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里。”西蒙碰了一下我的身体说。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们来里约热内卢的律师费利克斯·布赖特。他正在和一位抽雪茄的老妇谈话。他一看见我们,马上停止谈话,向我们走来。
“看见了吧,场面很壮观吧。”费利克斯·布赖特说。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西蒙说。
“为什么没有想到呢?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呢?我那位当事人的尸体就是在这附近找到的。我有一种直觉,这些狂热的崇拜者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那个跟你说话的老妇是谁?”
“她叫班伯·英,她可是个传奇人物,能洞察过去、占卜未来。”
“这么说,她也是我要找的人了。”
我们就走到那个老妇跟前,她一转过脸,我就感到极不舒服,她生得丑陋之极,和耶曼雅的美色有着天壤之别。
“朋友,你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她问西蒙。
“我需要你为我解释一件事情:塞尔吉·科斯塔是怎么死的?”
听了西蒙的问话,老妇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费利克斯·布赖特先生说你是个传奇人物,能洞察过去、占卜未来。”
老妇还是一直在笑。
“塞尔吉的死是否和献给海神耶曼雅的祭品有关?”
“这件事就要请耶曼雅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这样,费利克斯·布赖特先生刚才为什么又和你谈话呢?”
“他想知道未来的一些事,他给了我一些钱,我就给他算算。”
西蒙笑笑,给她一张钞票,说:“请帮我们也算算,说说过去的一些事,告诉我们塞尔吉的死因。”
她刚想开口,海滩上就出现了骚动。祭拜的人海浪般地朝水边扑去,海滩上只剩下闪烁的蜡烛。这时,费利克斯·布赖特再次出现在我们身边。
他们准备在子夜时分带着献给海神的祭品冲进浪花中。
“不对,”西蒙说道,“应该还会有别的东西。”
在我们的背后,一个土著少年正在卖力地击鼓。周围的人在高声唱歌,远处还有跳舞的人。
“耶曼雅!耶曼雅!”
我们终于看见她了!她在无数烛光的照明下,像真正的海神一样从浪花中走了出来。
“不能过来!快回去!”西蒙猛地大叫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已经朝她跑了过去,“快回去!快回去!你很危险!”
但是,崇拜者的欢呼声已经压过了西蒙的声音。耶曼雅光彩照人地从浪花中向人们走来。我们曾经看到的那张画里的人物真的复活了。当我突然意识到海神就是乔装打扮了的罗塞塔时,一声枪响猝不及防。海神突然摇摇晃晃,鲜血渗了出来。“快抓住那个凶手!快抓住他!”西蒙高喊着,“快点啊!”
我拼命向那个凶手追去,当我就要追上他的时候,他突然掉过头。上帝啊!那张脸竟然是停尸间里塞尔吉的脸!我瞬间被怔住了,有些发愣,头脑一片空白。凶手却举枪对着我,我知道,死神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侦探马库斯·奥林斯突然冲了出来,一下子踢倒凶手。这时,他的枪也响了起来,只是子弹是向天空飞去的。我赶紧跑了过去,帮助他对付凶手。
“西蒙,快来看,他是塞尔吉!他根本就没死!”我高声喊道。
但是西蒙一把扯掉了杀人犯脸上的假胡子,“塞尔吉已经死了,这是卢以兹!他杀了自己的哥哥。”抓到了杀人凶手,我们押着他回到了警局。
“罗塞塔可能会摆脱生命威胁,医生正在全力救治她。”侦探马库斯·奥林斯在办公室中对我们说。
“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卢以兹为什么要杀罗塞塔呢?”我对西蒙说。
“这是因为卢以兹从一开始就犯了一个大错,而这个错误,只有罗塞塔一人能看得出。先从为什么对尸体做防腐开始讲起吧。卢以兹之所以给尸体做防腐处理,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隐瞒杀害哥哥的具体日期。我现在已经确定,塞尔吉早在失踪前的一周就已经被卢以兹给杀了。”
“不可能吧,塞尔吉要留在店里守着,这谁都能看见。再说了,那个秘鲁人还和他在游艇俱乐部见过面呢。”
“是这样的,有一件事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怀疑:他们兄弟俩的唯一区别就是长不长胡子,是不是?卢以兹在圣诞节之前的一个星期就毒死了他的哥哥,自己戴上假胡须,伪装成塞尔吉。他今晚在海滩上不也是这个样子吗?还有一点,他们在自家的那间小店是轮流坐庄的,弟弟在店中,哥哥就不在;哥哥要是在,弟弟就不在。这就给卢以兹绝佳的假冒时机。为了不让杀人罪行暴露,他就亲自给尸体作了防腐处理,并把尸体藏了起来,直至圣诞节以后才扔进了海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卢以兹想得到胡安·米拉手里的那批走私文物。我猜想,卢以兹可能知道一点他哥哥的违法行为,就决定先把哥哥杀了,他就可以独吞那批珍宝了。所以,卢以兹冒充哥哥去和胡安·米拉见了面,拿到了那些珍宝。胡安·米拉却上了当,以为拿货的是塞尔吉,就对欠债不还的塞尔吉恨在心头,但他一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难道胡安·米拉一点也没看出来那人不是塞尔吉吗?”
“你不记得胡安·米拉说他平时很少和塞尔吉见面的吗?一年只有两三次啊。也许当时胡安·米拉给塞尔吉打电话的时候,接电话的不是塞尔吉而是卢以兹。他接了那个电话后,就想杀了哥哥,然后冒充他去拿货。说第二天给钱全是骗人的,第二天他就宣布哥哥失踪了。”
“那个木乃伊又是怎么回事呢?”
“卢以兹不能让警方找到塞尔吉的尸体,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塞尔吉早已经死了一个星期。如果走漏消息,胡安·米拉就不会再拿那些珍宝去交易了。既然卢以兹已经对尸体进行了防腐处理,他就把尸体用粗绳捆起来,丢到海里,制造是信徒杀了塞尔吉,丢到海里的假象。至于对尸体防腐一事,也就会被说成是制作祭祀品必需的一个过程了。”
听了西蒙的解释,马库斯·奥林斯非常激动。他问道:“今天晚上他为什么要杀死罗塞塔呢?”
“因为他想起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塞尔吉每年都会在圣诞节前好几天给孩子寄出贺卡,这次却没有。我曾经到邮局问过,如果想让贺卡在圣诞节前到达收件人手中,就得提前五六天寄出。罗塞塔已经对今年塞尔吉没有给孩子们寄贺卡表示了不满。卢以兹知道后就非常害怕。如果罗塞塔意识到这里边的问题并揭发出去,卢以兹就是死路一条。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才乔装打扮枪杀了罗塞塔。”
“当罗塞塔化妆成海神出现在大家面前时,我就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马上观察人群有什么异常举动。当有人握着枪慢慢抬起时,我就拼命地一边大喊一边朝罗塞塔跑去,告诉她不要走近人群。但当时人们的声音太大了,罗塞塔完全听不到,悲剧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侦探马库斯·奥林斯也不得不佩服地点点头。
“西蒙先生,你为什么会对整个案件了解得如此透彻呢?”
“要想明白这些,你就要好好想想这些事情:塞尔吉为什么会突然不给孩子寄贺卡?兄弟俩竟然长得如此像。塞尔吉为什么离奇地中毒而死?想一想,谁最容易给他下毒?只有住得最近的人才行。给尸体做防腐处理需要什么?最需要的是时间和秘密地点。谁有这样的条件?只有卢以兹。而且,他在说整个事件的时候还出现一个大漏洞:他在圣诞前一天告诉胡安·米拉自己的哥哥失踪了。但是他后来跟我们说的却是,知道自己的哥哥失踪是在圣诞节当天的早晨。这就不由人不去怀疑他了。”
听完了西蒙的描述,案件就基本告一段落了。我们和侦探马库斯·奥林斯先生告别后,就来到了海滩上,那里还残留着祭祀海神用的纸带和啤酒瓶。
“看,是费利克斯·布赖特先生吧?”我指着远处一个身影说。
“是他,我们过去看看吧。”西蒙说道。
看见我们过来,费利克斯·布赖特向我们转过了身,“你们已经把案已了结了?”
“对,已经办完了。”
“但是你们并没有为我做什么事啊,你们只是在替警方出力。”
“你把我们找来,是想得到那批文物是吗?作为塞尔吉的律师,你肯定知道他在走私文物。他被杀后,你也一直想得到那些东西,是不是?”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我是昨晚才知道这些的。昨天晚上,我找那个丑陋的算命女人聊了一会儿,她跟我说那天你跟她聊的内容了,你要算那笔文物藏到哪里了。”
“可她并不知道文物放到哪儿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她那些把戏全是骗人的。”
“但是你现在已经知道那些东西放哪里了吧?”
“我是猜到的,那些文物现在正放在卢以兹小店的柜台上,等着美国的巨商去买呢。”
费利克斯·布赖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是拿不到那些东西了,它们早在警方那里了。”
西蒙拍拍他的肩说:“好了,不要想那些了。新的一年已经到来,忘了那些可恶的想法吧,和我一起回宾馆喝杯咖啡吧,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