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六,为了支开林依彤,郑宵凡打电话给陈静,要陈静拉她去逛街。林依彤来到这个世界后天天跟在郑宵凡后头,几乎郑宵凡去哪她就去哪,自然没有逛过一次街。所以一听陈静要带自己逛街,又新奇又兴奋,立即满口答应了。
一大清早林依彤就梳洗完毕,然后按照惯例熟门熟路地推开郑宵凡的房间,把熟睡中的郑宵凡摇醒,说道,“凡啊,我跟陈静去逛街,你一个人会不会想我啊?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最烦逛街了。”郑宵凡翻了个身说道。
“可是我午饭也不来吃了呢,你怎么办啊?”
“我可以到外面吃啊,你赶紧去吧!”郑宵凡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又用被子捂住了头。
“嘁,有什么了不起,那晚饭也不给你做了。”林依彤讨了个没趣,撅了撅嘴出门了。
听到关门声,郑宵凡立即掀开被子,迅速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下也急匆匆地出门了。
云清观,镇山石门牌坊,郑霄凡被几个道士手持长剑团团围住。
“烦请几位让我进去,我真的有急事找逐一道长。”
“不行,道长说了,今日不见客。”守门的道士一口拒绝。
“请你跟他说,我是郑霄凡,他一定会见的。”
“你就是郑霄凡?就是那只狐狸的相好?”为首的一个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郑霄凡后说道。
“怎么就是相好呢?哎,你们怎么说话呢?”郑霄凡又急又气,正欲发作,不过一想起此行要事在身,常言道小鬼难缠,于是强忍住怒气,又诚恳地说道,“行,我就是郑霄凡,那只狐狸…….是我朋友,麻烦你通报一声。”
没想到为首的道士说道,“那就更不能让你进了。那只狐狸偷了我们的镇观之宝,既然你跟她是一道的,谁知道你又要来偷什么?”
郑霄凡这下真怒了,低沉道,“你们让不让开?”
“怎么,还想硬闯?”
随着一声怒喝,从四周飘落七个道士,持剑将郑霄凡团团围住。郑霄凡认识几人,乃是那天施展“真武七星阵”的七名道士。
郑霄凡知道这七人都出来了,逐一道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就在外面。于是索性耍起了无赖,冲着观内骂道,“逐一,你个孙子,好歹咱也并肩作过战,要不是我和那狐狸,你现在早成脓水了!你丫这么快翻脸不认人,一点慈悲心肠都没有,还修个屁道!”
果然,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闪,立在了郑霄凡身前。
“小子,你骂谁是孙子?谁没慈悲心肠?”逐一道人指着郑霄凡的鼻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骂的就是你!那只狐狸要被你害死了,你却当做什么事都没有!”郑霄凡就势借题发挥,立即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我害死了那只狐狸?”逐一道人气得暴跳如雷,“你这小子屁股长脑袋上了吗?我连‘九转乾坤丹’都被她偷了,到底是我害她还是她害我?我看你今天是来找打的。”
说着,逐一道人作势要过来揍郑霄凡。
郑霄凡却不闪不让,“就是你那颗什么破丹,现在在她身体里疯涨,很快就要把她的身体吞噬掉了!这颗丹药会反噬,作为主人你别说不知道!”
“什么?反噬了?!”逐一道人一脸惊愕,道,“怎么会反噬?她是不是把‘九转乾坤丹’分开了?”说着,又上去摸了摸郑霄凡的身体,突然一拍大腿,急道,“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没救了。这狐狸竟然把一半丹药输入到你身体了!”
郑霄凡一听,虽然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还是如被人推进了冰窟窿,浑身冰凉。
“真的……没救了吗?”他怔怔地看着逐一道人,眼圈微红,浑身微微发抖。
逐一道人叹口气,道,“这‘九转乾坤丹’的神奇之一便是会自动生长、无穷无尽。服用者吃了丹药后,会在他体内转化成一股名叫‘九转之气’的真气。这股真气无比强大,而且一旦缺少就会自动生长补齐。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真气可以无限复制。服用者要是高兴,可以今天给你一半,明天给他一半,反正过不了多久体内又会长出来。祖师爷当初也是无意间发现了这点,为了防止‘九转之气’泛滥最终被坏人利用,所以又花了十年时间研制了一种配方混入这丹药中。只要服用者敢将‘九转之气’转移到其他人体内,那么那个配方就会自动激活,让剩下的‘九尾之气’毫无节制地疯涨,直到服用者身体无法承受,最后死去。”
“所以,这就是‘反噬’?你为什么不早说?!”郑霄凡紧紧地抓住逐一道人的衣领吼道。
“哎,我哪里知道她会这么做嘛!而且,那天打完架她二话不说拉起你就走,我就是想说也来不及啊!”看得出,逐一道人也懊悔不已。
“那……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郑霄凡喃喃道,像是在问逐一道人,也像是在问自己。
“‘九转乾坤丹’太强大了,一旦开始吞噬,就难以逆转了。”逐一道人顿了顿,又换了个语气说道,“除非……”
郑霄凡浑身一激灵,紧紧地抓住逐一道人的手腕说道,“除非什么?快说!说啊!”
逐一道人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跟我来。”
郑霄凡心中虽急,却也不得不跟着逐一道人进了道观,来到了一间僻静的屋子。
逐一道人关上房门,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师兄清风那里,有本奇书,唤作‘元世精怪录’,是我师父传给他的。里面有一味药的配方,叫‘去元散’,吃了之后可以让人或者妖体内所有的精气、精魄消失,那狐狸吃了,会消去体内妖魄、妖气以及‘九转之气’,这样她也就可以活下来了。”
郑霄凡不解道,“她是妖精,没了妖气和妖魄也能活?”
逐一道人点点头说道,“这就是‘去元散’的妙处。只要她服下之前身上有足够的人类精气,那么在妖气和妖魄都去除后,依然能依靠人类精气活下来。当然,她以后也不能再用法术,也会变得和人一样,有生老病死。”
“也就是说,她变成人了?”
逐一道人又沉吟了下,“差不多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从来没试过,也不能断定。”
郑霄凡一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从来没试过?你开什么玩笑?那吃坏了怎么办?”
逐一道人也急了,“这东西乃是本派秘传,自然是经得住实际考验的。只不过我和我师兄修为不够,哦不对,是当世之内都没人有这个修为能将它炼制出来,所以我们才没见过。”
郑霄凡本来充满期冀的眼神顿时暗了下来,无力地坐回到椅子上。
“说了半天,还是和没说一样。”
逐一道人看着失魂落魄的郑霄凡,叹了口气,说道,“那倒也未必。”
郑霄凡再次从座位上弹起来,“怎么说?”
“传说大禹称王后,令天下九州州牧贡献青铜,铸造九鼎,并‘刻天下精怪于鼎’。上古的精怪比现在的要强悍百倍,要将它们‘刻’于鼎内,必然需要在鼎上附上强大的神力。如果能找到九鼎中的其中三鼎,依托鼎内的神力,我和我师兄以毕生所学来个‘三鼎同炉’,必然能炼出那‘去元散’!”
“九鼎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你让我上哪找去?”
“你接着听我说啊!九鼎是失传了没错,但其中恰好有三个鼎,却是有踪迹可寻的。”
“哪三鼎?”
“九鼎中有三鼎,分别刻着夔、蜮、魃三妖。这三妖极为强悍,即便被熔于鼎中却依然精魄不化,久而久之竟与鼎融为一体。用这三鼎来炼制奇丹妙药,可达事半功倍之效。不妨老实说,两千年前本派开创之初,除了祖师爷的奇遇,更因为得到了其中一鼎,炼制了无数灵丹妙药来提升修为,才使茅山成为名震人妖两界的大派。只是后来出了叛徒,卷走神鼎,我茅山一派才就此中落。”逐一道人说着说着,言语中有些伤感。
不过郑霄凡可没有这么好的性子听他感慨,而是追问道,“所以呢?这跟鼎的下落有什么关系吗?”
“这三只鼎一开始就被像茅山这样强大的门派瓜分了,就算后来流失,又有谁有这个本事得到他?富商吗?不妨告诉你我们这些人只要想挣钱,绝对个个富可敌国。军阀吗?只要我们想干预历史走向,就算皇帝也能拉下马!只不过我们不能也不想这么做而已。总之,能制衡驱魔人和卫道士的,只有另一派驱魔人和卫道士,同样,能从驱魔人和卫道士手里抢走神鼎的,也只能是他们!这天底下的驱魔人、卫道士本来就没剩多少,残存的门派也所剩不多,如果你用心找,没准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郑霄凡听完,呆呆地坐了良久。
“可是,我又上哪去找他们?”
逐一道人说得口干舌燥,拿起茶壶对着壶嘴深深地嘬了一口,又迅速地放下茶壶,说道,“很简单,这些都有一个共性。”
“什么共性?”
“他们都是有钱人。甭管高调低调,总之个个富可敌国。也就除了我们茅山一派还坚持清茶淡饭,没有用我们超出常人的能力去挣钱。”
逐一道人又喝了口茶,看着还是一脸迷茫的郑霄凡,说道,“你个小子还没明白,真是笨。我教你个办法。你先用你的能力去赚钱,富商也好名人也罢,等你哪天可以混入上流社会了,再一个个去辨别。身上有驱魔之气的就是驱魔人,像我这样有卫道士之气的就是卫道士,然后再接近他们。你有‘九转之气’,可以先隐去你身上的妖焰,这样就不会引起他们的警惕了。等混熟之后再表露身份,跟他们借鼎看看。”
郑霄凡和逐一道人又聊了许久,才心事重重地起身告辞。根据逐一道人的说法,这个办法其实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即便能找到三鼎的下落,人也未必能借你。毕竟一只鼎,维系着一个门派的兴衰。
郑霄凡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心道,“如果能找出三鼎下落,即便是偷是抢,我也要把它弄过来!”
正想着,逐一道人又追了出来,“小子,站住!”
郑霄凡回头一看,只见逐一道人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朝自己走来。
“老道我好人做到底,这个‘万续延神丹’也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你拿去让那狐狸吃了,能再延缓她个三五年的寿命。”说完,逐一道人将锦盒递到郑霄凡手里。
郑霄凡什么都没说,深深地作了一辑。
逐一道人摆摆手,又换了个语气,郑重其事地说道,“记住,你若是能借到那三鼎便是福气,若是借不到,千万别胡来!他们背后都是足以影响这个世界走向的势力,你斗不过的!”
“谢谢!”郑霄凡重重地挤出两个字,随即转身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