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恐不已,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简直是作死!
如果他真的想要杀我,即便我问出来又如何?
难道堂堂阎君还回顾及我不成?
我本来就看不见,此时更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致命一击。
阎君却冷哼一声 ,挥动的手掌在我面前停下,阴冷的风吹得我发丝凌乱,我的心更是砰砰直跳。
“杀你?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
阎君的声音很冷,包含怒气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
他的手放在我的眼睛上,冰凌刺骨的感觉袭来,我只觉得眼睛疼得有些难受,不禁痛呼了一声。
“忍着!”
阎君冷冷的说着,没有任何的怜惜。
这个冷酷的男人真的是我的父亲?
为什么我感觉到的都是他满满的怒气呢?
我不敢躲,也不敢出声,任由着阎君的手放在我的眼睛上。任由着那冰冷刺骨的寒气刺激着我的双目。
我握着双手,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疼痛,却突然感觉到眼睛一阵舒爽,好像一股清泉滴进了眼眸中,随着冰冷刺骨的触感,慢慢的流进了我的眼里。
阎君收回了手,低声说:“睁开眼睛试试!”
我依言而作,却惊讶的发现我能看见了。
我的眼前,一个穿着暗红色衣袍的男人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他的眉宇间说不出的威严,暗红色衣袍上绣着金色的图腾,彰显着他的地位。那双和萧诺长得十分相似的脸刚毅的令人畏惧。
“阎君?”
“你该叫我爸爸!”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背着手从我身边走过。
“跟上!”
冰冷的声音传来,让我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脚步前进。
他治好了我的眼睛?
连萧诺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他居然只是随手一挥就治好了我的眼睛!
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我默默地跟着他,低着头,亦步亦趋的。
阎君突然停下了,我因为没有注意到,一头栽倒了他的后背上。那冰冷的气息和坚硬的后背让我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对不起!”
鼻子酸疼酸疼的,可是我还是第一时间道歉,这个男人的气场太大了,大的我有些承受不了。
“你……”
阎君很生气的指着我半天,却没再说出第二个字,最后气的一甩手,冷哼一声朝前走去。
他貌似又生气了!
可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茫然不知,只好再次跟了上去。
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座宫殿,看样子规模不大,但是周围很****兵把守,看到阎君来了之后,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弄得我很不自在。
“快点跟上!”
阎君的脾气好像很不好,我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是还是被他的样子给吓得瑟缩了一下,因为这个,阎君的脸色好像更难看了。
但是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所有阴兵的注视下,在阎君怒气勃发之下,我顶着莫大的压力来到了阎君的身边。
“你的胆子被狗吃了?”
“阿虎不在这里。”
听到狗,我突然就想起了阿虎,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却在说完之后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
我是怎么了?
眼前这个人虽然是我的父亲,可是也是阎君啊,我居然敢和阎君这么说话!
有些不安的抬头,却发现阎君冷若冰霜的脸上微微的扯动了一下。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一个微笑,但是确实柔和了他的脸部神经。
“阎君,你……”
“闭嘴!”
阎君的脸色再次恢复成冷若冰霜的样子,然后转过头去,昂首阔步的朝宫殿走去。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有些茫然,却也不敢再问,亦步亦趋的跟上。
随着进入宫殿,我感觉到周围的气温很低,而且越往里面走,温度低的越是厉害。
“好冷!”
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声,双手抱在一起放在嘴边呵气,那白茫茫的水汽差点成冰。
阎君突然停了下来,在我毫无防备之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扔给我。
“穿上!”
“我不冷!”
我吓得有些忐忑,连忙回绝。
“穿上!”
阎君的声音不自觉得拔高了一个分贝,吓得我赶紧把外袍披在了身上,瞬间一股温暖笼罩着我。
这外袍很神奇,比得过任何御寒的东西。
我的惊讶阎君看在眼里,却没说话,带着我继续进入宫殿的内部。
偌大的宫殿只有一个大厅,而大厅中央摆放着一个水晶棺。
我看到阎君的脸色有了改变,那冷若冰霜的样子出现了裂痕,那让人胆寒的眸子露出了柔情。
“夏末,我来看你了,顺便把佑佑也带来了。”
阎君上前一步,打开了水晶棺的盖子,半跪在水晶棺前,伸出手抚摸着水晶棺里面的女人。
我的心突然有些悲哀的感觉。
那个人,是我的妈妈吗?
什么是望乡情切,我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
内心里我巴不得现在就跑过去看一看我的母亲,可是我的双腿却好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佑佑,过来看看你妈妈!”
阎君转过头看着我,眼神不在那么严厉,这一可靠我才有点找到了慈父的感觉。
一步一步的走到水晶棺面前,里面的女人长得十分漂亮,可是却紧闭着眼睛沉睡着。她的面容是慈祥的,嘴角甚至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好像在做着什么美梦一般。
“夏末,我把游泳后带回来了,你能听到吗?”
阎君的声音很低,却十分柔和,和刚才的冷酷根本没法比。
“妈妈”这个字眼在我的喉咙间滚动着,我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我看着阎君用修长的手指扶开她脸上的长发,那薄唇轻扬,灿烂一笑恍如璀璨流星,绚丽的让人移不开眸子。
“一千年了,你都睡了一千年了,夏末,你还没睡够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寂寞?诺诺长大了,什么事情都喜欢和我争辩个高低,没有你在身边调节,你就不怕我们父子俩打起来吗?我知道你担心佑佑,如今她回来了,长成大姑娘了,可是好像胆子却没了,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随意敢揪着我头发发脾气的小丫头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她长得其实挺想你的。夏末,我想你了。在这冰冷的地府里,我都快忘记你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我听着阎君说这些话,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应该很爱很爱自己的妻子吧!
可是却因为我两个人生生分离了一千年!
我不知道人间的一千年对地府来说是多久,可是这份情感却让我觉得感动和难受。
“佑佑,来和你妈妈说说话。当初她为了生下你和诺诺,真的受了很多苦。我和她幸福生活也不过百年,如果不是因为你,她现在可能不会躺在这里。你是我女儿,我没法去恨,去怨,可是我心里难受。”
阎君的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的确,他有怨恨我的资格和理由。
“对不起!”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对不起!你妈为了你沉睡了这么久,和我生离了这么久,你该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我们家需要团圆!”
阎君看着我,眼神烁烁,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团圆?
那就意味着我要和自己的天魂结合,那就意味着我要忘记安墨,那就意味着安墨会被鬼气反噬。
突然,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阎君,天人安排我轮回,就是为了克制那个灵。如果我现在恢复了身份,那么天人会不会怪罪下来?到时候你这个阎君会不会被惩罚?”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先前只是想着安墨的处境,现在想的却是阎君,我哥和沉睡中的母亲。
如果我不按照天人的安排去度我的劫数,那么整个地府又会承受什么样的灾难?
阎君看着我,冷笑着说:“做阎君做了这么久也知足了。现在我们家四分五裂,我的女人一直沉睡着,即便是再等着一个千年又如何?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无上的荣耀和权利,我要的只是和我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和我的孩子共享天伦之乐。为了这个目标,即便是不做这个阎君又能如何?我现在终于理解了蒋忠义。”
“蒋忠义是谁?”
“上一届的阎君!”
阎君的话我听不懂,却好像又懂了。
我该怎么办呢?
是成全父亲的心愿,还是成全安墨?
“阎君,我……”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选择。我能够明白安墨对你来说所代表的重要性。可是佑佑,我要告诉你,他不适合你!”
阎君的话让我有些不能接受。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灵吗?”
“你知道他是什么灵吗?九儿去找你我知道,她和你说的话我也知道,但是她没告诉你的是,安墨不是单纯的天气之气凝聚的灵!如果他是天地之气凝聚的灵,他受伤了完全没必要来我们阴间。”
我听着阎君的话,突然之间有些不想往下听了。
“不要说了。”
“佑佑,你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安墨是魔灵!他的真实身份是魔王之子!九儿告诉你的并不是全部!魔灵的觉醒也就意味着魔界的重生!忘川河畔下面连接的就是魔界的封印。安墨为什么会来阴间疗伤,你了解了吗?”
阎君看着我,容不得我退缩,可是我却不想接受。
“既然你们都知道他来阴间疗伤,为什么还不阻止?让他死在外面不是更好吗?”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朝阎君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