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良在对面的房顶上,锁定了马魁的位置,向李冲做出手势就在第三间仓库的窗户边,明确他手里有凶器。刘文良开始寻找射击机会,这个时候志升的位置也看清了目标的位置,向李冲做出手势准备随时发起营救。李冲身体爬在仓库顶上向第三个仓库的顶上迅速移动,他在考虑如何才能让牛小艳成功脱险,不至于有丝毫伤害,李冲必须保持镇定,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因为这时只有他与目标距离最近。李冲发现刘文良在不断调整着射击的角度,这就表明射击的条件特别困难。实战中并不是像电影和小说当中都会有那种一枪毙命的场景,如果射击条件不好再有其他干扰因素,很有可能射击失败,或者稍有偏差就会射中人质。李冲再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还是担心牛小艳的安全,他再一次向刘文良做出手势要求他提供目标准确位置。刘文良用手势引导着李冲身体,准确处于目标的正上方。刘文良发现李冲向自己手势,要他专心瞄准,等特时机,同时示意自己要从房顶跳下来准备突击!从六、七米高的位置上跳下来,强大的冲击力会让人受不了的,那样会对李冲产生很大危险,刘文良真替他捏着一把汗,抓好紧调整姿势等待射击机会。
李冲在屋脊斜坡上,慢慢地站起身来,准备一越而下然后转身突然制服马魁夺下手里的凶器,时间控制在几秒钟之内,如果成功就不会对牛小艳造成很大的危险;突击不成,刘文良也会抓住马魁恐慌的机会进行射击,成功的机会更大一些。志升也看明白了李冲的想法,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向他做出手势等待着他跳下的时候同时发起突击,只有缩短营救时间,才更有可能成功解救人质。
所有接近目标的对讲机,在七号的命令下都已经处于静默状态,只靠简单的手势进行联络,为得就是不惊动马魁保证牛小艳的绝对安全。七号首长和章大队长从墙外对李冲,刘文良的每一个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也只能等着行动的结果,如果指挥不当会干预他们的行动,造成不必要的后果。
“那个战士要干什么?”七号问章大队长。
“看样子狙击手没有射击条件,他是要从房顶跳下强行解救人质!挺危险!”章大队长说。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他离目标最近,全在他了!”七号说。
李笑跟在章大队长的身后看着李冲的行动,心里想,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的呀,否则没有命令不会有人冒这大的风险,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很有可能会造成腿部骨折的。
李冲脑子里闪过多种跳下去后的情景和情况处置,慢慢地起身,准备一越而下。刚刚站起来,就觉得脑子晕了一下,紧接着脚底一软,身体突然往下沉。
“不好!”七号和章大队长同时喊。
王志升觉得很意外,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马上反应了过来是个意外的结果。大家都看着李冲很快从房顶消失的瞬间,看着飞起的瓦片和尘土,明白了是李冲踩塌了房顶身体从漏洞里向仓库内掉了进去。仓库都是砖木结构,顶部是用椽子,檩子,木板建造而成,木板上面放泥土铺着瓦。仓库因废弃年久失修,有些地方木板和椽子都已经腐烂没有承重能力。这也是李冲刚上房顶发现有不少漏洞的原因。李冲当时觉得脑子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瓦片,木板,泥土都随着身体往下落,“呼”地一下穿进了仓库里面,尘土飞扬。马魁手臂夹着牛小艳的脖子,躲在窗户口的墙角注视着外面的情况,觉得自己的身后有声音发出,回头一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得发呆。牛小艳挣脱马魁的手臂向门的方向冲去,刘文良发现机会成熟,扣动扳机射击,枪响的同时一颗子弹从枪管里射出。马魁听着枪声知道自己已经被围困,猛地向牛小艳冲去,想再一次把她抓住。子弹打空,打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李冲的身体砸在仓库里的地面上距弹着点不远的地方,动弹了几下失去了知觉。志升、宋健、李顺子,易大柱同时往目标的方向冲去。牛小艳没跑两步摔倒在地,刘文良再次准备射击目标却被墙挡着。志升在跃进过程中果断射击,近几十米的距离上快速瞄准击发,两颗子弹击穿了马魁胸部,强大的冲击力让目标当即斜着倒地。
七号和章大队长听着刘文良的枪响后,迅速向仓库跑去。他们不敢猜想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冲有没有被意外击中?人质是否安全?都不得而知。紧接着又有两声枪响后,仓库内发出了牛小艳地哭叫声。牛小艳听着身后有动静,借马魁稍有放松的时候,挣脱就跑,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由于紧张失去重心摔倒在地。马魁紧追牛小艳把身体暴露在王志升的射击视线当中,牛小艳的意外倒地给志升提供射击条件,果断击发两枪全都致命。牛小艳的哭叫并不是看着掉在地上的李冲,而是自己因枪响和逃命的紧张,发泄出心里的恐惧。
顺子和胜强,冲进仓库用枪指着倒在地上的马魁,志升红了眼端着枪就要给马魁的身体打成筛子,从他得知目标就是残害田妞子的凶手后,怒火就难以控制,如果没有李冲在房顶上的行动,他也会找机会进行突击,唯一的目的就是击毙马魁。章大队长冲着仓库喊着,“停止射击!”等他进了仓库发现目标的身体抽搐着,身体下面流出了汩汩的血液,嘴里,鼻腔里都淌着血。章大队长寻找着李冲,在一堆瓦砾中发现了李冲。
“卫生员!卫生员!”章大喊着李笑。
七号抱起了牛小艳安抚着走出了仓库,随即现场被临时抽调的防暴小分队和特勤分队封锁。
李笑战战兢兢地走进仓库,看也没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马魁,直接查看李冲的情况。
“大队长,李冲……李冲没死!”李笑太紧张了,当兵四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场面,从来也没有参加过执勤任务,只是干好自己的卫生员为己任。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李冲只是暂时因冲撞休克,身体还有一定的感知。
李笑扶着李冲成半坐的姿势,等着他神志清理。章大队长回头查看着现场,发现刘文良从对面屋顶射下子弹的弹着点距李冲的身体仅仅不到一米的距离,子弹反弹在墙上形成一个大坑。
“真是险呀!”章大队长看着李冲觉得眼前这个战士真是幸运。
李冲很快清醒,觉得全身都动弹不得,双腿疼的要命,胸腔内火一样地发胀,呼吸特别困难,嗓子里发咸的感觉。李冲很难受地咳嗽了一下,震得脑子嗡嗡直响。
“牛,牛小艳!……没事儿吧?”李冲忍着身上的疼痛问李笑。
“没事!你觉得身上哪儿不劲?”李笑问。
“腿,腿动不了了!还有肋部,吸气都疼!班长,你的医术……可不高……只能分出死活……你得改行了……”李冲说。
李笑叫志升,顺子,胜强四个人抬着李冲直奔医院,在医院后院的小门处看着穿着白色护士服的牛小艳。牛小艳头发凌乱,在7号首长的搀扶下慢慢地往医院的小楼走,几个医生护士簇拥着。
“伤得严重不?小伙子你挺勇敢!”七号问看着李冲问。
“可能是骨折!”李笑回答。牛小艳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李冲被人抬着。
“你怎么了?”牛小艳有太多的疑问,不清楚李冲为什么会在这儿,更不清楚李冲是怎样受的伤。
“毕叔,他怎么了?”牛小艳问七号。
“为救你,踩漏了房顶摔伤的,要不是他解救你可麻烦大了,你得好好谢谢。”七号说。在正面参战的指挥员和战斗员都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如果没有李冲的行动,不可能那么短时间结束战斗,虽然他在跳下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但他的行动意外吸引了马魁的注意力,提供了必然制胜的机会。谁也不明白李冲会怎么利用墙角的砖缝爬在了仓库顶端,又因何有勇气从那么高的地方准备跳下,就算不是意外踩空,也会一样的摔伤。
“李冲,你怎么那么傻呢?”牛小艳冲着他说。
李冲强作笑容看了牛小艳一眼,被抬着朝小楼的入口过去。
“毕叔,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得看看他伤得严重不?”说着牛小艳跟在大家后面,再一次回到急救室。
“别把我弄到那里面去,会死人的!”李冲叫着。马魁从那里逃脱,对李冲的心理有很大的阴影,他不愿再看到那张床和那个急救室里情况。
“抬二楼骨科!”李笑冲几个人喊。牛小艳在后面跟着,几名医生跟着牛小艳。
牛小艳急切地问李冲:“李冲,你没事儿吧,啊?!”
医生们在问牛小艳:“小艳,你没事儿吧!”
骨科的老医生纳闷儿:“刚才还是看手,怎么一转眼成这样儿了。”
经老医生初步诊断,左腿严重骨折,左侧肋骨骨折,具体情况还不大明白。
“别耽误了!抓好紧时间送市里治疗,找专门的骨科医院,那有个专家是我的同学你们找他。”老医生给写了地址,和专家姓名及联系方式。章大队长的指挥车当即送李冲到距驻地三百多公里外的市里医院治疗。
牛小艳要陪着李冲一起去,却被赶来的牛婶儿给拦了下来。
“妈,他救了我的命,我得跟着去!”牛小艳求着母亲的同意。
“不行,你是妈的闺女,我刚看见又要走!”牛婶儿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自己女儿等于死里逃生,哪能再舍得让走。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很快就回来了。”牛小艳说。
“李冲是个好孩子,妈也心疼,他有部队照顾,有李笑跟着呢,妈不能让你走,等他回来了,你嫁给他还不行吗?”牛婶儿说出了她的真心话。
牛小艳哭天抹泪最终没有能跟着去,牛婶再三叮嘱李笑照顾好李冲,过两天就去看他去。
半路上李笑还取笑李冲:“你这伤得也值了,老婆也解决了,你这命真好!”李笑等了半天没见李冲说一个字,他仔细观察李冲,李冲脸色煞白咬着牙关,好像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十天后,牛小艳一进病房门一下把李冲抱住,在耳朵边说:“我的命是你的,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得娶我!……”
“你都把我快弄死了,怎么娶你?”李冲疼得汗珠子都落了下来。
“怎么了?”牛小艳着急地问。
“没事儿,断了三根肋骨。”李冲说。
“啊!肋骨断了还说没事儿!”牛小艳心疼地看着李冲。
“我妈,我妈让我在这儿陪着你。”牛小艳低着头高兴地说。
“不用了,再有几天我就回去了,没事儿了。”李冲说。
“真的?”牛小艳高兴地叫了起来。
……
志升来看李冲时带着部队为他记功的事迹材料,给李冲读:“……李冲同志在人民危难的时候将生死置之度外,奋勇营救……”
“还人民,哈哈哈……”李冲笑着说。李冲心里清楚如果被劫持的人换作是别人也许他不会有那样的举动,至少在没有命令前是不会那样做的。
李冲和牛小艳从那次见面后,再也没有见过面。牛小艳等了大半个月才得知,李冲转院治疗了,又等了半年得来的消息说他已经调离了这个部队。这段时间里,鲁青山觉得自己并不称职,提出了转业申请,梁指导员调离了中队。李笑在年底退伍返乡了,志升干了“尖刀”班的班长,李顺子是“尖刀”班的班副,曹亮返回中队后也因眼疾提前退役。邹军排长的病好转后,一直干到了中队长,五年后病情复发留下了妻子和女儿,自己走了……
“尖刀”兵的故事仍在继续,他们将一如既往地发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的“尖刀”精神,跑得更快,打得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