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唐飞倍感失望的是,柳絮儿并没有说出托他所办的事,而是站起身来,娇躯朝着唐飞盈盈一福,道:“唐相公果真是个仁义君子,小女子先在此代家父谢过。”
“咳咳.....你们父女怎么都喜欢来这一套啊?”唐飞急忙也站起身来,双手做了个请起的姿势,谦虚的道:“柳小姐言重了,小生何德何能受小姐如此大礼!”
“应该的!”柳絮儿幽幽的看了唐飞一眼,娇嗔道:“莫非唐相公不愿受小女子一拜,是在反悔了吗?”
“柳小姐误会小生了!”唐飞解释道:“如今事还没去办,柳小姐就对小生行此大礼,小生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
柳絮儿话里若有所指的说道:“唐相公原来是谦谦君子,都怪小女子多虑了。”
这句话的意思,唐飞自然明白,脸上讪讪的道:“都怪小生那日一时冲动,言语上唐突了柳小姐,还望恕罪则个。”
柳絮儿似乎不愿再提及后花园的事,矮下娇躯坐回了木椅上,用手梳理着胸前一缕青丝,似有话要说,但又不急着开口,一时,雅阁内彼此无言。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客套,看得一旁的春丫头一阵傻眼,小丫鬟愣着脑袋,转眼看看自家小姐,又看看这位临时姑爷,总觉得,这一幕太怪了,但是怪在哪又说不上来。
唐飞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心想:柳家小姐你有事就说事吧,非得弄得如此客气干嘛!咳咳,这不显得见外了点?
其实,柳絮儿一点都没有和唐飞见外,不然也不会直接告诉唐飞,此次找他来是有事相托,只是这个事嘛,柳絮儿一时不好启齿而已,她见唐飞没问何事就一口答应下来,内心不由感到一丝感激,所以才起身行礼的。
正如外界传闻的一样,柳絮儿是个兰心慧质的女子,所以她懂得先摸清对方的态度,如果对方一定要听取所谓何事后才肯表态,她认为事情交给这样一位瞻前顾后的人,就算答应了也很难说不是在表面上敷衍罢了。
面对沉默不语的柳絮儿,唐飞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紧张,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唐飞端着茶杯,闷着头,慢悠悠的一口一口喝着,至于茶的味道如何,恐怕也只有茶水自己知道了。
.......
一盏茶用过,那边柳絮儿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唐飞心里那个急啊,他暗中怀疑老李是不是故意推迟不来的,有心使他与他们家小姐多呆一会。
唐飞端着喝完的茶杯,无奈的掀开茶杯盖子,看了看春丫头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喝完了,麻烦您给再添点吧!”谁知,这个小丫鬟假装没有看见似的,不经意的把头朝一边一偏,脸上那神情说不出的得意!
唐飞只能气得干瞪眼,他正想着要不要亲自动手,老李总算及时出现了,不过这位柳家的大管家并没有和唐飞说话,而是一进门就对小姐柳絮儿,说道:“小姐,外边该吩咐的老奴都已安排了。”
柳絮儿听完后站起身来,双手放在腰间,娇躯一矮,做万福道:“李叔,麻烦您了!”
老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使劲的摆了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些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小姐,快快起身。”
“李叔!”柳絮儿叫了一声老李,面有凄色的道:“现在如今爹爹不在家中,所有的事全仰仗您老了。”
“唉!”老李叹了口气,脸色沉重的对柳絮儿劝道:“小姐!事情已经发生了,您担心的,老奴都能理解,老奴跟随老爷半辈子了,柳家就是老奴的家,如今家里遭难,老奴岂有不尽力之心啊!”
一听这话,柳絮儿忍不住两眼一红,落下泪来,泣声应道:“嗯!但愿爹爹能平安归来!李叔,絮儿先行告退了,去看看娘亲那边身子可好些了没有。”
这一来,更是引得柳家两位下人,管家老李,春丫头个个都掉下泪来。
春丫头更是一改以往的娇蛮,一手从衣袖里抽出手绢递给小姐柳絮儿,一手抹着眼泪,心疼的道:“小姐!别哭了,你都伤心了一上午了,可别哭坏了身子啊!”
老李也抬起衣袖,拭擦着掉在腮边的两行老泪,也说道:“是啊!春丫头说得在理,小姐保住身子要紧,一切由老奴来想办法!”
看着哭哭啼啼的的柳家主仆三人,唐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好好的哭起来了,就算有困难赶紧想办法解决才是,哭能管什么用?
这边,柳絮儿接过春丫头的手绢,轻轻擦了擦眼泪,娇躯又对着唐飞和老李两人福了一福,带着春丫头离开了雅阁。
望着离去的柳絮儿消失在门外,唐飞心里又莫名的滋生出一阵惆怅,似乎对这位柳家小姐产生了一丝同情,唐飞心想柳絮儿那张妍姿俏丽的面容背后,原来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更有物质生活取代不了的忧愁!
唐飞决定他若能帮上忙的话,尽所能及,帮一回柳家小姐,不为别的,就当为了“临时姑爷”这个身份尽点责任吧!
老李见自家小姐走开了,这才收拾了下心情,对唐飞揖了揖手,道:“相公请坐吧!刚才老汉实在是走不开,有怠慢之处还望包涵。”
唐飞苦笑道:“老管家客气了,小生现在只想知道,这次找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见唐飞问起,老李马上猜到柳絮儿已给他说明来意了,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会,老李这才将找唐飞来的缘由仔细的说了一遍。
正如老李之前说的那样,此刻,柳家真的是遭灾难了,还是得罪朝廷的那种灭顶之灾!
事情的开始,还得从昨天唐飞来到柳宏达书房的前一刻说起:
昨日,老李刚吃完午饭,他正准备着去床上小憩片刻,这时,柳家的小厮前来对老李说,东家柳宏达在书房等他,叫他马上过去。
老李一听东家来找,哪还顾得上休息,一路小跑,屁颠屁颠的来到了东家柳宏达的书房,进去后才得知,柳宏达叫他来有两件事,一是叫他去账房准备一万两银子,二是准备好银两后叫柳家那位临时姑爷(唐飞)来书房。
身为柳家的大管家,老李向来做事谨慎,事无巨细都会替东家办得妥妥当当,他一听东家急着找自己来,居然是叫他去准备银子和叫人。
叫人,老李可以不问东家柳宏达这么做的意思,但是,一下要准备上万两银子,这可是要在账房的账簿上留下根据的,以备日后核对支出,老李不敢马虎,按规矩就问了一问。
见老李问起银子的用处,柳宏达没有对这位老管家隐瞒,随后就将意思说了出来,“这笔银子是用来打点扬州府,知府大人,蒋瑶的。”
老李一听这个原因更加纳闷了,据他所知,这位知府大人不是位贪官污吏,除了过年过节收取一些贺礼岁钱,从不收受任何私下贿赂。
老李心想老爷突然送这么一大笔银子过去,该不是生意上遇上麻烦了吧!按以上的意思,老李忍不住又问了起来,结果却令老李感到非常意外。
柳宏达看着一脸担忧的老李对他说,按柳家与知府大人的交情,生意上就算出现了麻烦也不至于送这么一大笔银子,而是,当今皇上的圣驾马上要到扬州了,并且柳宏达还打听到,近日来,知府大人为了此事正愁得焦头烂额,暗暗叫苦去哪里筹集一笔银两,去招待十几万大军所需的粮草物资。素来与知府大人交情甚笃的柳家正好借花献佛,打着犒军的幌子,名正言顺的将一万两银子送过去,不但能解一解知府大人的燃眉之急,而且又能暗中增加两家的交情,何乐而不为?
老李听东家是拿着银两送给知府大人去招待朝廷大军的,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妥,虽说他不是很赞同东家的这次变相的商业投资,但是他身为一个管家,老李在柳宏达面前最多也只有知情权,绝对不敢,也不能傻到去否决东家的安排,除非老李不想要饭碗了。这话是老李在述说缘由时解释给唐飞听的。
接下来的事情,唐飞大概也猜出来了,老李肯定是带着一丝怀疑先去账房支取了银子,准备好银子后,这才将他叫道柳宏达书房的。至于后来带着银子去找哪位知府大人,又为何会招惹到朝廷的怪罪,唐飞饶有兴致的听老李继续说着。
老李说,昨日下午他和东家柳宏达带着备好的一万两银子,足足装了两大箱子,由一辆马车驮着,两人来到了知府大人的府衙。
到了府衙之后,两人下了马车,当他们看到府衙门前站着一批,戴着黑纱斗笠,身着金黄色袍服,手握腰刀的官兵,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柳家一对主仆觉得很是奇怪,一时停在府衙门前,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就在老李和柳宏达在府衙门前驻足停留的时候,两个官兵上来询问起来。
柳宏达当即说明来意是来找知府大人的,但这两人似乎对此不感兴趣,而是随手抄起车厢的帘子,一见车上载的是箱子,接着又二话不说就打开了,露出一溜白花花的银子来。
柳宏达见对方打开了箱子,随口就告诉对方,这是应知府大人的命,特意送来的。
果不其然,对方听是送给知府大人的,随手又将箱子盖好,还叫他们马上将银子拉入府衙。
可是令老李和柳宏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他们将银子拉进府衙,这批人突然抽出腰刀围了上来,口上说着什么公然贿赂朝廷命官,不由分说,立即将二人关入大牢,收监起来。
莫名其妙,胆颤心惊的在大牢里呆了一宿,又令老李和柳宏达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也就是今天早上,这批人跑来对他们说,柳家公然贿赂朝廷命官本应抄家,但皇恩浩荡,决定免去抄家改由处罚十万两白银,并且还放了管家老李回去筹集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