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管家已派人将景亦风要求的纸和笔送了过来。接过这些东西之后,景亦风对门口的安保说道:“我要开始作画了,你们都别敲门烦我,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已经翘辫子了。如果是我爸找我,你们就告诉他我已经跳楼了好了。”说完重重地关上了门,将一肚子怨气撒在门板的撞击声中。
她来到那扇大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美丽的远景。再拿起高倍望远镜向之前发现有人偷窥她的窗口望去,果然,仍有一个黑洞洞的镜筒露在窗帘外,依稀可见有个黄毛毛的脑袋藏在黑洞洞的镜筒后面。
“这到底是哪个无耻的笨蛋?!”景亦风怒吼道:“要不是看在你于我还有些可用之处,我现在就发射一个导弹炸死你!”
她蹬了蹬腿,拿起那一堆纸平摊到桌上,又胡乱抓起一支毛笔,沾了沾墨便在纸上肆意挥洒起来。不多时,一幅“作品”便诞生了。
她抿着粉嫩的嘴唇,带着七分期待、三分忐忑,将这幅“作品”举到窗前晃了晃。
远在绿地大厦的偷窥者突然发现望远镜的视野中出现这样一幅“画”,激动地回头喊道:“小的们,快把头儿喊来!有重要发现!”
卓扬听说有“重要发现”,立刻赶了过来,重重地拍了下偷窥者的脑袋:“笨蛋!猪猡!沙塔,有什么事情要劳烦老子亲自光临?!”
“头儿你快看,那小美妞儿画了个画在窗口晃啊晃,小的幼儿园毕业没文化,认不得上面画的什么鬼画狐的东西。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还得劳烦您初中毕业的文化人看看她画了啥东西?”
卓扬按住沙塔的头将其猛地推开,自己坐到窗前,通过望远镜细细端详远处。
“H-E-L-P,help?这是个单词,好像很耳熟的样子。”卓扬一边望着景亦风晃动的画,一边自言自语。
身后有个低沉的男声提醒了一句:“头儿,这是‘帮助’的意思。”
“香蕉你个巴拉,我要你教吗?!刚刚说话的是谁,给我扣他500块大洋,这个月的文明奖甭想得了!”卓扬怒吼起来,接着一拍大腿:“哦!我懂了,这妞儿被困了,还一不留神发现了我们在偷窥她,难道她想要我们帮她?”
于是,卓扬吩咐下去,手下立刻到处搜刮来笔墨纸砚,由卓扬亲自下笔,想通过这种方式与景亦风交流一番。
果然,一来二去,双方居然“联系”上了。卓扬一方当即派出直升机飞到景亦风所在的窗口,硬是把景亦风接了出去。
当门外的安保发现小姐已经有整整一天没来要东西吃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此时的景亦风,早已出现在海城郊区那片低矮的建筑群中,和之前还曾是敌人的卓扬一方觥筹交错、相谈甚欢起来。
与此同时,唐宋已以婚前出门散心为由离开了枫露宫,直接入住马克的实验室里,配合马克将要对他做的“长大”的治疗,与马克朝夕相对。可是简却不知去哪里了。
听马克说起,他才知道,原来自从简不再受变异加速身体剧痛的痛苦之后,又穿起了她那件通体漆黑的高科技“夜行衣”,做起了自己本来就一直在做的事情。
“那么,她究竟一直在做什么事情?”唐宋问道。
马克再次支吾起来。唐宋明白,其实马克很想告诉他,但碍于简总是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事情,只好将一切憋在嘴里不说出来。
“总之,你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相信我,简一直在做很正义很高尚的事情,虽然那次她闯进了你的家中,但请你相信她,她并没有谋财害命的坏想法,她只是为了她所做的事情冒了个险,冒了差点把自己的命都丢掉的险。”马克说起那次的事情,仍然唏嘘不已。
景亦风在卓扬的基地里过起了潇洒自由的日子。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还可以和把自己抓走要纳为“压寨夫人”的人交起了朋友,而且,这个叫作卓扬的头儿似乎并不太坏,至少外表不坏——他有一头浓密而微卷的棕色头发,他自称“纯天然无化学物品污染的正宗欧派棕色卷发”;他的眉毛也是浓密笔直的,厚重的双眼皮显得眼睛很大,鼻子高挺却不张扬,一对薄唇坚毅而温润,整个脸盘不大不小——总之,经过景亦风的鉴定,此人可列入顶尖帅哥之列。
她仰躺在基地灰蒙蒙的屋子的顶楼看着星空时,在天空里发现这样一张脸,带着些许坏笑对她说:“夫人,夜宵时间到了,让小的为您服务吧?”
她一咕噜翻起身来就发现这真的是卓扬在俯视着她。
于是她会伸出胳膊来,做出要人搀扶的动作,幽幽说道:“扶哀家下楼用膳吧,吃惯了山珍海味,来你们这儿清清肠胃也是不错的。”
这时卓扬低声下气地说:“是是,老佛爷您的话就是冲锋炮,您说啥我就扛啥!您要吃清淡的,小的就把咱们这儿每天必吃的鲍鱼燕窝统统撤掉,来些葡萄酒蛋糕、洋姜栗子、芝士乳酪焗野菌、黑松露煎蛋之类的。其实小的钱也是多得没处烧了,您连好的都不给吃,我的钱上哪儿花去呀?”
“唉,小卓子,你和哀家真是同病相怜。哀家也是有大把大把的钱,怎么花都花不光,但是想拿钱买快乐也是买不到的。”
两人扮演皇太后和太监的游戏,总也玩不够。而此时景亦风却忽地放下了高端的架子,拍了一下大腿喊了一声:“哎呀!”
卓扬立刻奉承道:“夫人您怎么了?这天气炎热起来,有虫子咬您了么?不如我现在就派人去给咱基地的屋顶造个巨型蚊帐,这样就没虫子扰您兴致了。”
景亦风当即甩开卓扬的手,怒吼道:“没文化的粗鄙人!还装什么巨型蚊帐,真是……其实我是想说,我的助理方方呢?她去哪儿啦?!这些天我玩儿得晕头晕脑的,怎么把这个好伙伴给忘记了?!”
“什么,方方?这个名字很耳熟。”
“就是你个混蛋上次把我们抓来的时候的另一个姑娘的名字啊!”
“哦,那个姑娘?她长得不太能让我有深刻印象,不似您貌若天仙、清丽脱俗、风华绝代……”
“别给我胡扯,给我找她去!”
卓扬听后,立刻按下手中的遥控铃,几秒钟后便有一人根据卓扬手中遥控铃的定位找到了他,恭敬地说:“头儿,有什么吩咐?”
“去给咱夫人找个叫方方的姑娘!夫人,您来描述一下这个方方长什么样子?”
“啊,方方很白,大圆脸,头发不长,会功夫,会做饭,会洗衣服……她还很怕鬼!”景亦风眼前浮现出方方那张又白又圆的脸,想起方方为了陪她逃婚而逃出法国,若是被父亲发现了,方方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当下心中沉重起来。
卓扬吩咐手下一干人等立刻开始找方方去,便陪景亦风到楼下吃夜宵了。
可是突然想起方方的景亦风,却怎么也吃不下东西了。此时此刻,方方在哪里呢?自从她们俩在马克的实验楼里分别后,景亦风就好像突然忘了这个人,她自己都觉得甚是奇怪。当时方方说去睡觉了,可是睡醒之后呢?她去了哪里?
卓扬在景亦风的身边千方百计地哄她,讲幽默的笑话,甚至像哄小孩子一样翻白眼、扒拉嘴唇,或者拉起耳朵顶住鼻子假装猪的模样。总之,他为了哄他的所谓“压寨夫人”开心,牺牲了他自称“只应天上有”的绝代酷脸。这一切似乎并不奏效,景亦风的神色愈发凝重了。
此时卓扬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对景亦风说道:“夫人,您先在这吹吹夜风,赏赏圆月,再吃点儿宵夜,我去办点儿事情就回来陪您。”
“滚!我不想再跟你玩什么压寨夫人的把戏了!要是方方被我爸抓走了,他们很可能利用方方来要挟我、逼迫我和那个小王八羔子结婚,到时我可就真是那个小混蛋的压寨夫人了!唉……”景亦风难以控制情绪,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卓扬见状,竟觉得心中有些难以言明的难受,似乎被这个小丫头、小美人的情绪给带动了起来。他再次按动手中的遥控铃,喊来一帮人等一一为夫人表演搞笑的节目,并下令:若表演的节目没有让夫人笑,当场责罚10个巴掌;而只要夫人笑了,立马奖赏现金一万元。吩咐完这一切,卓扬立刻离开,走向基地最后方的灰色小楼里。
“阿呆,给我调出那天的监控,就是那个叫作马克的医生的实验楼前的监控。”卓扬命令道。
那个叫作阿呆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找着记录,半晌才抬起头问:“头儿,您要哪一天的监控?”
“就是你们的夫人和她助理闯进马克的实验楼那天的监控,就是老子把她俩抓来结果又给她俩跑了的那天!”
“哦,那天,那天我还深刻地记得,那可是个大新闻,听说有个大美女‘嗖’地就不见了。”
一个爆栗子打到阿呆的头上,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少罗嗦!快点儿给我找!限你三分钟给我调出来,不然多一分钟扣你1000块大洋!”
卓扬吩咐下属做事,总爱以钱为要挟,而这些人对卓扬所给的薪水是相当满意的,因此迫于卓扬的淫威做事也总是心甘情愿。
果然,阿呆立刻加快了速度,但碍于头脑确实有些呆滞,仍是多花了两分钟才找出那天的记录来。卓扬掏出平板电脑,在薪资一单上记下“扣阿呆2000”,便推开阿呆,坐在录像前细细观看。
他不断地按着快进、快进、快进,不多时便发现两个女人的身影进了马克的实验楼。接着便没有异常之处了,一派平和的夜晚的样子。
继续快进之后,录像里约莫快凌晨时,有个女人的身影慢悠悠地出了实验楼,看样子似乎不太对劲。
卓扬将画面放大到最大,便发现这个女人正是方方,她眼神呆滞,动作迟缓,像个行尸一般慢条斯理地走着,接着出了监控范围消失不见。
“根据我多年的下毒经验,这个方方,一定是被药物控制了!到底是谁干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方方到底去了哪里?”卓扬的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