”他提醒我。

接着我们便走进店里去。史蒂夫停在一罐五颜六色的梳子前面,仔细地查看其中一把。接着他看着我,“你要买什么?”他问。

我走到放着信封、笔记本和文具的通道上。我在想,姐姐会需要信笺来写信给我们的。这是个很好的礼物。我考虑买一本笔记本给爸爸,因为他要到爱荷华市去念大学了(以45岁的高龄)。送笔记本太平常了,我心里想。我想要送他特别一点的东西,可是不要那种很蠢的东西,比如他的朋友就打算送他一顶大一男生戴的绿色小帽!

弟弟走到拐角这边来看铅笔。我拿起了信笺,然后走到前面的收银台去。我已经给妈妈做了一组暖垫,可是我还想送她其他东西。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一件非常合适的礼物,那是一副淡绿色的耳环,刚好可以配她的新洋装。

我还剩下足够的钱可以替史蒂夫买棒球卡、泡泡糖,还有一个小型的闪光灯。我付完钱以后就在外面等他。

他很快就出来了,脸上带着微笑,一只手上提了一个小袋子,另一只手上拿着5分钱。“我们去包礼物。”他说。

我们从五金行所在的那条路回家,这样我就可以看到我的自行车了。那还不是我的自行车,可是我正在存钱,准备将它买下来。那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了。那是一辆修长的蓝色意大利式自行车;我从来没看过像这样的自行车。我打算骑着这辆自行车到学校,到冰激凌店,还打算骑着它到我最好的朋友凯西家去,虽然她家离我家只有半条街的路程。明年秋天,我要骑着它逛遍整个爱荷华市。

五金店里的生意很好,强斯顿先生正在招呼一位客人。今天他大概没有空聊天了。我要很快地看一下我的自行车,然后就回家。我到店后部去看自行车的时候,弟弟就在体育用品部等我。我看到我的自行车了,它就在店的尽头,颜色像天空一般的蓝,等着人家来将它骑走。我走过去摸摸蓝白相间的坐垫,突然全身发冷地停了下来。自行车的把手上挂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已售”。

我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时间也好像静止不动了。3个月以来,打从我第一次看到这辆蓝色自行车,就开始存钱想要把它买下来。

我忍住泪水,从店里跑出来。现在,会有另外一个人坐在我的自行车上,骑过大学街,那可能是个我认识的人,更糟的是,我可能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而他或许会粗心地任由自行车受风吹雨打,继而生锈变旧。

史蒂夫和我缓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并没有意识到寒冷。他想要聊天,可是我却一直想着那辆就要到手、却又得不到的自行车。有一件事是确定的。我可以把存钱罐打破。我不再需要那里面的12块美金了。我开始想着要用这些钱买什么。

这是我们在“铅笔柏瀑布村”所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而我知道这会是一个很忧郁的圣诞节。明年我们就会失去这栋屋子还有屋里的两个壁炉了。我们会搬进一间二次大战时遗留下来的简陋马口铁小屋,房子小到几乎没有我在“铅笔柏瀑布村”的卧室大。屋内没有壁炉,只有油炉;那边也不会有观景窗可以看到屋外绿油油的大草坪,那里的窗户很高,所以我们看不到外面,而且外面也没有草坪。妈妈说为了省钱,所以我们必须赴快搬回去。爸爸去读书的时候,她要去找一份工作。

我并不希望赶快搬回去,也不希望搬家。我喜欢“铅笔柏瀑布村”、小丘上的商店、我的学校,还有我最好的朋友凯西。可是我也知道上学是很重要的。就是为了上学,我们才会搬到这栋新颖的牧场式平房来,才能拥有种着沙枣与垂柳的倾斜大草坪。这里距离我爸爸从小长大的地区有好几里路远,那个地区的房子都摇摇欲坠,又阴晴又有穿堂风,住宅旁边则是臭气冲天、冒着黑烟的工厂。而这一次我们还要搬得更远——我们要搬到爸爸准备去读博士学位的那个大学城,然后再搬到另一个他要去教书的大学城。

如果我有那辆蓝色自行车的话,我开心地想着,我就不会在意搬这么远了。可是我想到爸爸小时候也没有自行车,所以我便决定把自行车的事忘掉。我应该想着圣诞节,而且还有礼物等着我去包装呢。

和弟弟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振作起来了,我们兴奋地冲进屋里,然后把外套和帽子扔开。我听到电唱机播放着平·克劳斯贝唱的《白色圣诞》。这表示刚刚我们不在家的时候,爸爸便已经把他的圣诞唱片搬出来了。他坐在壁炉边看书,壁炉内的火“哔啪”作响。偶尔他会用走调的男高音跟着平·克劳斯口唱几小节。

妈妈一边哼着歌,一边烤饼干。她把饼干做成铃挡和驯鹿的形状,然后在上面洒上绿色与红色的糖。我和弟弟各拿了两块刚出炉的热饼干,然后便坐在厨房的餐桌上吃了起来。温暖而舒适的屋里到处飘散着烤饼干那令人垂涎的香气,我在平·克劳斯的歌声中包礼物。当我把礼物放在圣诞树下的时候,我看到弟弟也包了好几个礼物的小包裹。

其中有一个是要给我的,“泰瑞,圣诞快乐。”卡片上写着,“不可以偷看哟!”

一块亮片从树上掉了下来,我走过去将它捡起来,放到一根低垂的树枝上,然后欣赏着圣诞树。装饰圣诞树是全家人的事,每一年我们都会将放着装饰品的箱子拖出来,然后高兴地检查里面的东西。箱子里面有蜡烛形的灯泡,插电之后,里面那些五颜六色的水还会冒泡呢。箱子里面也有亮片,每一年的圣诞节过后,我们都会小心地将这些亮片从树上拿起来,然后收藏起来。

晚上的时候,屋内黑漆漆的,当我们把圣诞树点亮的时候,客厅就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光彩,一种蓝色的光彩,仿佛那棵圣诞树是宇宙的中心,而世上所有的希望就在这间客厅里。那棵树代表了温暖、幸福与安全。

“你们看。”妈妈说,“在下雪了。”

一整天都像是要下雪的天空晴朗起来,柔软的雪花轻轻地飘落到地面,堆积在阶梯四周,覆盖着院子,为外面的小松树披上一层外衣。四周弥漫一片宁静的气氛,圣诞树的缤纷色彩似乎在每一道观景窗中闪烁着。就连白雪也微微闪烁,并且倒映着悬挂在街上的蓝色灯光。

吃过过餐之后,爸爸对我们提起他小时候过圣诞节的情形。他说他们那个时候没有钱买礼物,甚至连买食物部没有钱。他所说的世界距离我们太遥远了,我只能透过他所说的故事上想像,尽管我看过他小时候所居住的破旧屋子,可是没有礼物而且还要挨饿的圣诞节还是让我觉得很难过。

不过他也度过了几个快乐的圣诞节,我最喜欢听他讲这些。我喜欢听他说,有一年,他和他的弟弟得到了一个木造的雪撬,他们在晴朗的圣诞节早上,发现在雪中,雪橇靠在他们的屋子旁边。我喜欢想象爸爸极速滑下山丘去的景象,雪花打在他的脸上,有时还会挡住他的视线,他则发出一阵阵笑声。

不过我一直想着爸爸挨饿的圣诞节。我暗暗地希望每一年的圣诞节都可以吃到风车形的枣子饼干,还有妈妈会放在我的袜子里的橘子。

我忽然想到要送爸爸什么圣诞礼物了,我要给他我原本打算用来买自行车的钱。我跑到房间里去,然后在一张纸上写着:“亲爱的爸爸,这是要给你读书用的。”我小心地把纸折起来,然后把我存起来买自行车的钱放在里面,总共12张1元纸钞。我将纸放进一个鞋盒里去。他永远也猜不到这个轻如羽毛的鞋盒里会放些什么。我细心地把鞋盒包起来,然后放到圣诞树下。

圣诞节终于到了!圣诞节的早上,我和弟弟一大早就爬起来,想要将爸妈从床上拉起来。我们不耐烦地等着,妈妈则是慢吞吞地走进厨房去煮咖啡。我和弟弟拨弄着树下的礼物,然后将袜子里的绞丝糖、橘子、苹果和小装饰品通通倒出来。妈妈为什么不快一点呢?他们为什么非得喝咖啡不可呢?

伟大的时刻终于到来了,我们全都聚集在圣诞树的四周。大家都满心期待。我已经接受不会有自行车的事实了,可是那个大盒子里一定装着意外的惊喜。我知道,我们开始拆礼物。奶奶送了我一件睡衣。她送给姐姐绣花枕套。姐姐送给爸爸一个护髭杯,这样他喝咖啡的时候,就不会沾到胡须了。弟弟收到了一个足球,他高兴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