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民国无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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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军统上演现实版无间道(2)

原来,在戴星炳成功获取汪精卫的信任,成为军统派驻汪伪76号的卧底中,距离汪精卫最近的人后,军统局就下发了一大笔活动经费给戴星炳。由于刺杀汪精卫的行动十分危险,作为距离汪精卫最近的卧底,戴星炳的危险性最大,所以戴笠派人告知戴星炳,不管此次刺杀汪精卫是否能够成功,如果戴星炳不幸遇难,军统局定会给戴星炳的亲属一笔非常丰厚,足够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的抚恤金。戴笠派去联络戴星炳的特工和戴星炳的谈话内容非常隐秘,然而,在二人秘密商谈的过程中,戴星炳的姘头正巧来找戴星炳。这个女人敲了半天门,也没见有人来开门,以为戴星炳不在,就掏出钥匙开门进屋。进屋后,这个女人透过门缝,看到戴星炳正在里屋和一个陌生人低声交谈。于是,这个女人偷偷地趴在门边,偷听了戴星炳和戴笠派来的特工的谈话。这个女人心机颇重,她一听,这么一件大事,就决定以此为把柄,敲诈戴星炳。于是,她听完二人的谈话,就悄悄地走掉了。也就是说,戴星炳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姘头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并且知晓了他刺杀汪精卫的行动计划。

接下来的几天,戴星炳的姘头多次来找戴星炳,旁敲侧击地打听戴星炳的身份,并且提出只要戴星炳给自己一大笔钱,自己就能帮助戴星炳对其所谓的工作保密。然而戴星炳却一直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丝毫没有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自己的行动计划告诉这个女人的意思,于是这个女人觉得戴星炳根本就不信任自己,也不会给自己多少银子,即便是将来戴星炳发财了,也只会把钱送给远在老家的老婆孩子。于是,戴星炳的姘头感到非常不满,她认定戴星炳根本没把自己当成心爱的人,戴星炳找自己,不过是找一个暖床的女人而已。最后,这个贪图钱财的女人决定,把戴星炳是军统特工,并且准备刺杀汪精卫的消息报告给汪伪76号,这样,自己能够领取一些赏钱,总不至于到最后,被戴星炳抛弃,落得两手空空。于是,这个女人跑到汪伪76号,用自己知道的秘密换了500块大洋的赏金,就这样,戴星炳被捕,军统刺杀汪精卫的计划失败。

不过这种说法的真实性却值得怀疑。

首先,戴星炳是国民党上将,也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军统特工。作为一名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戴星炳与任何人接触的时候,都会非常小心,他在与戴笠派来的特工交谈时,肯定会仔细探查四周的情况,锁好门窗。所以,戴星炳肯定会从屋内将门锁死,在这种情况下,戴星炳的姘头就是有钥匙,也进不去屋子,更不可能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其次,身为一名优秀特工,戴星炳肯定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和反侦察的能力,那么,在戴星炳的姘头一次又一次旁敲侧击试探他的身份,索要金钱以帮助他对其所谓的工作保密的情况下,戴星炳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再次,如果戴星炳的姘头对戴星炳不肯给自己银子而心怀不满,戴星炳不可能发现不了,也不可能不起疑心。

因此,戴星炳被自己的姘头出卖,从而被汪伪76号抓捕,这种情况虽然可能会发生,但是发生的几率却十分小,那么,如果戴星炳不是被自己的姘头出卖,他的身份又怎么会暴露呢?

大汉奸傅筱庵与戴星炳被捕

根据笔者再三考证,发现戴星炳的被捕,和时任伪上海特别市市长傅筱庵的关系很大。

傅筱庵是清末及中华民国企业家、银行家,曾出任北洋军政府高级顾问,1927年当选上海总商会会长。1938年10月16日做了伪上海特别市市长。做了傀儡市长后,傅筱庵发现,现实与想象相差甚远,上海特别市市长这个名头听起来很响亮,然而这个特别市市长不过是表面风光而已。傅筱庵出任上海特别市市长后,发现市政府在财政上入不敷出,很多事情都要他自掏腰包。市政府没钱也就算了,但是傅筱庵连一个市长应有的权力也没有,他不过日本人的傀儡而已,根本没有自己的决策权。难以接受现状的傅筱庵在私底下经常对亲朋好友们发牢骚,说自己当初真不应该一时冲动,接下上海特别市市长一职,这简直就是个骗人的苦差事!傅筱庵嘴里虽然这样说,但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却并没有辞去上海特别市市长的打算,毕竟挂着一个市长的名头,也能假公济私地办很多事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傅筱庵发牢骚的人里,就有这样一个人,他叫许天民,是个商人,由于经常听傅筱庵发牢骚,所以他将傅筱庵的牢骚话听在耳中记在心中。

许天民不是一个普通商人,他的公开身份是开滦煤矿公司驻上海办事处总经理,私下里,他却是军统特工在上海活动的掩护者和协助者。可以说,许天民是军统局的地下人员,军统特工的地下保姆,不过,许天民隐藏得很深,除了与他单线联系的军统特工,就连军统局的官员都少有人知道他。

许天民听了傅筱庵的许多次牢骚后,认为傅筱庵既然对日本政府不满,那么就一定可以将他拉上军统局的大船。于是某次,许天民请傅筱庵吃饭,傅筱庵又在席间大发牢骚,许天民便趁机试探性地对傅筱庵提出:既然傅筱庵已经后悔投靠日军,出任傀儡市长,为什么不转而投身到国民党的旗下?

听到许天民提出这样的建议,傅筱庵敏锐地察觉,许天民的身份,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许天民不仅仅是一名商人,他很可能和国民党关系密切。为了掩盖自己对许天民的怀疑,避免许天民对自己心生杀机,傅筱庵表示:此事关系重大,他需要时间考虑,而且从伪市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也尚需从长计议,不过他希望在他退下来后,能够获得国民党的保护。

许天民听了傅筱庵的表态后,以为傅筱庵心有所动,有希望将其拉入国民政府的阵营,于是,他将此事呈报戴笠,戴笠对此事也极为重视,命许天民好生安抚傅筱庵,如果有可能,先安排傅筱庵为军统局完成一两个任务,以明确傅筱庵的真实立场。于是,许天民迅速向傅筱庵传达了戴笠所交代的任务,这个任务很简单,就是希望傅筱庵在汪精卫来沪时,在家中设宴欢迎汪精卫,傅筱庵只需要大摆筵席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由军统特工接手办理。

傅筱庵接到许天民传达的任务后,倒吸一口冷气,戴笠的这个计划可谓一箭双雕,不管能否成功,都必将给傅筱庵烙上协助军统局行动的烙印,这就意味着,自己只要参与了这个任务的执行,就加入了军统局,也就投入了重庆国民政府的怀抱。这个任务,其实和强迫自己加入军统局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此事未能成功,自己恐也难免暴露,成为日本军方眼中的叛徒,军统局的特务,还会被汪伪76号抓去严刑拷打。此事如果成功,日后自己在国民党的阵营中,恐也不会多受待见,毕竟自己当下是心甘情愿地抱着日本人的大腿去做汉奸的,想要改变国民政府的要员们对自己的态度,估计很困难。

最后,傅筱庵心想,虽然这个伪市长不好当,但好歹也比被国民党当枪使要好,所以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接受这个任务,投靠国民政府。傅筱庵转念一想,这件事,倒给了自己一个在日军面前邀功请赏的好机会,如果自己救了汪精卫,那么不仅会被日军奖赏,也会被汪伪政府器重,那么日后,自己的荣华富贵就会接踵而来。

于是,傅筱庵假意答应许天民,接受这个任务,并对许天民表示,宴会当天,自己一定会协助军统特工刺杀汪精卫。然而答应了许天民的第二天,傅筱庵就跑到了汪伪76号,将军统局刺杀汪精卫的计划告诉了李士群。

傅筱庵的告密,令李士群大为兴奋,当天下午,他就驱车到傅筱庵的家中,和傅筱庵详谈了很长时间,李士群授意傅筱庵和许天民继续保持联系,以便套取军统局的全部作战计划和参加此次计划的人员名单,傅筱庵一一答应下来。

没过几天,许天民就将此次计划的全部安排都告知了傅筱庵,并将负责在宴会上刺杀汪精卫的军统特工人员的名字、代号都告诉了傅筱庵,戴星炳的特工身份也就此暴露出来。

李士群拿到傅筱庵送来的刺杀汪精卫的军统特工人员的名字、代号后,看到参加刺杀汪精卫的军统特工的名单中,居然还有戴星炳的名字,立刻感觉事情严重,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将此事上报汪精卫,在得到汪精卫的同意后,李士群迅速出击,带人将戴星炳逮捕到汪伪76号特工总部,戴星炳就此被捕。

戴星炳因为傅筱庵出卖了军统局的情报而被捕,这种说法相对更加符合人物性格,也更接近历史事实。此次刺杀汪精卫的计划,由于傅筱庵的出卖,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使得参加此次行动的军统特工几乎全军覆没,都被汪伪76号抓捕。

戴星炳被抓进汪伪76号特工总部后,并没有遭到严刑拷打,李士群没有对这位军统上将严刑逼供,而是把他关进76号三层的优待室,这也是汪伪76号特工总部优待室第一次接纳来自军统的“贵宾”。

自从汪伪76号和军统开战以来,军统上将戴星炳是汪伪76号抓到的最大的军统军官,李士群自然如获至宝,如能将一名国民党上将拉到自己的这方阵营中,李士群必将得到汪伪政府的嘉奖,所以,这一次,他没有通过严刑拷打来获取情报,而是优待戴星炳,给予他与其他犯人不同的待遇,每天享受大鱼大肉、水果点心伺候着,以求这位军统上将能够改弦易张。

戴星炳自然明白,汪伪76号这样优待自己,必然另有所图,不出所料,没过几天,李士群就找到戴星炳,跟他聊了很久。李士群劝戴星炳做个聪明人,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所谓的政治倾向,不过是过眼云烟。李士群还许诺,只要戴星炳投降汪伪76号,投靠汪伪政府,必定会拿到比在国民政府更好的薪水,必定会戴上比上将更高的乌纱帽。戴星炳也很痛快,说汪伪76号如此优待自己,而自己本来就是汪精卫的老部下,投靠军统刺杀汪精卫纯属无奈之举,只要汪伪政府肯重用自己,自己愿意就此真心投靠汪伪政府。

对于戴星炳的改弦易张,李士群也将信将疑,于是,他给戴星炳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和军统局的高层领导取得联系,将汪伪76号的“和平协议”传达给军统局的高层领导。

李士群此举,其实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李士群很清楚,一旦日本战败,身为汉奸头子的他,下场会非常悲惨,所以,他希望能够通过这样“和平”的方式,来取得军统局的认可,为自己的将来留下一条后路。

李士群处死“鼹鼠”戴星炳

李士群布置给戴星炳的任务,是替李士群联络重庆军统局的高层领导人。于是,戴星炳写了一封信给戴笠,信中表示:希望汪伪76号和重庆军统局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以后两大特工组织不再对立,不再拼个你死我活,双方互留情面,和平共处。信中还特别表明,请军统局以后不要再派人刺杀汪精卫了,虽然汪精卫投靠了日本人,但他毕竟也是为了中国人民生活得更好,而且汪精卫也是重庆国民政府的旧员,看在旧日同僚的情面上,请戴笠不要再派人刺杀汪精卫。李士群还授意戴星炳在信的最后提到,如果戴笠同意和汪伪76号讲和,从此和平共处,他绝对不会亏待戴星炳,他可以做主给戴星炳一个不次于市长的官职,作为“砖”,来引出两大特工组织和平共处的“玉”。

戴星炳写给戴笠的信寄出一个星期后,戴笠的亲笔信就寄了回来。戴笠在信中表示,愿意与汪伪76号和平共处。

得到戴笠肯定的答复后,李士群非常高兴,他不用再担心军统局的人伺机暗杀汪精卫了,更重要的是,他不用担心军统局的人会伺机暗杀他李士群了。

然而,李士群并没有立即释放戴星炳,也没有立即上报汪精卫,给戴星炳在汪伪政府里安排一个较高的职位,他总觉得事情这么顺利,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于是,警惕的李士群依然将戴星炳关在优待室里,自己拿着戴笠的回信,仔仔细细地研究了好几天。

几天后,李士群真的从戴笠的回信里研究出了一些问题。

在戴笠的这封回信里,字体的笔画粗细并不一样,细的字偏多,粗的字偏少,然而,笔画粗一点的字,却不止一两处,并不像是偶尔为之,似乎是故意将某些字的笔画写粗的。

于是,李士群拿了一张白纸,将所有笔画粗一些的字誊写到了白纸上,连成句子后,李士群居然得出了和戴笠的这封回信,意思完全相反的“另一封回信”!

原来,戴笠居然想瞒天过海,在李士群的眼皮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在“另一封回信”中授意戴星炳假意与汪伪76号合作,在骗取李士群的信任后,伺机暗杀汪精卫。

李士群愤怒地冲进了76号三楼的优待室,这一次,李士群没有给戴星炳解释的机会,他二话没说,命令手下的特务将戴星炳拉走,直接拉到中山北路的小树林里枪决了。戴星炳直到被枪决的那一刻,都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态度和悦的李士群,会突然下令枪决自己,他不知道戴笠回了一封秘藏着“回信”的回信,而且他永远都不能知道了。

笔者根据历史资料,将戴笠给李士群的回信内容大致还原如下,以便读者对当时的情况有更深入确切的了解。

电悉。我将李兄的信件交蒋委员长审阅后,蒋委员长同意了你的意见。他认为重庆和上海可以和平相处,两大特工组织之间所发生的冲突也可以避免。当前战场的时局比以前更加艰难,战斗也更加紧张,不管是日方还是我方,武器、人力、资源都消耗巨大。如果日本人灭国民党的心不死,后果将会十分严重,因此,蒋委员长希望李士群和丁默邨能以民族大义为重,重庆方面也将以民族大义为先,和汪精卫政府和平共处,以前国民党所策划的刺杀汪精卫的全部计划,一概作废!以后重庆和汪伪76号特工组织可经常保持电讯联系。

信上字迹比较粗的几个字是:加、紧、消、灭、汪,连在一起,就是命令戴星炳抓住机会,抓紧时间,不惜一切代价将汪精卫消灭掉。也就是说,重庆军统局根本就没有放弃刺杀汪精卫的计划,身为汪伪76号特工组织的头目李士群,怎可容忍戴笠这样戏弄自己和汪伪76号,所以他没有再给戴星炳机会,直接枪决了军统上将戴星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