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上空,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南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远离城市千里之外的深山里,这夏季火热的威力却终究延伸不到。叶儿青青,蝉儿轻鸣,一幅舒适安详的意境。
“五百六十六、五百六十七……喂喂,臭小子,腰挺直,偷懒了吧?”
“哎哟,爷爷,您别打,别打,小羽补刺五十下还不行吗?”
……
一棵足有七八米高的大柳树下,一老一小正在不停着做着什么。
身着白衣布褂的老者足有一米七五的个头,精神矍铄、鹤发童颜,只见他左手拿着个精致的小茶壶,时不时的啜上一口,右手拿一根细长的竹条,隔上几秒,便轻喝一声,对准眼前一个孩童的屁股之上招呼过去。而每每出手,便会发出那“竹笋炒肉”的“啪啪”声以及那孩童夸张的叫喊之声。
“爷爷,我倒底是不是您的亲孙子啊?再打屁股可就开花了!”
连声叫苦的是个十岁上下的男孩,稚嫩的小脸晒的黝黑发亮,****着上身,小肌肉也算有点模样,下身穿着一个小裤衩,光着脚丫,站在柳树前。
如果只是这样的打扮,与寻常的山里贪玩的孩子倒是没有两样,但不同的是,这小男孩却是扎着马步,直挺背腰,左手提一只装满水的塑料小桶,右手拿一根长约一米的细细竹棍。更令人瞠目的是,小男孩手中竹棍正一下接着一下的刺向一个黑乎乎的塑料圆环,这圆环与男孩手腕粗细相仿,按理说,姆指粗细的竹棍刺进圆环难度并不算太大,但难就难在,这圆环是绑在一根细细的柳条之下,山间,轻风阵阵,那柳条随风舞动,顺带着,那轻若无物的塑料圆环便无规则的摆来摆去。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刺中,当真不易!
“爷爷,哎哟……爷爷,老爸他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练啊?您确定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么坚苦吗?哎哟……”小男孩边喊疼边问道,可手中的竹棍却丝毫不停。
说起自已的儿子,老者停下了手中的戒具,若有所思的回道:“臭小子,你爹小的时候比你刻苦多了,他十岁时,可以如此接连刺中三十余下,可是你,十刺中,倒有半数落空!”
“嘿嘿,老爸真厉害,小羽也不错啦,爷爷,我会加油的!那个,今天多刺一百下,您就给我讲老爸与武藤那个小日本比剑的事给我听,行吗?”小男孩回头看了看老者,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征求着老者的同意。
“臭小子,学会讨价还价了,哼哼,好,从现在起,两百刺之内,如果能中一百下,我就答应你!”老者捻须而笑,手中的小竹条又要落下,“开始,腰挺直,一、二……”
“哎哟,爷爷,明天我都要回家了,您……轻点……”
……
与此同时,如梦般的江南大都市,南扬市。
郊区,一座并不算太华丽但怡人舒适的三层别墅内。
“风,你说的是真的吗?”问话的是位看上去最多三十出头的美艳少妇,一袭长裙将她衬托的宛若仙子,瀑布般的长发披肩,柔顺光滑。如此秀美的女子,此刻,却秀眉紧锁,声音微颤的望着身前这高大的男子。
被称为风的男子身材颀长,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头,浑身上下,虽不像健美先生一般有着暴突的肌肉,但从那件半透明的长袖衬衫便可以看出,那下面的一块块腱子肉,绝对充满了弹性与爆发力。
男子宽厚的大手轻柔的抚摸着少妇的长发,叹了声道:“月,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苦了你,其实你不用陪着我……”
少妇轻轻的挽上男子的胳膊,俏皮的将手指放在嘴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佯装微恼,对男子道:“你明知道,即便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块,否则,生,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以后小羽那小子,就要一个人了,呵呵,还真有点舍不得。”男子低头看向少妇,语气中充满了挂念。
一句话说完,少妇的眼圈便立刻红了,天底下最心系孩子的,除了母亲,还能有谁?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少妇的轻啜。
“我是萧如风,哪位?”男子眼中一丝精芒闪过,平静的拿起电话。
“哟嗬,萧桑,想不到啊,想不到你们中国人,还挺有气节的!”电话那头,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操着不太纯熟的汉语,慢条斯理的答道。
“哼,气节?!告诉你们,我们中国人,天生就没有怕死的种!”男子轻蔑的冷哼道。
“萧桑,何必呢?只要你把剑谱交出来,我们一定……”
“剑谱?!哼,我早说过,根本没有什么剑谱!不过,就算有,就凭你们,根本没有资格要!”
“你……”
“少啰嗦了,我知道你们来了,进来吧,门没有锁。哦,对了,让你的跟班们别踩坏我种的花。”男子说完,挂掉电话,与那少妇相视而笑。
“咔嚓!”
半分钟后,门开了,果然如男子所料。一群足有十二三名的黑衣劲装蒙面汉子鱼贯而入,将男子与少妇围在中间。
“萧桑,我们又见面了!”从黑衣人群之后缓缓走出一名身材矮小的西服男子,这男子顶多也就一米六五的身高,脸上戴一个笑脸弥勒佛的面具,与其余黑衣人一样,身后也背着个长方体黑布紧裹之物。只不过,他的身高与这长约一米五的物件比起来,显的那么的可笑。
“你们民族,都是这么畏首畏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胆匪类么?哈哈哈哈……”男子萧如风头也不回,背对矮小男子狂笑道。
“萧桑,我也是受人之命,希望你不要怪我!”想来是萧如风的这句话刺激了他,矮小男子那面具之后的双眼杀机陡现,说话的语气也骤然变冷,“剑谱,不交,死!”
萧如风没有答话,只是轻轻的将一直倚放身边的长方型古朴木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轻轻的用手摩挲着。
包括矮个男子在内的一众黑衣人,见萧如风开盒取物,皆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的向后各退两步。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矮个男子一声令下,众黑衣人却畏惧萧如风手中的物什,一个个相视不动。
那是一把光滑透亮的竹剑,长一米二三、宽半指、厚半分,虽是竹制,握在萧如风的手上,却如滇缅神铁打造一般,周身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仅仅一把竹剑,却有如此威力,是这剑本身,还是持剑之人?
“临阵退缩不前者,受‘裂体’之刑,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吗?!”矮个男子见状,强压心中畏惧,大声喝道,同时,抽出身后布裹的东西。
众黑衣人显然都在心里想像了一下那所谓的“裂体”之刑,皆一阵轻颤,随后,也都解开背后的黑布。
十三把货真价实的东洋武士刀,明晃晃的刀身、淬着绿芒的刀锋,无不时刻彰显着它们的杀伤力。
“呀!喝!”
“拿命来!”
四名黑衣人高高跃起,从四个不同方位举刀劈向萧如风。不论从速度、角度,还是挥刀的力度上,都堪称合击的典范。
可是,萧如风敢以一把竹剑对敌,又岂是易与之人?!
但见人影微动,萧如风手起剑扬,分向四面闪电般的连点四下,接着,似未动过一般,回到原处,手扶少妇,剑垂。
“咚!咚咚!咚!”
四名黑衣人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出去,狠狠的撞击在家具墙壁之上,手捂咽喉,生死不知。
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好!”矮小男子大叫一声,整个人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蛇行游向萧如风,“日本柳生流高级剑道来会会你,接好了!”
“叮!”
“唰!”
刀剑相交,瞬时即分。
矮小男子噔噔噔一连后退三步,方才站稳,再看那把精钢打造的武士刀,正在他的手里轻轻颤抖,发出嗡嗡的声响。刀柄上部半掌距离,一点白色的印迹甚是触目惊心。究竟要多大的力量,才能以竹剑之体在精钢之上留下痕迹?
再看萧如风,气淡神闲,不过,竹剑剑尖下半分之处,较方才战前多出了一个细小的豁口。
“剑道?你不配!让我来教你何为剑道!”
萧如风双目精芒暴射,竹剑横挥,转守为攻,直击矮小男子的咽喉。
“砰!”
就当竹剑欺上那因速度太快无法作出反应的矮小男子咽喉之际,一声粗暴的枪声,响起。
军用大口径左轮手枪,最大的优点是杀伤力极大。
“轰!”
萧如风手中剑落,轰然倒地,那由后胸直贯前心的巨大血洞,瞬间便宣告了他精彩一生的终结。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那名美艳的少妇,都没有半点动作。而那少妇,环顾四周,冷笑一声,学着萧如风同样的口气道:“哼,剑道?你们,不配!”
说完,一道刺目的白芒闪过,少妇倒在萧如风的尸身之上,气绝身亡。心口,插着一把锃亮的匕首,殷红的鲜血,似在为那一袭长裙着色般缓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