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金鸡湖的路虽然不平坦,但咱们一行人里个个都是能手,也没太放在心上。
只不过团队不和谐的事儿发生的多了,就算想要无视也难。
我走在队伍最后面,默默看着前方考古队和父子组合发生的纠纷,只能叹口气。
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两方人马对进入真木朝墓穴的方位居然完全不同。
我们现在的位置恰好在金鸡湖的正上方,只要低头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这一片是山石经过日积月累的自然打磨所形成的一处平台,脚下踩着的也是凹凸不平的岩石。
只不过这一块地方四周都没有能够依靠的地方,高度又不低,外加风景看出去远不及其他几处闻名遐迩的观景台,因此还从未有人好奇的上来看过。
对于我们这一支目的不纯的小队来说,却成了最好的路径。
出发之前我们几个也坐在一起研究过,商量下来还是这一条路最适合穿过金鸡湖去到墓穴,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考古队的人马和盗墓父子组合居然浑然不知他们彼此间找的进入方位不同。
明明得到的消息是一样的,前期的分析也没出现问题,怎么现在就产生分歧了呢,还是在那么重要的问题上。
我和陈永泰几人,作为道士而言无疑是成功的,但是要我像赵耿或者是宋詹那么专业的去分析地形,就超出我专业范围了。
但是,如果他们需要一个人去定阴阳的话,我们几个还能派上用场,只是现在两人争的面红耳赤,我还真不想进去蹚浑水。
“哼!没读过书,瞎挖几个坟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说出去别笑掉人大牙!政府开挖的地方懂行的都知道已经是墓穴的边缘,甚至可以说只是那些工匠死亡的外沿,你居然建议从哪里进去?!”
宋詹双眸泛着血丝,手指颤巍巍的指着赵耿,脸上的肉气得直抖,一看就是动了真怒了。
与之相比,赵耿的模样即便也没好到哪里去,至少人家说话的时候还是比较平静的。
“正是因为那里是边缘我们才要从那儿进入。真木朝是你我都不曾在历史上见过的朝代,也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文献,甚至于不论你我都不清楚里面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而政府的人既然能够在挖开那么大一片的程度上都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就足以说明这条路是走得通的。”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人跳出来反驳,不过明显不是宋詹年长浑厚的嗓音,而是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的西黄男小青年。他横跨一步面朝赵耿,仰着脖子指责对方山野村民没文化,罢了还提了提宋詹教授的身份。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就连宋詹自己也皱了皱眉,不过碍于这是他得意的弟子,忍住了呵斥,只抬手拦下了西装青年,防止他再说什么刺激对面快要喷火的赵家父子。
我嘴角上扬,再次瞥了悠悠然的陈永泰一眼,怎么说赵家也是陈家的旁系,即使血脉远的早出了五服,这根儿上还是正的。
我看那几个考古的等回去了以后怕是要倒霉好一阵子,单宋詹这一“情敌”的名号,就指不定让陈永泰多不爽呢。
“小岩子,你也别看热闹了,”我正缩在后头看笑话呢,不料被陈永泰直接点了名,郁闷的从人堆里冒出头来,“嘿嘿,这不是大家都不说话么,我也不好开口啊。”我笑了笑,在两方人马的瞩目之下走到正中间,朝张续使了个眼色。
“其实你们无非是在犹豫两个方向哪里才是安全的吧?鄙人不才,区区一小道士,别的不行,捉鬼定风水看阴阳倒是有几分本事。”
像是印证我的话一般,早早在金鸡湖四周布下四方阵的张续,在我看过去的时候麻利的催动符阵,顿时微风卷起落叶泥渣从空中拂过,在我们所占的地方盘旋片刻,不久如来时一般散去。
“嘿,坐西以北,好位置。”
张续朗声说道,手中握着的符篆顺势一闪而过,继而出现在政府设下的警戒线边儿上,纹丝不动的贴着地面,隐隐还有金色光华流动。
考古队的几人神色皆是一变,在那西装小青年刚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宋詹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直接无视自家小弟子委委屈屈的眼神绷着脸冷哼一声,朝警戒线的位置走去,二话不说拿起背包里的工具就干起活儿来。
跟着他的三人中,还是年长者最先反应过来,加入到开挖地道的动作中去,剩余的那姑娘神色不定的在宋詹和西装小青年中来回转悠,最终还是一跺脚去帮自家导师了,独留下小青年面色阴沉的站在原地。
“……乌合之众,哼。”
冷哼一声,小青年终究是敌不过咱们这边气势足,灰溜溜的留下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话一道开工去了。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陈永泰看了一眼,才摸了摸鼻子,“哈,那小孩儿回去之后怕是少不了宋教授的一顿抽吧。”
当着外人面子和自家导师过不去,三番两次的拆台,宋詹自己都带头干活去了,他还那么嚣张,不是北京深厚就是脑子拎不清,总之,成不了大事的料。
和几个考古队的想必,盗墓父子的惊讶只在最初的一瞬间,转而很快的就回过了神,看向我们几个的眼神也更加敬畏,想必是被张续的那一手给惊着了。
毕竟是远离了四大家族许久,对于一些形式不清不楚也是正常。
赵耿朝陈永泰弯了弯腰,没再说什么就去和考古队的那一堆人一起挖了起来。
“哎,他们不是说之前有进去探查过么,那为什么不用他们自己的那条路?”
张续看着埋头苦干的几人,不解的问道,我拍了下他的脑袋,低声解释。盗墓人在初次进入探路的时候选择的大多是已经被人挖开过的小路,顺着痕迹探查一番。
一来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二来嘛也是心中留个底。
若是里面的东西大多不见了,也就说明先前来的那一批收获不小,再下去意义不大。
更何况还是这种上一次已经被掘开一个口子的墓穴,即使那条路到了底,但是他们之后又研究过,这才定下了如今的位置,也就是说,赵耿父子认为政府的第一下铲子少有的落对了地方,只不过是后面的路不对而已。
“永泰师伯,咱们不去帮忙可以吗?是不是有些……”闲的没事做的张续蹲在地上,嘴里还叼了根草,郁闷的听我科普完后居然有些不踏实,磨磨唧唧的问了出来,搞得我有点想笑。
“呵呵,人家那是专业的,还用得着你。这种东西就让文化人去弄吧,到了里面才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如果有鬼怪的话。
没给陈永泰说话的机会,我一脚踹在张续后背上,不客气的在他雪白的T恤伤留下一个四十三码大脚印,心满意足的坐在一边休息去了。
任由张续叽叽喳喳的抱怨,我依然磕着眼,反正这货也不会有胆子真的上来和我拼命。
等我一觉睡醒,两边两队人也在轮流挖掘下开出了一条狭长的通道,只是里面乌漆嘛黑又窄的很,每次只能有一个人下去而已。
“晴空万里,今儿这天有古怪,一会儿下去了别乱动东西,我们只要搞清楚真木朝是个什么来头就好。”
赵耿站在地洞旁边,小心翼翼的点燃三束香插在地上,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率先进入。
我和张续对视一眼,趁着他们先下去的功夫悄声和陈永泰说道,“他们不知道我们下去的真实目的?”
虽然我对真木朝也挺好奇的,但这一次的目的显然不是探索历史的,而是要搞清楚那副诡异的画卷是怎么回事,对于这个无人知晓的朝代,反而是次要的。
那次地震中莫名死去的人,才是我最为关心的,总感觉有些牵连,不然也不会那么巧合吧,才挖到墓穴,不偏不倚的就是他们死亡。
陈永泰还和我说过,当时在金鸡湖这里观光的人可不少,这儿距离墓穴也更接近,但是那些游客还不都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么。
不过陈永泰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
他这幅作态倒是让我有种想要保密的意思。
所以,即使是陈家的旁系,陈永泰也没透露出分毫,这老家伙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两件事之间的关联吧。
我顿时恍然大悟,若是被人知道的话,一传十十传百的说了出去,那这世道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于是后知后觉的我立刻闭紧嘴巴不再说话,就连张续想问都被我一巴掌拍了回去,“少废话,先干活。回去再告诉你。”
张续和柏菱都是好奇的年纪,此时听我这么说,心里即使还有些痒痒,但也不得不闭上了嘴,乖乖的顺着人流进入地洞。
打头阵的是赵耿,他手里虽然有提着灯盏,但是这种老旧的油灯照明距离不远。
而紧跟其后的宋詹,用的是上了些档次的高级手电筒,亮是亮了些,但是还不够,至少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没多少光线了。
我想了想,还是打出一张光明符。
不是炫耀,是情势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