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灿睁开了眼睛,窗外已经开始泛白,约莫现在快到天明了。
急促的铃声响起,房间的灯光也随之亮起,孙灿这才看清楚自己的所在——当年蓝岛足球学校的宿舍!
几乎是随着灯光亮起,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公鸭嗓响了起来:“妈妈的,又要起来晨锻了,我们白天的训练已经够辛苦的了,一大早有这个必要让我们爬起来跑步吗?每天起大早跑步就一定有用吗?”
常伟!孙灿一听就知道是这小子,声音虽然与十年后有些不同,但孙灿不会辨认错。
另一个声音响起:“你每天发牢骚,有用吗?”
不用说,这一定是唐少杰,唐少杰当年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常伟掐架。常伟虽然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但唐少杰往往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哑口无言。
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当十年前的时光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孙灿还是忍不住高吼起来:“我回来了,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我次奥,”常伟斗不过唐少杰,赶紧将矛头对准孙灿,“孙灿,一大早的叫什么春,是不是做了一晚上的春梦?”
“没错,春梦了无痕啊!”孙灿心情大爽,对常伟的挑衅并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着拍拍常伟的肩膀。
常伟正等着孙灿反击,并且也做好了回应的准备,但没想到孙灿并没有反击,这倒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想当年,孙灿对该死的晨锻也是厌恶至极,但现在不同了,回到十年前的狂喜已经彻底冲垮其他念头,就连跑步时,孙灿也是精神抖擞,让大家都觉得惊诧不已。
“哼,‘烂货’就算每天比我们多跑一万米,也没什么用。”
一个不大的声音传到孙灿的耳朵里!
金鑫!蓝岛足校这个年龄段的中锋,脚下技术不错,射门感觉也好,头球更是校内一绝——算是矮子中的将军吧。
金鑫虽然是“头号球星”,但同学们却并不喜欢他,因为他过于刻薄,仗着富二代的身份,加上他老爹是学校的董事之一,因此对其他人总是颐指气使,除了个别跟屁虫外,没有人愿意跟他在一起——即便是愿意了,金大少也未必肯赏光。
孙灿的名字容易让人想到“灿烂”这个词,所以金大少人前背后地称呼孙灿“烂货”,那时候孙灿虽然很不服气,但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没法跟金大少抗衡,对金大少也只能避而远之。
但是,当金大少“烂货”这个词传到孙灿耳朵里的那一刹那,孙灿就升腾起一股有名之火,对于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尊重别人的人渣,实在不应该客气。
“哎,你们听说了吗,明天会有三个德国人来我们学校,考察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学员,运气好的,说不定会有出国的机会呢。”早餐的时候,有个人故作神秘地凑过来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都惊讶地叫了起来。
金大少的一个小跟班,名叫刘钢的却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你们知道个啥!”
有人赶紧拍着追问道:“钢哥,你知道内幕?”
刘钢得意地笑道:“咱们都是兄弟,告诉你们也不要紧,你们都知道,我们学校和德国汉堡俱乐部有合作协议,虽然对方已经准备停止合作意向,但今年,也就是合作的最后一年,他们还是派出三个人,按照协议规定,来选拔五到六个相对优秀的学员,去汉堡俱乐部的青训营接受培训一个月——当然,条件好的,会被他们签约。”
“哇,去德甲哎!”有人惊羡地叫出声来。
“熊大,你叫什么,轮也不会轮到你的。”一旁立即有人泼起凉水。
熊大自然不肯服软:“熊二,万一我这几天发挥超常,不就有出德甲的机会吗?世事无常,难保这一次运气就会降临到我的身上呢!”
大家正议论纷纷着,刘钢又是一声冷哼:“运气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们都别忘了,前两年我们学校去汉堡的那些学员,有一个被人家留用的吗?我们这一届,也就是金哥有这个希望,你们大家都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你不是说有五到六个名额吗,金鑫最多只能占一个名额吧?”孙灿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刘钢正难得地享受众星捧月的快感,这会儿突然听到不和谐的声音,顿时有些愠怒,扭头一看,跟他唱反调的居然是一向蔫巴巴的孙灿,顿时仿佛受到了挑衅,脸皮微微发红:“你听懂我的话吗?我说的是出国的希望吗?我说的是,留用汉堡俱乐部的希望!”
“那你听懂我的话了吗,”孙灿冷笑一声,“既然能出国的有五六个人,难保谁会脱颖而出,况且,德国人的训练体系,跟我们的可不一样。”
刘钢被孙灿这么一呛,有些恼羞成怒:“不管怎么说,起码你孙灿没有这个资格抢占出国名额!”
“如果最终出国的人当中有我呢?”孙灿毫不让步,在这个情境之下,孙灿不想让也不会再让了。
刘钢听出了孙灿话语中的坚毅,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哈哈笑了起来:“就凭你?你如果能够占据出国的名额,我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可是,如果你做不到呢,也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
孙灿刚想答应,却被唐少杰一把拉住:“没必要跟这家伙置气!”
在唐少杰看来,孙灿这个赌毫无胜算,毕竟,他们在同龄段一百二十人中,只能算是中流,想跻身一等一的位置,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三个人中,唐少杰最为老成,因此,在这关头,他赶紧拉拽住孙灿。
换在平日,孙灿早就听从了唐少杰的建议,但是现在,孙灿岂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起白旗,他拍拍唐少杰的肩膀,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去盯着刘钢:“一言为定!”
在这一瞬间,刘钢早就盘算了几遍,以孙灿的水平,怎么也不会再一百二十人中占据前二十位,更别谈前五名了,所以,这样的“赌博”,他有胜无败,于是根本不在意地点点头:“兄弟们见证,这话就这么说定了!谁都别到时候像癞皮狗一样,赖着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