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想问你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你没有跑去救狄南浦,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他还是好端端地出现在你面前,也许他还是你最亲最爱的哥哥;也许他早在十七年前就命归黄泉了,也许他的身上留下了疤痕——那如今,心生愧疚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你呢?”
狄北溪低垂着头不说话,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知道她一定在听。
“如果当初我没有冲出去救丫头,现在我的手上一定不会留有这道疤痕,但我心里会留下一道永远都会痛的伤口啊!我会不断地问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你会不会呢?一定会——是不是?”
他背过身不去看她的表情,“你们是兄妹啊!即使同母不同父,但你们依然是兄妹啊!兄妹之间有什么好计较的?有什么可以让你计较了十七年还放不下?你们之间又有多少个十七年可以让你去计较、去埋怨、去愤恨?”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着无奈和伤感。
“我也为人兄长,我比丫头大五岁。竺家有条不成文的规定:男孩子成年以后必须自己出去闯荡。所以她十三岁那年我就去了美国,我们俩之间总是聚少离多。在美国孤身一人为了生活打拼,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即使是闹别扭都觉得特别亲切。回想她嘟嘟的小嘴,发脾气的样子,我总会不自觉地笑起来。”他的唇角真的描画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再过几年,她会嫁人,会为人妻、为人母,我也会有自己的家。相聚的日子更加短暂,到时候即使是在一起打打闹闹,也成了一种奢侈的念头——我说的这一切,你都明白吗?”
他回过头,真诚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眸。在静如秋水的眼波里有着最直接、最动人的美丽光环——一如亲情,隽永流长!
“草草……草草……”
竺怡君抱着一大束黄玫瑰来到聂草草的病房,推开门一瞧——晚晴也在里面陪着草草呢!
“晚晴,你怎么也来了?”
晚晴将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到她脸上,对准了焦距懒洋洋地答道:“我无聊嘛!所以去学院把教育系的笔记带来给草草。”
草草摆出一副奸诈的样子,悄声对怡君说:“人家又和巫翰阳吵架了!”她说这番话时的音量刚刚好控制在晚晴可以听见的范围内。
“喂!”晚晴被人踩到痛脚立刻抱怨起来,“不要仗着千暮宠你就无法无天哦!”
“我哪敢?”草草装出怕怕的表情,可嘴角的笑容却是无法骗人的。
“唉,你们都还好,我可就惨了!”怡君坐在病床边,一脸的无精打采,“我和那个呆瓜分手了。”
“分手?怎么回事?”晚晴的下巴都快掉下来。她和翰那个家伙天天吵,也没闹到要分手的地步啊!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边吵边解决嘛!
草草完全不相信,“不是吧?狄南浦人那么好,你们怎么会分手呢?”
“问题就出在他太好了!”
怡君一甩手,将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吐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晚晴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在爱情上,她的“聪明绝顶”完全不起作用,所以她和巫翰阳的感情道路才会走得那么辛苦。
“所以你们就分手了?你不后悔?”
草草一语中的,怡君早已后悔得要死了。
“后悔?后悔又能怎样?说都说出口了!再说,他又没有挽留我!”
事实上,她今天来医院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碰到那个呆瓜。几天没见,她好像已经几年没见他似的,思念——如日中生。
草草摊开怡君的掌心,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相不相信看手相?”
晚晴和怡君一个命运古怪,一个千金小姐,没一个知道的。
“什么手相?首相?”
“就是手掌的纹路,说白了就是通过你手掌上的这三道掌线预测你的爱情、事业和寿命。”
“三道纹路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一生——这不是骗人嘛!”晚晴对此嗤之以鼻。
草草白了她一眼,“看看又不会怎么样!我就看过狄南浦的掌心……”
“怎么样?怎么样?他的掌心怎么样?”怡君告诉自己:她的激动完全来自好奇心作祟,与其他无关。“我从没看过那么清晰的掌纹,尤其是他的爱情线——干净、清楚,一线到底,毫无多余的条纹。这说明他的爱情一定也是从一而终,棱角分明。所以……”草草大力地拍着怡君的肩膀,“这么好的男人可千万别错过了!”
怡君愣愣地坐在那里,突然跳了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晚晴抱着手提电脑冲出了病房,“我下次再来看你——”
草草得意地看着自己的计谋得逞,可她的目光一对上靠在门边的卫千暮,立刻吐了吐小舌头,转为做坏事被逮到的羞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