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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百漾与悠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小施一行人便由三人变成了四人。在游山玩水的路途中,他们不问彼此的身份,不问彼此的由来,只是谈天论地无拘无束,十分快活。

自从有了百漾,小施虽然对君彦和悠悠还是一如既往地颇多照顾,但君彦还是明显发现,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看上去强硬、成熟、钢铁一样的姐姐,在慢慢变得柔软起来。虽然一如既往地不会撒娇,一如既往地喜欢微微抬起下巴,一副傲娇的样子。但是却在一些小的问题上,当出现了和百漾不同的意见时,有了一点小任性和小野蛮的样子。

根据猜测,百漾的实际年龄应该比君彦和小施小上许多,和百悠悠应当差不多,可是这一路上,百漾总是将矮他许多的小施称呼为“小兄弟”。小施偶尔兴致好时甚至会难见地还嘴嚷着,“你才小兄弟咧”。

好在小施对待他的行为,除了一些不经意流露出的细小的地方被君彦所察觉,总体来说还算是比较克制和矜持,也不易被察觉女儿身。

可是也正因如此,百漾是不可能对她的感情有所察觉的。甚至可能,连小施自己都没察觉。

约定好结束旅程的头天晚上,四人一起到某酒馆去彻底放松了一次,他们一同喝酒,一同笑着一同闹着,喝到兴头上。悠悠便起身,走到三位面前一行礼,笑着说:“悠悠今日为几位公子献上一支舞助兴如何?”

小施嘹亮的一声“好”,她将悠悠接进宫这么久,还不曾看过她的舞呢。想着悠悠本就身材羸弱腰肢纤细,平日里走路也轻轻的,想必舞技应是非常好的。

悠悠得了允许,微微含笑退了几步,因喝了不少酒,脸颊一抹红晕煞是好看。悠悠这舞名为《盛宴》,大约是讲说一个秋日的盛大宴席上,众人穿着华丽的衣裳盘腿而坐在枫叶中品着最美的酒,与此情此景十分相符。

然而本是十分宏大的舞蹈,悠悠却在跳了一半时有感而发,突然幽幽开了口,哼唱的却是一曲十分悲情的曲子,调子倒是十分好听,就是曲子太伤感,让小施莫名地心里有些难过。

小施侧过头去看着百漾,问到:“连施孤陋寡闻,不知这曲子,百漾兄是否听过?”

百漾未将眼神从悠悠身上挪开,挥开折扇,答道:“《红叶夕歌》,悠悠姑娘很不错,用这样盛大的舞蹈配着这样的曲子,反而显得曲子更加地孤独凄凉。”

秋风萧瑟

红叶片片飞落

清风入梦寒

听霜林唱晚歌

云轻烟弱

千帐明灭灯火

寒夜枫落寂然留清寞

满山霜林醉红叶纷飞

随风飞落水之湄

晓来红叶疏看晨星坠

夜空流珠是云的泪望穿秋水

欲尽山色

暮云在天边合

红叶舞翩跹

落霞绮染长河

晴空云锁

怅望千秋烟波

红叶谢书临风寄羽客

……”

随着悠悠柔软的动作,头上的美丽发簪摇摇晃晃,发出好听的声音,在这炫幻迷蒙的舞蹈和悠悠那娇柔的嗓音中,百漾看得煞是认真。小施时不时别头看看他,他眉眼中对悠悠的那种神情,相比只有面对着美妙的女子,才会有的吧?这样的神情,若是换做自己,也会有吗?小施这样想着想着,竟不自觉嘲笑起自己来。小施这恐怕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羡慕同为女人的悠悠。羡慕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自己,羡慕她将来有着大把的机会可以为自己喜欢的男子柔软歌舞。

当夜,所有人都醉得一塌糊涂。小施酒量本是很好的,可是面对离别愁绪,却怎么挥也挥不去的惆怅和难过,莫名酒劲就上了来,再也支撑不了,趴在了桌上。

……

夜深了,小酒馆外安静地像是最荒凉的地方,没人,没了声音,连月亮都是暗淡无光的。

此时,酒馆门口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前面的人手中拿着白扇,缓缓摇动着,背对着身后一位低着头的女子。

“你可真是没用呀,花了那么长的时间,也没得手吗?”

“对不起王爷,是悠悠无用,辜负了您的信任。”

“他们二人的确不是简单的人,我与那连施比武,他若不是有些微走神,我不一定能赢得了他,若是兄弟二人一起上,我肯定没戏,更别说是你。不过,你的罪责也是难逃追究的,他们明明如此相信你,下毒什么的,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当初悠悠在宫中与他们一起,实在没机会,皇上的饮食也都是我在负责,若是出事,悠悠脱不了干系。在打仗的途中悠悠也曾争取过,可那次前往炎平国悠悠差点死去,皇上有所顾忌,后来再没带悠悠同行,才失了机会。”

“哦?是吗?”

“悠悠岂敢欺骗王爷。”

“不管怎么说,今天本王帮了你,总算能了却皇上心患。你这次的任务执行时间比以往长了许多,今后再找机会将功补过吧。你知道的,本王可是对你不赖的,是吧悠悠?”百漾言语中带着几分轻蔑与挑逗,悠悠便沉默起来。

百漾见她那模样,忍不住笑了,“你那一支舞跳得很不错,是新编的?本王没见过。”说完,百漾就使出轻功快步离去,“剩下的事交给你了,记得快些回国复命,本王耽搁太多时间,皇上得急了。”

等百漾都走得没了影了,悠悠才瘫坐在了酒馆门口的石阶上。秋日夜间雾大,悠悠浑身都已经凉透了,湿湿的,头也被凉风吹得生疼生疼,才起身,走进刚才的房间里。

她坐在小施旁边,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发自内心,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