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山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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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老子累了!

在阳光的照射下,青年皮肤泛着健康的黝黑光泽,一双灵动的大眼朝着庄仁等人看了看,露出一丝好奇,对着两个大汉拱了拱手,当先走入庭院,为众人引路。

进入庭院后,庄仁目光环顾四望,庭院不算大,只是一个四合小院,却也能容纳百十人而不显拥挤。

在庭院正中,一排桌椅摆放整齐,并不奢华,只是寻常人家吃饭所用之物。此刻三个面相粗犷、不苟言笑的老者正端坐在桌前,浑浊的老眼望向前来,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周扬身上,语重心长的说道“周扬,你可知道香不上三,视为异徒?”

周扬连忙上前两步,躬身一礼,恭敬说道“长老,周扬知晓。”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另一个老者话语严肃,浑浊的双眼瞬间犀利起来,似能看穿他的身体,直至心神!

周扬回头看了庄仁一眼,见其眼神闪烁,亦在看他,面上一笑,转过头,对着身前的三位老人拱手,大声说道“长老此言差矣!周某虽一向贪生怕死,却不忘本!”这般说着,他大手一拉衣衫胸襟,顿时胸前全部裸露出来,在那浑身肥肉的胸膛之上,一道道粗浅狰狞伤疤顿时显露出来!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周扬仰头一声大笑,其状甚是豪迈不羁,大手慢慢抚摸身上疤痕,对着前方大吼道“周某固然怕死,却不忘本!老子身上所有疤痕,哪一条不是为了教中浴血奋战而流?但那是老子自愿的,可是现在呢?”这般说着,他环视了一圈将此处团团围住的天河教众人。

此刻庭院墙上,院外,围拢过来的大汉多不胜数,将此处俨然围了个水泄不通,更有妇孺小孩,在门口探着头颅,小声议论纷纷。秦岚亦在其中,看着场中周扬的身影,脑海之中却陷入一些只言片语的画面。

“你这小姑娘,生得如此五大三粗,力气不小,不如随老子而去,学得一身本领,来保护他们!”周扬手持大口阔刀,舔了舔大刀上的血迹,对着她说。此刻在他们身边,那些穷凶极恶,押解百姓而来的官差全部都躺倒在地,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喂,我说你这母夜叉,老子们是强盗,不是圣人,你怎么不抢钱,反而将老子带着的钱全部给他们了!”周扬在一旁对着她怒吼连连,只是目光之中有着赞赏。在他们身前,一堆堆乞丐此刻正争先恐后的拿着她从他身上搜过来的铜币,向着他们递去,看着周扬一脸肉疼的表情,她黝黑的脸上带着微笑。

“知道我为何加入天河吗?”躺倒在房顶瓦上,周扬手枕着头,看向星空,对着身旁她说道“因为天河愿意替百姓出头,如此,天下群豪才甘心前来投靠,解救百姓于水火!”她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周扬看着她,脸上一红,轻呸一口说道“妈的,好吧被你看穿了,是因为老子怕死,行不行!老子不愿再做独行大盗,既然有一帮人的强盗,老子为何还傻不拉几的一个人单干?”她坐在一旁,依然不说话,只是目光闪烁中,看着周扬。

……

阵阵回忆画面如流水一般,快速在秦岚脑海之中回旋,最后全都汇聚成一个人影,那便是周扬!

周扬此刻袒胸露背,上身衣衫早已被他仍在一旁,道道狰狞疤痕在他肥肉之上颤动不已,他面上洒然一笑,摸着这一道道伤疤,一口一口的道来其来历“这条刀痕是老子奉命与教中兄弟劫持那狗官万五时,被他身边跟着的一个修道的法宝打中,留下的。”而后又指着另一条“这条是听说百花阵有恶鬼出没,吞食周边百姓元精,周某和教中兄弟去截杀那恶鬼时,留下的!”“还有这,这,这……老子做得事虽然不伟大,但却问心无愧!这些伤疤的残留,老子都是自愿的,尽管每年这些伤都会给老子带来无尽疼痛,却也让老子感觉无尽荣耀,它们越痛,老子反而越高兴!尽管老子修仙,可以让这些伤疤消失,但老子不干,这是老子的荣耀,即便痛死老子,老子也不会让它们少上一条,即便是死!”这般说着,周扬满面红光,神情难得的严肃坚定,似在讲着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一般。此处围拢而来的众汉亦是满面红光,仿似极度兴奋,就连那三位老者,面上神色亦是缓和。

看着周扬摸样,庄仁等人面上神色各异,纷纷看向周扬的神色皆已不同,如周扬所说,他做的一切事情,皆是他的荣耀,他可以为这些荣耀去死!

“可是!”周扬脸上红光越来越浓,他大喝一声,对着周围众人吼道“你们可曾还记得我们当初的志愿!”这一声吼,声嘶力竭,但却没完!

周扬指着周围众人,继续咆哮道“尔等可知,当初你们为何而来!”这般说着,他向前两步,抓住一个大汉衣领,对着他大吼道“你,赵四,大夏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鬼刀赵四,一把三寸小刀,神出鬼没杀人于无形,当年多少贪官污吏死于你手?可是在最近数年,你可曾还记得最初的初衷?”

“还有你!”周扬松开这个大汉,走向另一个汉子面前,此汉子面容消瘦,一身黑衣加身,明明站在那里,却仿似躲在阴影之中一般,让人难以看清。

周扬一手将他提起,如老鹰抓小鸡一般,走到堂中面对众人“你,李飞!出生于一个贫苦家庭,自幼父母双亡,一生颠沛流离,因偶然机会,习得道法仙术,多次惩恶扬善,救济平民!可是最近数年,你都做了什么?你可还有最初的梦想?”

随着周扬的话语,在场众人渐渐沉默下来,或多或少,都有着大汉低着头不敢看向周扬。周扬面上大笑上前,走到坐在前方的三个老者身前,一手指出,对着一个老者说道“唐长老,您是天河元老,在下理应称您一声前辈。”这般说着,周扬躬了躬身,而后再抬头,面上一寒,大喝道“您修仙多年,道法精湛,却甘愿遁入凡尘,您曾说你修道不为成仙,只为让世界有个公道!可是,你瞧瞧你现在的摸样,你看看四周!”这般说着,他原地转身,手指伸出点着周围屋舍“这些房屋,你们可还记得当初为何修砌成这样?”

“哈!不知道了吧!”这样面上惨然一笑“当初为何修成这样,便是要时刻让我等谨记,我等本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莫要贪图享乐安逸,而忘记了最初的梦想!”

“可是你们呢!”周扬上前两步,越过三位老者,走到他们身后的一间房屋之前,轻轻推开房屋,顿时一股陈旧朽木之味传出。

“周扬!”在周扬后方,三个老者中一个大喝一声,声音之中有着抑制不住的愤怒。

“哈!你们还知道呵斥我?很好,很好!”周胖子转身看了众人一眼,“你们可曾记得,此间房屋之中是什么!”周扬话语声声震耳,传荡在这片天地之中,久久不散!

这般说着,他肥胖的身子缓缓跪下,露出其中面容,在阳光的照射之下,两盏熄灭的煤油灯伫立在一张桌前,那张桌子被人特别铸造,竟然是精铁所筑!

此张桌子长约一丈,将房间占据了大半,其上,一个个灵柩排位赫然在目,此间却是一个祠堂!

周扬跪倒在地,对着屋中排位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转过身,对着身后众人大吼道“你们可还记得,在这些牌位之中,当初可是与我等有着同样梦想的兄弟,这些兄弟为了梦想,付出了自己的性命,但他们到死前都没有忘记自己所为是何,他们死的其所,死的伟大!”说着说着,周扬脸颊之上,渐渐流出眼泪。

“哈!你们呢!”周扬通红的脸颊上,鼻涕眼泪齐流,他大手抹了一把,目光如炬,扫向在场的众人“你们这些活着的人却早已忘记自己的初衷,自己的梦想!贪图享乐,气压百姓!这不是我们当初要打倒的对象吗?可是渐渐,你们却变成了这样,和那些贪官污吏,汉奸走狗有何区别?你们当中,有多少人的性命是由这些死去的兄弟救来的?你们对得起他们吗?”周扬话语之中,字字珠玑,声泪俱下的同时,却是勾起了众人的回忆,众人神色黯淡的同时,亦在自问。

听着周扬的话语,秦岚心弦亦是被拨弄,此刻她面容羞愧的低下头,想着以往出门的排场,也不再对待周围平民百姓友善,对着他们目光更是不屑一顾,俨然已经忘记当初自己的境况!

“哈!你们以为保留着此处的房舍,保留着这间祠堂庭院,便保留着自己的心吗?”周扬脸上再次大笑,眼泪却汹涌的更凶“你们自己想想,这祠堂你们有多久没来了?这房舍现在是用来住的,还是看的!你们在这天河城中的房舍是依然如以前一般平庸,还是奢华?教中,现在还是以解救贫苦百姓为己任,让世人称颂的星汉圣吗?!”说着说着,周扬感觉自己身心疲惫,躺倒在地,对着周围大汉大声吼道“老子累了,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老子眨一下眼皮,就不姓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