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的伤势,说来话长,本镇有个不长进的败类叫作韩芳,从小便人见人厌,年青时则游手好闲,专做偷鸡摸狗的勾当,为镇民所不容,将他赶出本镇,岂知他到了府城自割投入楚王府,转眼二十年,他居然成了府城大名鼎鼎的王府中官。上月,他请准楚王将本镇的田划为庄田。大明皇律规定中官可以划授庄田,但法有明文,庄田名义上虽划赐中官,却仍归原主耕作,只不过改向所属中官完粮而已。本来,不管皇庄也好,中官庄田也好,原田主事实已一无所有,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只好怨命,可是,这畜生欺人太甚,存心报复当年赶他出镇的旧账,王令刚下,便限令附近百顷良田的主人于五天之内离境,否则一律擒解王府问罪。今天是第三天,他带了百名豪奴前来,占了老朽的庄院,将老朽打得遍体麟伤。詹老哥是前天光临舍下作客的,一言不合与豪奴们冲突,被一个叫翻天鹞子夏聪的家伙所擒,把他折磨得死去活来,再命人将我两人送来店中,限令店家严加看守,想让我们死在店中,应了客死两字的俗语。至于老朽的家小,恐怕已经……我死不足惜,这只是开始,两天之后,镇中那些愿与乡土共存亡的人,不知如何下场。唉!谁知道呢?”
中海并未表示意见,“唔”了一声说:“难怪贵镇如此冷清了,原来如此。”
“一部份老少妇孺已经投奔邻村亲友处暂避风头去了。”
素素愤然接口道:“贵镇乃是通衢大道,他们竟敢如此胡为?难道说,贵镇的人就不能联名上告么?”
宵蔚惨笑,虚弱地说:“上告?往那儿去告?布政使衙门等于楚王府的偏院,布政使知府大人只算是楚王的家奴,而王府中当权的奴才,以中官为首,府城的文武官员,谁敢不仰他们的鼻息?上京击登闻鼓告御状么?本地官府不发路引,寸步难行,总之,人为刀俎,我为鱼肥,他们要我们死,我们决难活命。”
中海起身告辞,说道:“两位好好养息,俗语说,天无绝人之路,又道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有因必有果,作恶多端的人必受天谴,请拭目以待,静观奇变可也,小可告辞,等会儿小可请店家替两位熬药并准备吃食。”
两人到了房门口,气息甚弱的金雕詹雄突然瞪开老眼,吃力地说:“两位稍候,翻天鹞子夏聪,早年是太行山附近大名鼎鼎的独行大盗,一身轻功超尘拔俗,内外功根基甚厚,两位如无把握,幸勿逞匹夫之勇。”
“小可留神就是。”
中海答,稍顿又问:“前辈尚有需晚辈效劳的事么?”
“老朽有一好友,住处距此不远,何不替老朽带封书信将敝友请来,多一个人也多一些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