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要跟我离婚了。”罗澜溪说这话的时候,隔壁坐立不安的顾岳桦终是忍不住给刚下班的徐苏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聊聊天。
经过沈明若门前时,他略略停了一下,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谈话声,想了想,最终还是走了。
在三女常聚会的咖啡馆,顾岳桦见到了笑眯眯的徐苏。
“哟,好久不见啊,凤凰。”徐苏笑道,“又来找我买阿若的情报吗?”
买……这厮果然不会放过可以宰人的任何机会啊……顾岳桦抽了抽嘴角,认命地坐到她面前。
“想知道什么?”徐苏甚是好说话地笑着问道。
“阿若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苏笑脸一僵:“这个问题,没有阿若的允许,我不能告诉你。”说完竟是转身就要离去。
顾岳桦眼疾手快拉住徐苏,很认真很认真地道:“我、要、知、道。”
徐苏皱眉:“丫的有本事让阿若自己跟你说啊,少在这里纠缠我。”
顾岳桦:“…………”
“唉……真是作孽。”徐苏叹了口气,复又坐了下来,伸出两根手指:“我要双倍。”
“…………”这家伙,是在玩欲擒故纵吧!是吧是吧!一定是的!
顾岳桦抽了抽嘴角:“成交。”
于是徐苏甚是满意地喝了口咖啡,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这一段尘封多年的恩怨。
和罗澜溪与沈泉的纠结感情相比,沈明若的初恋也不算什么了。
他们的故事要一直追溯到三十多年前了,那时候,罗澜溪四岁,沈泉七岁。罗澜溪还有一个五岁的姐姐罗静溪。
有一次姐姐罗静溪跟着父母去参加一个上流社会的宴会,妹妹罗澜溪则因为感冒没有去。还不习惯这种场合的罗静溪在主人家的后院闲逛,然后与沈泉初次相遇了。
彼时都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孩子,在人家后院巧遇,便毫无顾忌地玩在了一起,没想到玩得太尽性,最后竟是躺在树丛中睡了过去。
后来还是女仆找到了他们,见两个孩子还在熟睡,便小心地将两人抱走,各自交给他们的父母回去了。
没想到沈泉却是就此对罗静溪一见钟情,但是因为分开时毫不知情,光在一起玩也没问对方来历,那个宴会去的孩子也不在少数,哪里就还找得到?双方父母又忙,懒得理会孩子的三分钟热度,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多年后,罗静溪去了英国留学,只有罗澜溪还留在国内。
罗澜溪二十三岁的时候,父母帮她安排了一次很是商业化政治化的相亲,相亲对象就是沈泉。
毕竟是姐妹,罗澜溪和罗静溪长得很像。沈泉看到罗澜溪第一眼,就立刻想起了当年那个一见钟情的小女孩。
为防万一,他还特地去打听了一下,证明当年罗家夫妇的确是带着自己的女儿出席过那场宴会,于是,就这么阴错阳差地,沈泉甚是欢喜地接受了这场联姻。
罗澜溪和沈泉举行婚礼的时候,罗静溪正好要赶一篇博士论文,忙得昏天暗地地,便没有回来参加妹妹的婚礼。
罗澜溪个性很是温婉,又博学,虽然没有像姐姐一样出国进修,但是在国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年轻学者。和严谨的沈泉个性很合,所以虽然是家族联姻,两人婚后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美满的,沈泉以为罗澜溪是自己的初恋,也对罗澜溪甚是温柔体贴,不同对待别人那样冷酷。
罗澜溪以为,这就是真爱了。
一年后,罗静溪留学回来,一向不怎么关心沈家和罗澜溪以外的事情的沈泉第一次知道原来罗家还有一个长女。
罗静溪在国外呆久了,性子很是泼辣直率,和妹妹判若两人。
她看见沈泉第一眼的时候却是一愣:“妹夫,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罗澜溪微微一笑:“姐姐说什么胡话,你出国少说也有七八年了,哪里见过他。”
“嗯……总觉得……”罗静溪一拍大腿,“啊!小时候有次去参加宴会,在人后院一起玩过的!你记不记得啊妹夫,后来我们双双睡着,我回来还被爸妈臭骂了一顿呢!所以我记得可牢了!”
罗澜溪对此毫不知情,好奇地追问:“是吗?”
罗静溪呵呵一笑:“是啦是啦,你那时候好像生病没有去……”
罗澜溪白了罗静溪一眼:“姐姐你从小到大都这么调皮,被爸妈骂过的次数还少吗?我哪里能记得每一次你被骂……”
两姐妹旁若无人地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沈泉脸色已然铁青。
罗静溪没有待太久,过了半个月就回英国去了。
沈泉却是就此对罗澜溪冷淡了下来。
又过了不久,沈泉借着一个去英国开讲座的机会,再次和罗静溪有了交集。
其实当年罗静溪又何尝不是对沈泉印象深刻,只是多年未见,昔日初恋变成自己妹夫,她又能多说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又有了单独和沈泉相处的机会。
于是两人远在异国,旧情复燃,终于跨出了那不可饶恕的一步……
一个月后,沈泉独自回国,准备和罗澜溪离婚。
没想到,他刚跨进家门,沈家上下的人人纷纷出门迎接,罗澜溪红着脸被推到他面前。
沈泉皱眉:“怎么了?”
罗澜溪不好意思地轻轻道:“泉,我们有孩子了,快两个月了。”
沈泉一僵,手中的行李箱“啪”地掉在地上。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他惨白着脸,声音颤抖地道。
罗澜溪只当他兴奋过了头,笑道:“婆婆不让我们通知你,说要等你回来给你个惊喜。”
于是,离婚一事只好搁浅。
妹妹怀孕这么大的喜事,就算是远在英国,罗静溪还是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她躲在自己的公寓里哭了两天两夜,第三天一早便收拾行李离开英国,改了电话和邮箱,没有通知任何人,就此开始她的环球旅行。
沈泉知道后,一面安抚怀孕的罗澜溪,一边动用所以人脉暗中寻找罗静溪。
半年后,沈泉终于在巴西的一个小镇堵到了形容憔悴的罗静溪。
一番纠缠后,罗静溪在沈泉为她在加拿大多伦多买的一幢别墅住了下来,但一年之中大半时间还是在到处旅行,只偶尔在沈泉得空的时候,两人会在多伦多相聚。而逢年过节罗静溪回国,两人面上仍是装得彬彬有礼的样子。
沈明若三岁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罗澜溪终于知道了一切。
至此,一向温婉博学的沈夫人终于爆发,和沈泉冷战了很久,并且决定不再为了家庭限制自己的才华,开始世界各地地学习采风,渐渐地变成了和沈泉不相上下的大学者,夫妻俩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感情越来越淡……
沈明若五岁的时候,开始接受沈家严苛的继承人教育。罗澜溪知道后特地从国外飞回来,要跟沈泉摊牌。
“你既不爱我,请不要在折磨我之后还不肯放过我的孩子。”沈明若躲在门后,第一次看见温和的母亲这样绝望痛苦的神色。
沈泉皱眉:“她终究是我沈家的血脉,你不要胡闹。”
“呵……”罗澜溪凄厉一笑,“要不是姐姐生不出孩子,你会多看阿若一眼吗?”
“罗澜溪!”沈泉怒吼,“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沈泉,你始终都不懂我们姐妹。”罗澜溪冷冷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姐姐答应留在你身边,却始终不愿为你生一个孩子?”
沈泉一愣:“为什么……”
“因为她自知情难自控,已是对不起我;若再生一个孩子,你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和我离婚。如今我们已有阿若,比不得当年了无牵挂。姐姐那样的人,是绝不会忍心把自己的亲妹妹逼上绝路的。”罗澜溪眼神一暗,“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比你了解她。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可以对你们的事情容忍至今?”
沈泉哑口无言。
罗澜溪说完,走出房间,一推门就看见小小的沈明若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她一愣,蹲下来对沈明若柔声道:“阿若,你……都听到了?”
沈明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小父亲对她视若无睹,爱她的母亲又常常不在家,她早早地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阿若……你要不要跟妈妈离开这里?”罗澜溪咬咬牙,只要沈明若愿意跟她走,她就离婚成全沈泉和姐姐!
沈明若沉默半晌,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这里。妈妈,你不要跟爸爸离婚,好不好?”五岁的沈明若并不是什么的不懂,但也不是什么都懂。她只知道,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自己的父母离婚,就算爹不疼娘不爱,她也要一个完整的家。她相信,爸爸和妈妈之间一定还是有感情的,就算有了裂缝,只要修补好了,总能继续下去。
罗澜溪闻言,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当天就飞国外了。
沈泉和罗澜溪终究是没有离婚,沈明若也开始了沈家的继承人教育。
只是自此以后,沈明若的心里眼里,再也没有沈泉这个父亲。
与此同时,在沈明若的公寓里:
沈明若皱眉:“这么多年都过了,怎么突然又要离婚?”
罗澜溪眼神一暗:“你姨妈她……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