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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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没有明天的人

柳随风建军之时,第一个想的便是通信的问题,当时他带着麦铁柱等人,分成几队全西梁各处忙着剿匪,以西梁这么点大的地方,相互要要传递个消息短则半日,多的时候甚至要一两日,实在太耽误事,这让他不止一次的做梦梦到手机。

等剿匪完毕,他尝试过用鸽子,无论是电视电影还是穿越小说里,信鸽都是一种喜闻乐见的通讯方式。

但实践才出真知,也不知道都是忽悠人的,还是他不得其法,或者是这个世界的鸽子和后世的差距有些大,按照他知道的方法,培养鸽子认识路难度异常的大,而且那些鸽子极为贪吃,路上稍微遇到个田地什么的,就会落下来偷点谷子。

柳随风好不容易训练了几只,又找匠人特制了一只极为轻巧的小竹筒,里面装上粟米精粮,绑在鸽子腿上,心想这下你们该不会再去找野食了吧。

然而这次更过分,七只放出的,最后只回来两只,剩下的直到现在也杳无音讯。

后来和孙伯闲聊说起这件事,柳随风才明白这些鸽子哪里去了。

这年头自然环境保护的好,哪怕是大国都城,附近也大多有森林河流,凶猛鸟禽极多,又不怎么怕人,往往连集市都敢去。

鸽子这种脆弱的小家伙,一看便是鲜嫩可口,在天上乱飞,哪有活路。

而离原上的讯鹰则不同,所谓讯鹰,其实就是离原上的一种个头不大的鹰。

这种鹰自小在离原生长,对环境适应能力极强,无论风霜雨雪,对它的飞行造成的影响都不大,一只训练过的讯鹰,甚至可以不吃不喝连续飞行三四日。

加之讯鹰飞的又高又快,地面上很难以射杀,至于同样在天上飞的,可以说能斗得过它追不上它,能追得上它的又不是它对手,因此极为安全。

不过讯鹰几年才能有一只幼崽,虽然没有天敌,但绝对数量算不上多,再加上培养送信需要从幼崽训练,是以离原上也并非人人都可以用讯鹰,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靠人腿或者马腿。

像韩四娘这种规模的匪帮,离原上多如野草,本是用不上这等高端产品的,但她似乎和一个大有来头的头目交好,送了她几只。

提到那个大头目的时候,韩四娘原本死灰的眼珠里又开始放光,充满了希望。

柳随风好奇的把玩着一只才飞回来的讯鹰,这种通体深褐色的鸟依着韩四娘所言,性子极烈,但到了柳随风手里,不知怎么温顺异常,正讨好似的一下一下啄着摊在柳随风手掌心里的米粒。

“这东西还吃素?”柳随风印象中,鹰一类的不都是要吃肉嘛,还要准备新鲜带血丝的牛肉条来增长力气。

韩四娘实在难以理解,这头连自己平日里都不容易亲近的讯鹰,怎么的到了柳随风手里,比家里下蛋的母鸡还要老实听话。

更可气的是,这鸟平时在自己手里,每顿必要新鲜血食,选最精嫩处几分肉才可入口,若是搁的稍微久了点,它看都不看一眼。

现在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去吃米!

她本以为就算知道了讯鹰的事,柳随风不知如何饲养训练,驯服不了野心,也无法用作传递消息,最后只能空欢喜一场,没想到自己这只鹰飞回来以后,在天上盘旋了几圈,居然稳稳的落到了柳随风手上,其后谄媚讨好,分明忘了原先的主人就在一边。

“叛徒!”韩四娘咬牙切齿的低声骂道,这年头,连鸟都是势利眼!

“好在他一定不会!”韩四娘想到那人,脸上又开始放出富有活力的光,毕竟讯鹰回来了,说不定那人也会来。

柳随风懒得搭理她,自顾自的从讯鹰腿上解下一根精巧的芦苇杆子,里面藏了一卷纸,摊开一看,里面写着几个字。

柳随风看了以后,随手把纸卷丢给了韩四娘,笑道:“看来你家男人要来救你了。”

韩四娘一把攥住纸卷,佯怒道:“你这人说话放尊重些,什么我家男人。”

她把纸卷弹开,连看了几遍,眼中越来越亮,到最后,居然跳起来,抱着自己的断臂,恶狠狠的指着柳随风等人叫到

“见我不回信息,他必然要赶来,你们就离死不远了!”

柳家众人有一大半都已经入睡,她这么一嗓子鬼哭狼嚎的,顿时惹得营地里一片躁动,众人还以为是敌袭,一睁眼下意识就拔了兵器在手。

柳随风这下真的火了,上前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这下没用真气,但柳随风一个男子力气也不小,韩四娘才站起来,又给踹趴下了。

“******你自己心不正,打老子队伍主意,偏偏又没那本事,抢劫不成,老子留你一命已经很给面子了,你还整天不知好歹深浅,张嘴闭嘴就死啊活啊的,怎么着,还觉着委屈了,你打劫还打劫出道理来了。”

“来两个人给我捆了,嘴赌上。”柳随风骂骂咧咧的,这小娘皮给脸不要脸,好好的有待,你就找事,非要体验下正牌俘虏的待遇。

接下来的几天里,柳随风刻意的放慢了速度,或者说,几乎就是在原地方圆几十里的范围里打转,他要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飞鹰传书的老兄。

依着柳随风的性格,他不去招惹别人已经是难得,别人主动招惹上门,又是在他最缺钱的时候,哪有就这么放过的道理。

韩四娘他可没准备一直养着,这女人脑子相当不清楚,整天说不到三句话就开始咒生骂死的,要不就一脸花痴模样,搞的她男人立马就能脚踏七色云霞来接她似得,然后又回到骂生骂死,往复循环让人烦恶狠,不过既然是个有主的,那就好办,你女人在外面惹了事,恐怕老兄你不出点血是不行的了。

这一等便是整整十日。

十日间,柳随风带人把周围方圆近百里跑了个遍,除了捉了几只讯鹰,还顺带犁了遍地。

所谓“犁地”,是柳家去年在西梁境内剿匪时候用代称,往往几队人碰头时候就问一句:东边犁了没,某某县我已经犁干净了。也就是扫荡,不过柳家犁地扫荡的对象,一向是土匪山贼。

三日间,柳家正面遭遇的劫匪,居然有九起之多,平均一日三次,大的二三十人,小规模的就只有两三个汉子,手里拿把破刀,就敢冲在路间,大喝一声抢劫。

往往是吃完了饭,众人就开始打赌,下一次被“打劫”是在什么时辰,遇到的有多少人,说什么开场白。

随着遭遇“被打劫”次数的增加,柳家众人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全神贯注,全力出击,渐渐发展到几个鬼面骑把劫道的冲散了事,最后干脆演变成只要有人高呼打劫,柳家队伍便能爆发出一阵爆笑,那是打赌赢了的。

往往柳随风这时候会带着队伍,谈笑风生从目瞪口呆的劫匪面前走过,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仍几个大钱打赏。

仅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离原的混乱,已经到了一种接近崩溃的程度,这么小的地域内,遍地都是劫匪,柳随风实在不知道哪来这么多人让他们打劫,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人人都是劫匪,人人又都是被劫掠的对象。

后续的事情很快证明了这一点,离原之上,并非没有人烟,相反,同样存在一个个散落的村落,这些村落不大,有的只有几十个人,但是里面却有不少老面孔。

柳随风可算知道那些打劫的从哪冒出来的,感情这些人把劫道当成了第二产业,忙时为农,闲时为匪,打个劫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不上个事,完全和饭后蹲在田埂上吹牛逼是一个层面的意思,纯属休闲娱乐补贴家用。

柳随风甚至怀疑,也许他们当时其实就是在休息吹牛逼,遇到陌生人,习惯性的顺便打个劫而已。

离原上外来人原本就少,光靠打劫,自然没法过活,因此这些人的主业还是务农,和江南相比,离原的土地的确不太合适庄稼生长,但是在活下去与死亡之间,人能迸发出的潜力往往是巨大的。

柳随风最初以为像韩四娘这样的匪帮,是构成离原力量、权力体系的最底层,等看到了这些离原上的村落,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由土著和逃难来的流民组成的阶层,才是离原真正的基石。

在这层基石上面一层的,才是韩四娘这样的正规匪帮,这些人可以说完全不事生产,也有一定的能力去打劫油水丰厚的商队,实在遇上不开张的时候,本地的村子也是可以将就的打劫对象。

再朝上一个层级,隐隐有几股势力,控制着大小匪帮,霸占离原一方,不过详细的情报,韩四娘也只是一知半解,问不出个所以然。

就柳随风所见的离原体系,已经隐隐有了要崩塌的迹象。

在最底层的人一贫如洗,除了一间破房,没有一丝半分的财产,在随处都是荒地的离原上,土地是不能算财产的。为了生存,这些人开始耕种,但是随时又可能被上一层的匪帮抢走所有的收获,至于打劫,那就是个笑话,一年里能遇到一两次就不错了。

而他们相互之间之所以能和平共处,原因也恰恰是穷的抢无可抢。

即便有意外之财,积攒了一些粮食或者银钱,他们也会立刻找地方挥霍掉,甚至是用各种近乎疯狂的方式消耗掉,因为谁也说不准,明天这一切会不会在一场来自上一层级的劫掠下荡然无存。

离原上很是有几处有钱便能进的销金窟,就算钱财不够那几处片刻花销,离原上也总会有一些他们这个层级碰不得,劫不起的商旅,总能把钱花掉。

于是离原体系便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底层的人看不到希望,只顾及眼前下一顿饭在哪里,他们所做的任何一切除了努力的活着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他们在自己遭受掠夺的同时,也疯狂的掠夺一切进入离原的外来者,也导致了离原愈发的险恶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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