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他的住处查了一下,也许因为他还是单身的原因,公寓里的人跟他不是特别亲近。即使和邻居见面,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他平时上班,只有周六和周天才待在家里。所以,凶手应该不是公寓里的那些人。”
“公司里查了吗?”
“查了,他和同事的关系还好吧,没有什么仇人。他就要结婚了,应该是最幸福的人。如果非要说哪些人跟他有恩怨,就是那些嫉妒他有那么好婚姻的人吧。”
“这样说来,最可疑的人已经确定了。”
“确定了?”
竹内的眼睁得大大的。
黑星警部有些孤傲地说:“当然是冢本宽了,最嫉妒的人就是他了。冢本宽和山村瞳本来是一对恋人,山村瞳和曾根原认识后,他们俩却好上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还挺复杂的。”
“是啊,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复杂。冢本宽那样的人,人长得帅,爱人被夺,对他来说就是耻辱。他虽表面上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却怀恨已久,就算报复也不奇怪。”
“但是冢本宽不可能杀曾根原啊。案发当时,冢本宽不在现场,在他住的地方获洼。要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往返于获洼和白冈,除非长了翅膀。”
“问题就在这儿。”
面对竹内的质疑,黑星警部也陷入了沉思。
“他是不可能作案的。”竹内再次强调。
“不对!他不在现场的证据是假的。”警部猛地说。
如果凶手是冢本宽,他就一定会捏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据。警部觉得这里边有疑点,就让竹内去查,他觉得一定会查出门道的。
(六)
杀害曾根原的人就是冢本宽,不会有别人,这是黑星警部的直觉。长年破案,使警部认识到直觉对自己的重要性,他觉得,有时第一印象往往是最关键的。
竹内在调查完冢本宽的事情后回来了。
“冢本宽不在场的证据没有问题。”
“真的没有问题吗?”
黑星警部虽然这样问,但他觉得竹内的回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是啊,一点问题也没有。在白冈案发的那天晚上8点30分,冢本宽就在获洼自己住的地方。这不会有差错,因为8点30分的时候,他还与邻居见面打招呼了呢。”
“案发当时他在获洼?他接到山村瞳电话的时间是9点,8点30到9点有半个小时是空白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能确定。”
“从获洼到白冈,若乘电气列车到新宿,再换乘中央线快车经赤羽换乘宇都宫线,大概用1个小时。如果将所需时间加起来,也至少要1个小时10分钟吧。”
“那乘武藏野线会怎么样?”
武藏野线是一条从中央线西国分寺到南浦和的路线。从获洼到西国分寺,换乘武藏野线在南浦和下车,然后坐京滨东北线去浦和,换乘宇都宫线。
“即使单纯地做加法,去一次的时间也会很多。”
“这样的话,只有直接开车去了?”
黑星警部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空车,最快也要40分钟。无论怎么算,1个小时是需要的。”
听到这里,黑星警部也不那么自信了。
“我觉得,不管怎么说,冢本宽都不可能是本案的凶手。因为不管是坐车还是开车,往返的时间都是加倍的。”
山村瞳在觉得曾根原那边有异常后,就赶紧给冢本宽打电话,那时是晚上9点,20分钟后,冢本宽开车到山村瞳的公寓。竹内说,只要不坐直升机,短时间内是无法在获洼和白冈间来回一次的。冢本宽当然也没有乘坐直升机的可能性。
“如果这么说,真的……”
黑星警部现在真的有些不明白了,他又一次思考起来。
“还是调查一下有没有其他的凶手吧。现在推论,曾根原当时应该是在等人,时间正好是9点。可能就是他要见的那个人杀了他。”竹内说。
“你有这方面的线索吗?”
“现在还没有。”
“你觉得山村瞳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你是说他的未婚妻?”
“对,没错。”警部在等着竹内的答复。
“不会吧,他们都要结婚了,应该不会有那种事的。”
“难道她不会变心吗?婚前恐惧症听说过吗?离结婚日期越近,内心可能越恐慌。此时的曾根原也会对她减少警惕性啊。”
“但她是个女人啊,哪有那么大力气勒死一个男人?”
“她和以前的男友冢本宽一起去现场就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如果她给曾根原打电话这件事是假的,就得重新调查他们在案发时间所处的地点和做的事情了。”
“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她当时可能确实没有办法了,才给冢本宽打电话的。”
“案发的时候,山村瞳在哪儿,你调查过吗?”
“当然查过。冢本宽开汽车接山村瞳时,有个人在公寓前看见过他们。”
“嗯。”
“她见到曾根原死时表现出来的悲伤神情不像是装的,装是装不出来的。”
竹内说完这话就看着警部。警部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他在想,肯定是哪儿的线索没有发现。
(七)
经现场勘察,案发时留下的指纹和毛发,几乎都是曾根原的,剩下的稀稀落落的痕迹都是山村瞳的,这些痕迹虽然很小,但几乎到处都是。门把手有擦拭过的痕迹,上面只有山村瞳和冢本宽的指纹。在信箱里发现的钥匙上并没有指纹。
在公寓及其附近的调查也没有人发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从案发到警察赶到现场,已经有一个多小时,凶手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逃跑。办案人员还有一个共识:凶手不是惯犯,而是死者的熟人。
案子已经发生3天了,依然没有最新的进展,警部非常着急。他想再去现场一趟,看看是不是有新发现。他查了一遍,仍然没有收获。他正向白冈车站走的时候,忽然看见了车站那里有对男女。
“嘿,这人,难道……”
黑星警部有些惊讶,竹内竟拉着一个长发女孩的手在走。他今天不值班,竟在外边和女人约会,平时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现在却没有一点害羞的意思。他看了一眼那女人,也惊了一下,她不是谷川志保吗?
谷川志保是白冈警署交通科的一名警察,她长得非常漂亮,黑星警部也暗恋过她,但他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女人竟会和竹内在一起。难道是真的吗?黑星警部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远去,自己却一直在发呆。
(八)
“警部,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有新线索了吗?”
“不是那件事,是私人的事。”
“私人的事?”
“怎么样?现在去我家谈谈?”
竹内住的地方离白冈车站只有几分钟路程,那是一种简易的二层木造房屋,竹内住一楼。
“你想谈什么?”
竹内好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实话实说吧,我爱上了一个人。”
“你有喜欢的人了?”
黑星警部知道竹内说的是昨晚的事,但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我们的同事,大家都是警察,所以我们的婚姻会不会有什么方便的地方,我想找你谈谈。”
“同一个单位的?”
“其实她已经向我求婚了。”
竹内的这句话让黑星警部颇感意外。
“什么?女方向你求爱?现在真是不一样了啊,她是谁?”
“这个……这个……”
竹内有些吞吞吐吐的。
“听到后会使人意外的人?你喜欢她吗?”
“当然,非常喜欢,我爱她。但是还有许多问题要处理,她要我最晚明天给她答复。”
“她是谁?快说。”
“这……这……我们喝着酒谈吧,我出去买酒。”
竹内说完,就跑出去了。
黑星警部就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一天下来,他也有些累了,想好好歇歇。这时电话铃响起,黑星警部朦胧接了电话。
“喂,我是黑……”
他刚要说自己的名字,电话里的女人声让他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这里不是我的家啊,他才想起来。
“喂,你是竹内君?”
“这个……”
“那件事情你想得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再说出自己的名字了,他只有沉默。
“我向你求婚你吓坏了吧,我是真心的呀。如果你不喜欢我,也请对我说出来。我这样认真地去喜欢一个人还是第一次。喂,竹内君,你听见了吗?回答我啊?”
警部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他只好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不是竹内,我是他的同事,他出去了,一会儿才回来。你那些话还是说给竹内听吧,他回来之后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说完黑星警部就把电话挂了,恰在这时,竹内提着袋子进来了。
“警部,刚才有电话找我吗?”
“有。你的那个女孩打来的。”
“真的吗?”
“只是她最开始把我当成是你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警部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个误会可能会使事情发生本质的改变,在本案中,会不会是这样的呢?
(九)
第二天一早,黑星警部就带着竹内从白冈向高元寺出发,去找山村瞳。他们想再确认一下当时的情况。这次约见,警部在头一天晚上就和山村瞳约好,在第二天10点见面。所以,他们当天乘坐8点45分的电气列车,采用耗时最少的赤羽、新宿、中央线的路程。因为正是上班时间,所以换车不麻烦,一小时左右就到了高元寺。
见面之后简单寒暄,警部就开始了他的询问。
“我想知道案发当天,你都给谁打过电话?”
“你是什么意思?”
山村瞳没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是要问你,那天晚上你是想给谁打电话?”
“是给曾根原啊!”
“真的吗?你确定你没打错电话?”
黑星警部问了这个问题后,山村瞳的表情似乎有些怪异,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确定。
“难道你不是想打给冢本宽的?你是想跟他做个了断才打给他的,对不对?”
山村瞳的嘴不由得大大张开,她真的很吃惊。
“果然是这样。你打了电话,但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曾根原。”
“对,确实是这样。接电话的是曾根原君,我以为我打错了。”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打错了呢?”
“这样的,我平时打电话有个习惯,我会把常打的电话号码用缩减号码的方式存在电话里。最前面的是我父母的,其次是朋友。”
“曾根原和冢本宽的电话号码也是这么输入的吗?”
“对。冢本宽的电话号码以前存过,以后就一直没消掉。”
“他们的电话号码你存的是哪几个数字?”
“曾根原存的是3,冢本存的是6。”
黑星警部看见3和6在山村瞳的电话上是挨在一起的,很容易弄混。果然像黑星警部想的那样,她真的认为自己打错了电话。
“我给冢本宽君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他,我就要和曾根原君结婚了,不再在骚扰我了。”
“但是你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却是曾根原?”
“对。所以我第一感觉就是打错了。”
“但是你没有打错,你按的确实是冢本宽的号码。”
“那为什么是曾根原君接的电话呢?”
“很简单。当时曾根原君就在冢本宽的家里。你打电话过去时,曾根原正在电话机边,就马上接了起来。接电话的一瞬间他产生了错觉,以为是在自己家里,所以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听见是曾根原接的电话,你就以为自己打错了,但如果特意向对方道歉,就很可能让对方产生误会,所以你直接和曾根原交谈起来。”
“是啊,我不能跟他说我是给冢本宽君打电话,那样就更不好了。”
“所以说,曾根原是在接电话的时候遭到攻击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
“是的,就是冢本宽干的。因为你的事,曾根原想和冢本宽做一个了断,就到了他家里。我猜想,同样因为你的关系,冢本宽对曾根原生恨已久,早想干掉他。那天曾根原到他家的时候,他故意没有锁门,早已等在那里多时。杀了曾根原后,就接到你的电话,冢本宽也非常惊讶,但他马上将计就计,利用和你一起的机会去了曾根原家,而当时,曾根原的尸体就在冢本宽的后车厢里。对他来说,一切都难以想象的顺利。他正在为如何处理尸体犯愁时,你给了他机会。这也给他制造了一个不在场的证据。”
“请您继续讲下去。”
“在到达曾根原的家后,冢本宽曾经装作要去报警,但他后来又让你去。这是因为,他要利用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把曾根原的尸体搬到他的房间里。钥匙肯定在曾根原的口袋里,处理完这一切后,他又把钥匙放进了楼下的信箱。这就是整个案件的过程。昨天晚上,我们已经突击搜查了冢本宽的家,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曾根原衬衫上掉落的纽扣,在汽车的后车厢里发现了几根头发,化验得知,那就是曾根原君的。冢本宽已经被我们控制,法律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