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了解对于摄影来说,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吗?”验尸官问道。
“嗯,这个我确实了解,不过,我本人却不常用。但是……但是……如果这就是你叫我来想要了解的情况,我承认自己的确有一点。”
“谢谢,那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据明奇思太太和锡德里克先生所说的,你跟你父亲之间所存在的不同观点到底是什么呢?”
“好的,这其实没什么,就是因为他发现了我准备跟一个同这个阶层有些许关联的小姐结婚这件事,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向他透露了这件事情,也许是我的堂兄锡德里克,也许是那爱开玩笑的老锡德里克,虽然我更希望是后者干的,不过我知道更有可能是我的堂兄说的。但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父亲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还派人找到我,你是知道的,我父亲满脑子都是一些顽固不化的偏见,他强烈反对我的决定,那天晚餐以前,我们就为这件事发生了口角,不过,我始终觉得我能够说服他。于是,在晚餐之后,我又去找他,可是他真的非常生气,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我那时候只觉得忍无可忍,所以,跟明奇思太太打完招呼,很快便驾车回到了城里。”
“他有没有说过关于要找怀特黑德先生的事情?”
“有,他提到过。他跟我说了一些事情,比如说如果我硬要和埃拉结婚,他便会在遗嘱中取消我的继承权——他一向是个十分苛刻的家长。”
“那他有没有说过,如果他另外拟立新遗嘱会对谁有利呢?”
“这倒没有,不过,作为我家唯一的亲戚,我认为锡德里克必然会参与进来。”
“你能不能尽可能细致地将那天晚餐之后发生的情况描述出来呢?”
“那天晚上,我们用完晚餐,我便跟着父亲来到书房。我径直走到壁炉旁边的桌子边坐了下来,而我父亲则走到他那摆放着各种烈性酒的酒柜前,‘你想喝点什么?’他问我,我说我想来点儿甜薄荷酒,果然,他又用他那惯常而又令人开心的语调嘲笑了我一番,不过,之后他还是取出了一些装在长颈瓶里的甜薄荷酒,并拿给我,‘你自便吧。’这时,女佣端着一些酒杯进来了,我喝了一点咖啡还有一些甜薄荷酒,可是,我父亲什么都没有喝——至少我在那里的时候,他什么都没喝。当时,他显得十分激动,在房间里来回走着,不时用各种条件威胁我。
“我看他一直不喝咖啡,便提醒他:‘您的咖啡就要凉了,父亲。’可是他非但没有听进去,反而冲我嚷着让我滚开,继而又对我的未婚妻作了一番令人十分厌恶的评论,我担心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脾气,对他说一些不孝的话,于是我扔下一句‘您好好待着吧’,便重重地摔门而去。离开的时候,他面对着我,站在桌子后方。
“离开之前,我去告诉明奇思太太说我要立刻回城,锡德里克跟着我出来,准备插嘴说什么,我直接跟他说:‘这一切令人烦心的事情的出现,我知道我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谁,如果你想得到老头的钱,我绝不拦你。’这就是我所说的关于此事的一切了。”
“如果按照你所说的,在你待在房间里的时候,你父亲什么东西都没喝过,那这两个酒杯还有这两个咖啡杯都被用过,这个事实你又该作何解释呢?”
“我能肯定在我离开之前,我父亲没有喝过任何东西,至于这酒杯和咖啡杯,我猜应该是我离开之后才被使用的。”
“那么,在你离开书房的时候,你父亲还活着吗?”
“活着!我很肯定。”
(三)
与死者关系较亲密的证人都已陈述完毕,之后,律师怀特黑德先生将死者遗嘱里的条款一一作了说明。惠布利先生在遗嘱里说得很清楚:锡德里克·惠布利先生每年将获得两千美元的进账,而剩余财产则全部给了自己的儿子雷蒙德。
“死者生前是否曾经有过想要修改遗嘱的意图呢?”
“是的,在他死的前一天,他曾经跟我说:‘我对我儿子的行为实在是太失望了,我真的非常不喜欢他的未婚妻,不管怎么说,我绝不会让那个女人的孩子们参与分我的财产。到现在,我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把继承权给雷蒙德了,我要取消他的继承权,每年给他一千美元就行了,家产的剩余部分就交给锡德里克先生吧。’所以,那天夜里,明奇思太太打电话给我说他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他是真的打算拟立一份新遗嘱了。”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这样做就死了,这样说来,那份原来有利于雷蒙德先生的遗嘱现在仍然拥有法律效力,对吧?”
“是的。”
接着,该县警察署的视察员布朗呈递出了指纹证据。证据显示,其中一个咖啡杯和一个玻璃酒杯上都有雷蒙德先生的指纹,而另外的一个咖啡杯还有那个带有毒药的玻璃酒杯上便是惠布利老先生的指纹了。除了这父子俩的指纹,四个杯子上再找不到其他人的指纹,当然,那位女佣除外。至于那个装有甜薄荷酒的长颈瓶上,有着两个惠布利先生的指纹。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排除死者自杀的可能性,于是,警方又对房间里的一切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排查工作,尝试着找到任何可能装有毒药的小瓶子。结果,除了壁炉后面的那个被烧毁了一半的铅箔盖子的碎片,他们没找到其他任何可疑的东西。铅箔盖子的边沿处还依旧留着“……AU……包装”的字样,不过,从这个残缺盖子的尺寸来看,显示是一个容量为半升瓶子的瓶盖。这样看来,准备半升的氢氰物进行有预谋的自杀是没有任何可能的。而且,警方也没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这个瓶盖碎片属于那个新开启瓶子的证据。
这个时候,医生正在接受传唤,准备出示死亡医学证明。
医生说:“很显然,死者是死于氢氰物中毒,虽然我只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含量极少的******。但是众所周知,******是所有毒药中致命速度最快的毒药之一,人一旦吞服,只需要几分钟,便会迅速丧失意识而死亡。对于死者这种年龄和体力虚弱的人,即使只有微量的******,也足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死亡。”
“医生,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见死者是什么时候吗?”
“我是十二点差五分的时候到达死亡现场的,当时,惠布利先生至少已经死亡了两个小时。”
“他可不可能,嗯,比如说,是在你到达前半小时之内才死的呢?”
“绝对不可能!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九点半,而且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死亡时间绝对不会超过十点半。”
接下来轮到化验报告出示,经过检验,那个装有甜薄荷酒的长颈瓶里的东西和那两个咖啡杯里的残渣都没有任何有害物质,两个玻璃酒杯里都剩下了几滴甜薄荷酒,而那个留有老惠布利先生指纹的玻璃杯里有明显的液态氰酸的痕迹。
(四)
这就是埃格先生在喝茶的时间里回想到的案件的整个过程,他看了下表,大约已过了一个多小时,而这时他刚刚发出的电报也得到了回复:“一八九三年六月十四日。一九三一年,弗里曼·托普莱迪出版公司。”电文上还有普卢梅特及罗斯公司高级合作方的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