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绿茵与苍耳是在我这里认识的,就因为当初替苍耳说过些似是而非的好话,两个人结下秦晋之好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绿茵便找我告状,仿佛她嫁苍耳时在我这里填过保单付过保费似的,我得对他们的婚姻终生负责。
这不,听到电话里绿茵的声音,我就知道,大事不好,小事木佬佬。
果不其然。绿茵直奔主题,吵架了。
除了开头的那声喂,在绿茵诉说的当口,我始终不发一言。
据说今天一早醒来,绿茵就觉心里不爽。为什么,说不出为什么,反正不舒服。苍耳好像特别乖,没像以前的双休日那样赖床,在她起床之前,居然把什么都摆弄好了,包括早餐。
于是绿茵起疑了。这可不是苍耳的一贯风格,用脚趾头想想,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绿茵不动声色,她想冷眼看看,让他露马脚出来。然而,整个上午,什么都没有发生。憋不住,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看看那人在做些什么勾当。
绿茵大失所望。苍耳安安静静地对着电脑码字,听她进去,回头看看,露一个笑脸,又顾自己埋头敲击键盘。
下午也是。苍耳很安静,绿茵却烦躁得要命,她想不明白今天是怎么了,一根筋地认定苍耳那家伙有什么蹊跷。
会不会外面出彩了?看看又不像,凭良心,这家伙对老婆还是很体贴的,除了爱睡懒觉不讲卫生之外。可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外头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吗,谁保得定他苍耳不是这样的货色。
单位里刘姐好几天没去上班,她家里那个东西偷腥让人当场捉住,对方老公吵上门去,把刘姐给气病了。平日里,都觉得刘姐两口子恩爱得不得了,不料全是假像。一时间,姐几个全成了怨女,一声声叹气,男人哪,全不是东西!
绿茵心里一颤一颤的。她与苍耳一向是众人眼里的模范,可有些事情只有天知道啊。
晚饭后,实在忍不住了,绿茵单刀直入,你也不用装了,说,今天你搞什么鬼?
苍耳正对付着当天晚报,心不在焉应了声,什么搞什么鬼?
绿茵一把扯去报纸,你自己说,今天太阳西边出来了,早上为什么突然那么勤快?
听了绿茵的话,苍耳像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瞪着妻子,半晌才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嘿,你真是的,这有什么奇怪,见你太累,让你多睡一会儿,这有什么。
不信,你会这么好?
苍耳搔搔头皮,当然也有别的原因。
什么,绿茵来了劲,忙问,什么原因?
构思一篇东西,睡不着,索性边做早餐边构思,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绿茵问,真的?苍耳答,真的。
绿茵却突然跳起来,不信,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老实说,是不是也外面有人!
苍耳这下火了,胡说八道什么!说完,径自钻进书房锁上门,任绿茵怎么打门都不理。
绿茵敲不开门,就只好找我。她还说,其实她也知道苍耳不太可能会有那种事,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觉得憋屈得慌。
我只好说话了,你以为世界上就一种人啊,苍耳是什么样人,你还不清楚吗?再说女的就一定……你上回不是说,你有个小姐妹怎么怎么滥,照你的逻辑依此类推,那你不就……
绿茵沉默了,好半天才说,唉,说来说去全怪那个梦。
怎么又扯上梦了?我觉得很奇怪。
绿茵又叹了口气,昨晚梦里吃饭,做梦吃饭,第二天会吵架。
哈哈,你还真信这个?
可你看看,今天不是吵架了吗,这梦多准。
你忘没忘,上回你做梦下大雪,老担心会死人,结果谁死了?
有啊,那天我看报纸,省城特大车祸,死了好几个人。
完了,跟你说不明白了。这样的事天天有……
正说着,我听见了苍耳的声音,他说你跟谁说话,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噼哩啪啦啊哟啊哟的交响,两人在打情骂俏。
闹够了,苍耳才来说话。我少不得倚老卖老,大放厥词,他却一脸无辜(我能想像出他的表情),狂喊冤枉,说刚才他正沉浸于创作之中,压根儿没听到有人敲门。
谁信呢,话刚一出口,却听那边绿茵居然也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