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读者精品——亲情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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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谁偷了你的心(3)

我家有一盏六角形的玻璃灯,玻璃上还贴着“福”字。

父亲总是提着这盏灯串门,每到一家都将灯吹灭,听人家夸上几句这灯看起来有多好,然后再心满意足的擦根火柴点燃灯中的蜡烛到另一家去,每每转回家里时,蜡烛都烧得只剩下蜡油了。

父亲笑吟吟地说:“看,把那些光全折腾没了吧?全给丢在路上了。”

我说:“剩下最亮的光赶紧提回家来,还真顾家啊!”

父亲打趣着要我去看那盏灯,那蜡烛油上斜着一束蓬勃生机的光,的确是亮丽之极,将灭的光芒总是灿烂夺目。看着父亲提着这盏灯那副风光模样,仿佛年轻了十岁。

“你爷爷当年做一盏灯总要花上些工夫,就说这盏灯吧,他都不知花了多少心血。那是二十年代末期,你爷爷从门外的雪地上捡回一大堆罐头瓶,将一个罐头瓶倒一瓢滚热的开水。啪地一声,瓶底均匀地落下,灯罩便诞生了,再赶紧用废棉花将灯罩擦得晶亮,亮是到能看清瓶中央飞旋的灰尘为止。

“灯的底座是圆形木制的,雕有飞禽的图案,面积比灯罩要大上一圈,沿边缘对称地钻开两眼,将铜丝从一只眼穿过去,然后沿着底座的直径扎入另一只眼中。铜丝在手的牵引下像眼镜蛇一样摇摆着身子朝上伸展,铜丝两端一旦汇合扭结在一起,灯座便大功告成了。”父亲生动地描述着爷爷当年做玻璃灯的过程。

“灯芯拿什么做的?”

“你爷爷从底座中心再钉透一根钉子,把半截红蜡烛固定在钉子上。通常要捡回五、六个瓶子才能做成一个,不是把瓶子全炸碎,就是瓶子安然无恙地保持原状,再不就是炸成功了,一看却是一只猪肉罐头瓶子,怎么擦都浑浊,也只好放弃了。

除夕夜,父亲提着一盏称心如意的灯,在没有星亮的除夕夜里,这盏灯就是月亮,父亲总是带着一盒火柴,提着灯到处串门。

因为有了年,就觉得日子有了期盼;因为有了父亲,年也就显得有声有色;而且有了父亲那盏灯,年则更迷人了。年一过去,新衣服就得脱下来,灯也收了,院子里黑漆漆的,那时候我就会望着窗外的雪花发怔。心想,原来一年之中只有几天好日子过啊,人为了那几天充满光明的日子,就要整整辛苦一年。

我长大后,父亲随大哥一起去了国外,将爷爷传下来的那盏灯留给了我。我把父亲留下来的那盏灯,挂在家里的正中央,人们一进屋就能看到那盏六角形玻璃灯。

过年要让家里里外外都充满光明是我们这里的风俗。所以不仅我手中有灯,院子里也得有灯的,院子中的灯有高有低,无论是高出屋梁的红灯,还是安闲地坐在低处的冰灯,都让人觉得温馨宜人,但不管它们多么动人,也不如父亲送给我的灯美丽。

我已为人父,小孩也逐渐长大了,此时,我的家从三合院搬进公寓,爷爷传给父亲的那盏灯再也没有挂出来。老婆、小孩一致反对我把那盏灯挂出来,家人嫌它土里土气,更嫌它陈旧老套。

照老婆、小孩的讲法:“这老古董,还拿出来干什么,现在是九十年代了。”家里人反对,我只得服从民主,将那盏六角玻璃灯收藏在红漆柜子里。

某天晚上,我们的社区突然停电了,四周皆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仿佛一下子将人带入十八层地狱,心里一阵毛骨悚然,一家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忽然想起父亲给我的那盏玻璃灯。

我打开柜门锁从里头拿出灯来,抹去灯罩上的灰尘,用打火机点燃灯芯。顿时,屋内重现光明,仿佛一群受到特赦的犯人,从牢房里走出来,终于重返人间,那种幸福的感觉无法形容。

从这以后,我再也没有将那盏六角玻璃灯收藏在柜子里,而是将它高高挂在最显眼的大厅中央,启示着我每天的生活。

那里泥泥泞泞的,那棵无情的大树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她紧紧地握着一个有食杂店标志的胶袋,里面盛着一盒退烧药。

滂沱大雨之后——钱更夫

我所住的地区并不是什么繁盛的市区。家中也不富有,父亲和母亲都是偷渡来到大陆的。从小,我就住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寨里,由于是偏僻的地方,所以家附近并没有任何商场和超级市场。每次要买日用品或食物,就只有去那间离我家最近的食杂店。

虽说近,但也要步行一小时才到。冬天还好,步行一小时能促进血液循环,使身体暖些;夏天可惨了!步行时,酷热的太阳就跟着你,仿佛怕你迷路似的。回家的途中更要拿着大包小包的,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可是,这情况往往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每天放学回家,我总会看到两个标志着食杂店名称的大胶袋,而里面就盛着一些点心和日常用品。虽然那时家里无一人,(母亲定是上班去了),但是,我知道那些都是母亲买回来的。

曾经对母亲说:“妈,谢谢你!”她说:“什么?”我说:“谢谢你每天步行一个小时到食杂店为我买烧卖点心和维记鲜奶。妈,谢谢你!”谁不知母亲竟说:“谁帮你买?那都是我买回来自己吃的。怎料到下班回家已被你吃个精光了,我还没骂你呢!”纵使母亲口里是这样说,可是,我深知那些都是母亲为我而买的。因为,母亲是一个素食者。她从来都是这样默默地付出,不计回报。

一夜,我突然发起高烧,三十八度,脑袋都给烧昏了。睁开眼,满屋子都烟雾弥漫。母亲这下可急坏了,不断在我额上换上凉凉的湿毛巾,焦急地等着父亲回来想办法。可是,母亲可能是急昏了,忘了父亲那夜要加班。终于,母亲实在等不下去了;由感觉到我全身滚烫,到看着我满脸通红。最后,她撇下我独留家中,拿起雨伞便跑出去了。虽然头脑半昏半醒,可是,我知道外面下着滂沱大雨。因为我听到铁皮屋顶不断被雨水敲打,发出“得得”的声音,也感觉到雨水已经从屋顶的隙处侵入了我的家。没多久,我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母亲到哪里去了?我并不知道。

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晚上,头还很疼。只见父亲呆呆地站在我的床边,定睛望着我,我也望着他。看到他黝黑的脸上红红的,眼睛肿了起来“那里泥泥泞泞的,那棵无情的大树重重地压在她身上。她紧紧地握着一个有食杂店标志的胶袋,里面盛着一盒退烧药”父亲很吃力地吐出那句说话。“你妈……”父亲伏在她身上痛哭。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但我知他已不只哭了一次。

那天以后,食杂店旁边又开了一家小型超市。虽然我仍钟情食杂店,但每次要买点心,我都会到超市。因为,那标志着食杂店名的胶袋和里面的烧卖点心,就只有母亲才有资格拿着,那代表着她对我的爱!

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霎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奇怪的“骚扰电话”——易铁之

单位分了一套新房,我们一家三口欢天喜地搬了进去,留下老母一人仍孤零零地呆在旧房里。

也曾想与老母一同搬进新房,可妻子早就与老母闹矛盾,儿子也不愿与唠叨的奶奶在一起,只好作罢,只哄说今后每星期一定来看妈。

我们的心情随着新房明快起来,生活充满了欢歌笑语,记忆中的老房子渐渐生疏模糊起来,也懒得再去走动。

一天,我从外地出差回来,妻子告诉我说家里经常有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来,刚一接对方马上就挂断了,感到十分奇怪。我说如今城里有些青年闲得无聊,专爱听女人声音求刺激,骚扰别人,你莫管他。可不久我也接连不断接到此类电话,有时夜深人静伏案写作,电话铃响了,刚一声“喂”,对方顿了一下,马上就挂断了,弄得我灵感顿失,有时忍不住一通臭骂。

一个星期天,一家人忙着准备晚饭,我备好钱正准备下楼买酱油,电话铃又响了,顿了一下便挂断了,我十分恼火,说明天一定上邮局安置一个来电显示或防恶意呼叫功能,看到底是何人捣乱,告他个骚扰罪。气呼呼下楼时我突然见楼梯底下一个黑影猛一闪急欲出门,吃了一惊,可一见那人步履瞒跚,便一声“站住”,断住来人去路。再一看,我惊呆了:啊,是母亲!

母亲一见我,赶紧低下头,说对不起,不该打此电话骚扰你们,让你下楼看我。我更奇怪了,我问母亲难道这些电话都是你打的?母亲头更低了,说有时想你们想得太厉害,可又不敢常来看你们,只好打个电话听听你们的声音,心里就踏实多了。又说偶尔几天家里电话没人接,就担心不过,想是不是家里出了事?也不来通知我一声。有时我很晚听出你仍在读书写字,真想劝你多保重身体,可你总嫌我啰嗦,只好闷在心里。每个星期天,我都乘车到你家新楼下,听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心里真比蜜甜。

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霎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母亲怔怔地看着我,两行清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我紧紧拉住母亲那布满老茧的手,俩人啰嗦着,一步步上楼,直到迈进那温暖的家里,仍不晓得分开。

她决定把它当作护身符带在身上。

品尝煮咸的豆子——邵之立

我认识一位视一颗豆粒为自己生存意义的夫人。

她大儿子上小学三年级、二儿子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悲剧降临她家,丈夫因交通事故身亡。这是一次非常微妙的交通事故,丈夫不仅自己身亡,而且最后还被法院判成了加害者。为此,他的妻子只得卖掉土地和房子来赔偿。

母亲和两个孩子背井离乡,辗转各地,好不容易得到某一家人的同情,把一个仓库的一角租借给她们母子三人居住。

只有三张床大小的空间里,她铺上三张席子,拉进一个没有灯罩的灯泡。一个炭炉,一个吃饭兼孩子学习两用的小木箱,还有几床破被褥和一些旧衣服,这是他们的全部家当。

为了维持生活,妈妈每天早晨6点离开家,先去附近的大楼做清扫工作,中午去学校帮助学生发食品,晚上到饭店洗碟子。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十一二点钟了。于是,家务的担子全都落在了大儿子身上。

为了一家人能活下去,母亲披星戴月,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生活还是那么清苦。她们就这样生活着,半年、8个月、10个月……做母亲的哪能忍心让孩子这样苦熬下去呢?她想到了死,想和两个孩子一起离开人间,到丈夫所在的地方去。

有一天,母亲泡了一锅豆于,早晨出门时,给大儿子留下一张条子:“锅里泡着豆子,把它煮一下,晚上当菜吃,豆子烂了时放点酱油。”

这天,母亲干了一天活,累得疲惫不堪,实在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她偷偷买了一包安眠药带回家,打算当天晚上和孩子们一块死去。

她打开房门,见两个儿于已经钻进席子上的破被褥里,并排入睡了。忽然,母亲发现当哥哥的枕边放着一张纸条,便有气无力地拿了起来。上面这样写道:

“妈妈,我照您条子上写的那样,认真地煮了豆子,豆子烂时放进了酱油。不过,晚上盛出来给弟弟当菜吃时,弟弟说太咸了,不能吃。弟弟只吃了点冷水泡饭就睡觉了。

“妈妈,实在对不起。不过,请妈妈相信我,我的确是认真煮豆子的。妈妈,求求您,尝一尝我煮的豆子吧。妈妈,明天早晨不管您起得多早,都要在您临走前叫醒我,再教我一次煮豆子的方法。

“妈妈,今晚上您也一定很累吧,我心里明白,妈妈是在为我们操劳。妈妈,谢谢您。儿子请妈妈一定保重身体。我们先睡了。妈妈,晚安!”

泪水从母亲的眼里夺眶而出。

“孩子年纪这么小,都在顽强地伴着我生活……”母亲坐在孩子们的枕边,伴着眼泪一粒一粒地品尝着孩子煮的咸豆子。一种必须坚强地活下去的信念从母亲的心里生成出来。

摸摸装豆子的布口袋,里面正巧剩下倒豆子时残留的一粒豆子。母亲把它捡出来,包进大儿子给她写的信里,她决定把它当做护身符带在身上。

十几年的岁月流逝而去,兄弟俩长大成人。他们性格开朗,为人正直,双双毕业于妈妈所憧憬和期望于他们的一流国立大学,并找到了满意的工作。

直到如今,那一粒豆子和信,仍时刻不离地带在这位母亲身上。

每当月亮穿过树梢,满院的月光和树影互相抱合着,跳跃着,黑白相映,纵横交错。我在此中散步,竟怀疑自己变成了水藻间的游鱼。

良宵——德富芦花

今夜可是良宵?今宵是阴历七月十五日。月朗,风凉。

搁下夜间写作的笔,打开栅栏门,在院内走了十五六步,旁边有一棵枝叶浓密的栗树,黑漆漆的。树荫下有一口水井。夜气如水,在黑暗里浮动,虫声唧唧,时时有银白的水滴洒在地上,是谁汲水而去呢?

再向前行,伫立于田间。月亮离开对面的大竹林,清光溶溶,浸透天地。身子仿佛立于水中。星光微薄。冰川的森林,看上去淡如青烟。静待良久,我身边的桑叶、玉米叶,浴着月色,闪着碧青的光亮。棕榈在月下沙沙作响,草中虫吟,踏过去,月影先从脚尖散开。竹丛旁边,频频传来鸟鸣,想必月光明洁,照得它们无法安眠吧。

开阔的地方,月光如流水。树下,月光青碧,如雨滴下漏。转身走来,经过树荫时,树影里灯火摇曳。夜凉有人语。

关上栅栏门,蹲在廊下,十时过后,人迹顿绝。月上人头,满庭月影,美如梦境。

月光照着满院的树木,树影布满整个庭院。院子里光影离合,黑白斑驳。

八角全盘的影子映在廊上,像巨大的枫树。月光泻在光滑的叶面上,宛若明晃晃的碧玉扇。斑驳的黑影在上面忽闪忽闪地跳动,那是李树的影子。

每当月亮穿过树梢,满院的月光和树影互相抱合着,跳跃着,黑白相映,纵横交错。我在此中散步,竟怀疑自己变成了水藻间的游鱼。

我们对自己认为毫无希望达到的幸运是不会嫉妒的。

嫉妒——罗素

没必要的谦虚与嫉妒关系密切。谦虚往往被认为是一种美德,但我对此表示怀疑,谦虚在其更为极端的形式上是否仍值得如此看待。谦虚的人需要一连串的安抚保证,而且没有勇气和信心去完成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和任务。谦虚的人相信自己比不上身边的人。因此他们容易产生嫉妒心,并由嫉妒心升级为不幸和敌意。在我看来,告知自己的孩子是个好孩子非常重要。我不相信哪一只孔雀会去嫉妒另一只孔雀的羽尾,它们都认为自己的羽毛是世界上独一无二最美丽、最耀眼的。结果是,孔雀成了和平温顺的鸟类。试想,如果一只孔雀被告知,对自己评价很高是一种邪恶的行为,那它会变得多么不幸啊!每当它看见同伴开屏时,它就会自言自语:“我可不能去想我的羽尾比它的更漂亮,因为这样想是骄傲自满。可是,我多么希望自己更漂亮些呀!那只丑鸟太自以为漂亮了!我扯下它几把羽毛怎样!这样我就不用再害怕与它相比了。”或许它会设个陷阱,去陷害、恶语中伤那只无辜的孔雀。于是它会在头领会议上谴责那只孔雀。渐渐的它会立下这样一条规定:所有长着无比漂亮羽毛的孔雀都是恶毒的,孔雀王国中那位聪明过人的统治者就会选择这只仅有几根秃羽的孔雀当头领。到那时,它会处死所有美丽的孔雀,到最后,真正光彩夺目的尾羽将会变成只在肮脏的记忆里才存在的东西。这样的恶果就是嫉妒者最终的胜利表现。但是当每只孔雀都认为自己比其他同类更漂亮时,就没有这种压抑的必要了。每只雄孔雀都想在这一竞争中赢得第一名,并且由于它们尊重自己的雌性伴侣,所以都会认为佳绩是属于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