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当年渡流云自天策真龙手中救出素还真之后,流云公子这个称呼就开始在武林中流传出去,而后随着时间,慢慢地她出身儒门天下这件事也为人知晓,尤其是在一些有心人的探听下,当年西武林的那些事也逐渐浮出水面,其他的都按下不提,单单以资历而言,足以让人称呼她一声前辈——甚至连她讨厌被人这么称呼也传了出来,这些都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被传了个遍,传闻这种东西,永远跑的让人不敢相信的快。
所以,当渡流云救下佾云并自报家门时,原本已经意识散乱的佾云,在听到流云公子四个字时,精神上有着无可避免的一震,他当然听过渡流云的名头,尤其是在所有人都以为渡流云不过是武林后起之秀时,却突然爆出其可怕身份,这让江湖中掀起了好大一阵的风波,而掀起风波的那个人,却突然急流勇退,莫名其妙地又归隐不见,如今再次出现,便是将自己救下,那么……随着这一位的重出江湖,是不是可以让眼下凌乱不堪的世道稍稍平静一些,要知道,她的背后站着的,是一群只能用仰视来形容的先天大佬。
全然不知自己被佾云当成了传说中的救世主,更想不到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佾云思维已经发散到了她背后那些大佬上,就算她知道,大概也会当成是人快要挂了之前闪现的一系列走马灯又或者是在快要挂了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救命的人,导致欣喜若狂产生幻觉。
渡流云背着佾云,顺便探了探他的脉搏,反手塞了一颗药丸子在他口中,沁凉的药丸子入口,佾云散乱的意识便清醒了些,茫茫然间,他只觉得被人背负在身上,两侧的景色在不断地后退,趴负在这人背后,是死里逃生的安全感。
“有我在,你死不了,等到了嵩棘居,我再好好替你诊视一番,这苦境里,恐怕还没有我拿不出来的药,保证你功体恢复如常就是了。”
人不能再往上官邛那送,送多了庸医会发飙打人,佾云的伤势没到需要上官邛亲自出手起死回生那种程度,她就能救治,既然人没死,当然要交给傲笑红尘和潇潇照看,再说了,金小侠那么萌的小正太,她早就想见见,这么好的机会,她哪里能错过。一想到萌萌哒小正太以后会长成悟剑声那个德行,她就觉得,他这三个干爹简直不要太神奇,如此巨大差异的性格,硬是没给孩子整成人格分裂。
“多谢前辈相救,佾云无以为报……”
“停,别喊前辈,还有,我救人从来不需要理由,看你顺眼就救了,没想着要回报,你要是过意不去,等有机会路过你家门口,随时请我进去喝杯茶。”
给佾云调了个位置,让他被背着尽量舒服点儿,渡流云嘿嘿笑道,游戏江湖到她这份上,除了头疼未来即将面对的异度魔界之祸,其他的,全都不叫个事儿。
救佾云,真的就只是出于顺眼两个字,他若是死了,金小侠失去一个干爹会伤心,傲笑红尘和潇潇也会伤心。救一个人免三个人伤心,何乐而不为呢。
九幽给佾云造成的伤势,终究还是在渡流云的介入下,轻松地便脱离了生命危险。考虑到现在武林这个乱七八糟的德行,她把人送回嵩棘居是对的,在不想给上官邛找麻烦的前提下,送回嵩棘居,有傲笑红尘这尊大神震着,也不怎么会有不长眼的敢来挑衅。
九幽完全就是捡着好捏的人来打,继承个邪帝的武功还真觉得自己尾巴翘上天了,那一掌下去渡流云就轻松地摸透了她的武功,要不是不想抢了未来三教流氓力压玄空岛的风头,她压根就不想再给九幽蹦跶的机会,叶口月人这个流着蓝色血的人造人种族,灭了拉倒。至于卧江子,鉴于她很喜欢银狐,很有兴趣摸摸银狐的耳朵和尾巴,她决定在把佾云的事儿处理好了之后,把卧江子打包发送给银狐就好了,狗屁的天命,通通玩去吧,和小狐狸归隐田园没事儿钓钓鱼,要么听萧二讲讲故事摆摆龙门阵多好,哦对,还有那个爱讲故事的萧二哥,哪天没事儿干了上傲峰溜一圈儿,把冷霜城一剑捅死拉倒……提到剑,特么的,她还得继续压榨那条不知道颠儿到哪儿去的老黑龙满世界去找天材地宝去,搞坏了她的焱阙剑,这茬儿不是那么容易揭过去的,虽说金子陵并不把这当回事儿,但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墨胤寒鳞,这老家伙跑到苦境来养老,就注定他绕不过给自己当苦力。再说了,她好好一个剑客,放着剑不用,老用影神刀算怎么回事儿,这不是兵刃和武功的问题,而是她确确实实喜欢剑这个兵刃。
曾经间接地和渡流云打过交道,傲笑红尘对这个完全无法用正常脑回路理解的儒门少君流云公子抱持着的看法就是敬而远之,无论是其飞扬跳脱的性子,还是各种层出不穷的任性妄为做法,以及武林中那些凌凌乱乱的过往传闻,都注定了像傲笑红尘这样方正的人,在面对渡流云时,会浑身上下不自在。对于她出身儒门天下这个庞大组织,且是那位儒门龙首义女这回事儿也是抱着能躲就躲的态度,天知道疏楼龙宿那个性子是怎么炼成的,这对义父女大约是一脉相承的难以捉摸,能少接触就少接触。但在对方救了佾云的这个大恩面前,傲笑红尘就算是想躲也没法躲。尤其是这位一点儿前辈样子都没有的前辈高人,只用了短短半天时间就把金小侠哄的连蹦带跳喊她流云姐姐——这差点把傲笑红尘的鼻子气歪了,这特么辈分是怎么论的?不能正常点吗?
“等佾云伤势痊愈,和失去化星力量的潇潇退隐吧,天命这个东西,太过虚无缥缈,想要鄙薄,但有些时候又不得不正视它的存在,至少你和小侠还没有到归隐的时候,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未知学识,抱有一些敬畏之心总是好的,有时候明知天命所归,依然还是需要一头撞上去,毕竟如果自己不去,可能会引起更加惨烈的结果发生。”
和神棍待多了的下场就是装起神棍来易如反掌,和枫岫主人学了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她在傲笑红尘面前装神棍,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相反,听多了关于她的种种事迹,乍一下感受到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傲笑红尘明显有些发懵。这传闻……也有不尽其实的时候啊。
所谓的天命,其实也不过是她想要在不太明显地改变众多人命运时,将轨道推回原来的行驶方向,只是在这个过程中,能够减少一些性命的损伤是最好的。越是在这个世上生活的时间长了,就越发地认同性命是可贵的这个说法,能够在如此混乱的世界中活下来,便是极大的福分,而掌舵手这个伪身份,又让她沉浸在操控命运的享受之中,让她不太想要颠覆原有的发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是脱离她所掌握的变化,这让她很是欣慰。
傲笑红尘张了张嘴,想要问她金小侠的命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一个幼龄儿童也要留在这个充满纷争的武林之中不能离开,但他又怕这个问题涉及到过多的辛秘,渡流云给他的感觉,始终带有几分无法猜测的神秘压迫感。
“他是叶小钗的曾孙,单单是这个身份,就已经让他注定逃不开江湖这个漩涡,其他的,多说也无意义,不如静待。过了这一番变故,便又是一场晴天。”
金小侠总是要成长成悟剑声,而傲笑红尘也需要经历一番武功尽失,方得浴火重生。这一点她不想出手改变,对此感到有些抱歉,她也就只好保证他身边的人少死几个。尽管知道这个抱歉来的莫名其妙,但心底过意不去也是真的。
“既是如此,吾不多问,只望前辈勿要诓吾。”傲笑红尘古板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不想多问,只是觉得,在被渡流云那双异常清澈的眼睛看着的时候,是自心底升起的莫名寒意,纵观她历年来所做的事,他有这样的感觉并不应该,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渡流云给他的压力,非同小可。
对于傲笑红尘没有为难自己这茬儿,渡流云也是感觉万分奇怪,还以为这个古板的教导主任怎么也要和自己辩论一番,难道他还真拿自己当成了前辈?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她也就当自己是撞了大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