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和渡流云的交流从来都是不怎么愉快的——至少烨世兵权是这样认为的,没办法,不论是单纯武力还是耍嘴皮子,他都不可能是渡流云的对手。这家伙从出现在集境的那一天起,就刷新了他对高手的认知,并不是每一个能被称为前辈高人的人都是正经的……但除了这个古怪的性子之外,其实渡流云哪里都合格的,作为合作关系也好,或者是朋友也好,她对待自己人,绝对是没得挑。
“对手是天狼星啊……萝卜在信里没有说太多,那就证明他们和天狼星并没有到打崩的地步,有些事情能商谈当然是最好啦,就是不知道天狼星现在是什么状态。”
提前出现在孤星崖的天狼星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现在正式成为了代行者,直到真正的死神继承者出现,当然,这期间并不排除他已经和太学主搭上了线,对于太学主现在究竟得到了多少死神之力她并没有太详细的参照,毕竟现在她还不想和太学主撕破了脸皮,现在把太学主拉下水绝对没有好处,只会给已经够乱的苦境再添更多的乱子。
“吾很疑惑。”在离开别秋小筑时候,烨世兵权的古怪之感益发浓重,而这些日子接触以来,他对渡流云的性子不敢说是有所了解,但也清楚一些,这是一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同样,他也不希望因为各种可以避免的理由而导致集境树里起这样一个敌人:“以你的实力,和你身边人的能为,为何坚持要将集境拉入苦境的战团。”她先前的解释根本就是扯淡,不要说他不相信,就是太君治和弑道侯也不会相信。
“我要是不给军督一个满意的回答,似乎军督对这次的苦境之行将要蒙上很不愉快的回忆啊。”
渡流云嘿笑着停了下来,一指路过的破庙:“既然如此,捡日子不如撞日子,就现在好了,虽然是个破庙,但好歹算是个谈话的所在。”
“苦境狼烟从来未熄,这是苦境无法避免的特点,虽然四境各有不同境遇,可自从武皇一脉想要打破四境界限,入住苦境以来,对集境中人来说,苦境就不再是原先那个遥不可及的存在。有人的地方有就争斗,但无谓的争斗和牺牲既然可以避免,为什么要前仆后继地往来送死?如果能够从你这位军督的见闻中,证实集境确实不能有染指苦境的心思,要比任何人来的更加深刻。人活一世已是不易,冒险精神固然可嘉,但如果是一场必死的冒险就没有必要了。作为上位者,军督是希望集境突破原有的现状得到更好的发展,这并不难,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战争呢,大家坐下来愉快地做交易才好嘛。如果是为了集境百姓,自然是伤亡越少越好,如果是为了一己私欲,那军督又怎么会坐在如今的位置上,据我所知,现今军督的声望口碑,可是要比当初的武皇好上太多。至于那位坐在紫微宫的傀儡,谁管他。不管战争合不合理,因为战争死去的那些人,战士也好,无辜殃及的百姓也罢,难道他们就天生该成为牺牲者,天生该死吗?没有吧,谁生来也不是为了以后替谁而死的。这个世界很大嘛,达到足够容纳下现在的一众生灵,为何要随意兴起刀兵呢,就像苦境之中四处奔走的中流砥柱们一样,他们也在为了苦境的百姓能够安稳地活下去而忙碌奔波,甚至不惜搭上性命,作为集权制的集境,明明有着比苦境更加有优势的统治环境,何必要去追求自己无法掌控的压力。当然,以上都是冠冕堂皇的说法,尽管这确实是我所想的,不过,用最能够让军督接受的理由来回答,我对集境的几位印象很好,不想看到几位因为权利之争这样的原因最终走上相杀的地步啊~虽然我不应该干涉几位的人生和发展,强行请几位各司其职,甚至将军督请至苦境,但既然我有这个能力,不加以运用总觉得对不起自己,这样的解释,军督满意吗?”
这一番话当然不是渡流云一口气说完的,按照惯例,她是摆出了座椅桌案,泡上了功夫茶,不疾不徐说出的,整个过程烨世兵权未发一言,这些年集境所经历的变故,对于集境人来说固然可以说是翻天覆地,但这样的变故放在苦境,却是连一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先前渡流云便与他们细说过苦境的种种,又有后来莫非尘前往集境,在难得有心情闲谈的时候,用比渡流云还要真实不客气的方式,对他们讲过苦境的各方势力,不管是哪一种,对集境来说,都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才能抗衡,甚至是无可抗衡的。先不用说其他的,就说现在的异度魔界,都够集境喝一壶。
有点刺耳,但是事实没错。这点任谁都无可反驳,集境之中实力最强的,除了香独秀,就只有他烨世兵权,剩下的……
至于她说的第二个理由,听上去有些任性妄为,可思考到她的性子和行事作风,反而让人听得入耳。如果换成自己,若是有她这样强大到以一人之力,能抗一境之豪的力量,恐怕他也会随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话是这么说,也能这么想,但这个家伙有这么强的力量,对权力争斗一点兴趣也没有,也是个异类啊,细想她都干过什么事,根本就是什么关联都没有,真正是把随性而为这个词发扬光大到让人佩服。
他应该自豪,生在集境的他们几个,能被这个实力深不可测,脑洞无法预测的家伙看得顺眼吗?该感谢她对集境只是有个人兴趣,而没有毁掉或者别的什么兴趣,能让集境安安稳稳地自由发展,甚至提供帮助吗……真的是……
“哟,两位聊的如此愉快,这气氛实在是好的让人不敢破坏啊~”
飘飘悠悠,又有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似远似近,像是在耳边出现,又像是在遥远的天边,一道黑色的身影,如真如幻虚虚实实,在烨世兵权身后一闪而过,又出现在渡流云身后,随之身形再动,一道巨大的镰风,向着二人兜头而至。
“光头,纹头,镰刀,阎王锁,你还真是死国最猥琐的那一个。”
渡流云手一扬,一道剑气封住阎王锁的来势,而后她指尖一点金芒乍现,破庙轰然而倒,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原本只能被烨世兵权看到隐隐约约身影的阎王锁,在这一瞬的惊愕之间,现了身形。
“你应该感谢我,给了谁都能看见你的待遇。”
轻轻一跃,坐在了坍塌了一半儿的破庙房梁上,渡流云笑的一脸愉悦:“这是特别优待,不要太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