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北辰挂了电话，几乎咆哮般地继续训斥着眼前垂头的人：“你嫌命长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过个马路都这么笨？”
少女的头垂得更低了。
“还不服气了？”一看她这副样子，欧北辰最近累积的火气“噌噌”就往上窜，天知道刚才那一幕吓得他险些心脏停止跳动，直到现在才感觉到它激烈地恢复了跳动。
“嗯？”她只是垂首摇头，那一声不吭的样子让他又火又气又不爽，也没管周遭的人不时会投来的异色目光，气恼地伸手就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那盈眶而出的晶莹在路灯的折射下，有如荷叶上的露珠，莹莹滚下。
想要呵斥出口的话语顿时哽在喉间，塞得他一向运筹帷幄的心瞬间如同兵荒马乱。
他的手僵了僵，伸指为她轻轻拭去眼泪，一腔怒气不觉间便柔化掉。
欧北辰叹了口气，终是低了声音：“知道害怕，下次过马路还敢不注意点？真是，笨得无药可救了。”
说到最后，已然变成一声无奈的呢喃。
谁知她抽噎着，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我只是、只是……”
欧北辰一时手足无措。
他过去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他这样受不得女人掉眼泪呢？欧北辰有些无奈，向来睿智善于算计的脑子正思考着如何应对，腰间却突然一紧——
“我只是好害怕，好害怕一个人走过去……我不知道怎么走，不知道怎么走啊……”
安然抱着他，哭得像个孩子，他清晰感觉到她的颤抖。
想起她站在斑马线中央的样子，那么茫然、那样无助，像是丢失了方向的孩子。
他想，她在害怕，在恐惧，可是莫名地，他却觉得，那哭泣中，有种撕心裂肺的悲伤，在绝望地撕裂着。
他的心，也跟着莫名地有些揪痛。
“别怕，我在。”
他说，手轻轻地落在她后脑的发上，温柔地扣着。
世上的事情千变万化，就如此刻，他的心上蔓过一种奇特地欲望，叫做保护。
……
夜幕华灯下，繁华的道路边，十字路口，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在这萧冷的季节，这样的一幕让人觉得有些温暖，也引得走过的人频频张望，而事件的男主却恍若未觉，只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嗯？”
他牵起她的手放进掌心握着，触指柔腻而冰凉，凉得他的眉头不自觉皱起，这才注意到她穿得有些单薄——浅粉色的绒毛边线衣外套，淡蓝色长款毛衣，米色及膝线袜，浅咖色缀白边的短靴。
似乎她总是这身穿着，多一件不多。
将大衣脱下裹住她，到底没忍不住又说着：“天冷怎么穿得这么少？”语气略有责备。
“不冷的不冷的……”
都打哆嗦了，还嘴硬！
欧北辰恼得想狠狠欺负她，真是笨得连知觉都没了，但恼归恼，还是扬手招了辆TAXI，车刚停落，他就拉开车门，利落地将人塞进车里，将别墅的地址报了后，这才转头数落：“你是冻傻了？这么冷的天还穿得这么少跑出来？在外边冷了也不知道多买件衣服穿上？”
他连珠带炮的说完，却发现她只是双手放在腿上轻轻搓着，抿着唇一声不吭。
又是这德性！
若非方才她那眼泪让他至今还存着怜惜，他真想拎她出去暴打一顿解解气，“真冻傻了？嗯？”
在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压抑下，少女讪笑了下，轻若蚊吟的声音讷讷地说：“衣服太贵了……”
衣服太贵了……
太贵了……
贵了！
如果说方才还存着点怜惜，此刻不仅荡然无存，且是负到极点！
欧北辰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发现她就是有这本事，能让他态生两极，他长这么大，即便不着调如薛晓，都从来没这个本事让他情绪如此大起大落过，好不容易冷落了她几天，以为自己能免疫了，谁知一见到她这心头的怒火还是忍不住燃起。
他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突然地，就想起那天早上的事情来。
也想起，自那天之后他再也不想见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