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丈宽,不过尺深,清清冽冽,曲曲折折,辗转迂回,不紧不慢地穿过脚下这片开阔的草地,迎了日光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蜿蜒而去。
那进三步退两步扭扭捏捏地步法,就像一个羞涩的情人去赴黄昏后的约会。
黄昏之约么?
那等待它的情人可知它在这里磨磨蹭蹭?、
可知它这番羞羞答答的心事?
欧阳崇华自嘲的一笑,不过是闲暇出来散散步,也能想这些有的没的……
心境出奇的平和,自从来到了珑玥,自己几乎足不出户,每日与汤药为伴。
就像是被折断了羽翼的鸟儿。
徐沐阳那人看似吊儿郎当,不过说出的话,总是一针见血。
确实,在皇宫的那段日子,她似鸟儿般,被圈禁在笼中。
那种滋味并非是没有尝试过……
“楼主。”
柳尘烟低头,匆匆从后而来。
欧阳崇华回身,借着那晚霞,看着从院外走来的柳尘烟与徐沐阳。
徐沐阳现在一脸精神,那双透着笑意的眼睛,却如影随形的追逐着前方的柳尘烟。
欧阳崇华收回目光,瞧着已经走至身前的柳尘烟,问道。
柳尘烟始终低着头,说道:“楼主,这是满月楼近一年所接过的任务清单。洛左使,让尘烟拿过来给您过目。”
欧阳崇华瞧着那一叠足有十几册的清单,问道:“洛清流,她人呢?”
“洛左使把这些册子交给尘烟,就离开了。对了,这是洛左使给楼主的信。”
柳尘烟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份信,递送到欧阳崇华的面前。
欧阳崇华接过信,打开细细地看着洛清流所写……
徐沐阳一直静候在旁,却不时打量一下欧阳崇华,又望望柳尘烟。
似在探寻着什么,可又说不上,神情间十分的随意……
欧阳崇华将信看完,抬首,说:“尘烟,你先把这些册子送到我的房间,我随后就看。”
“是,那尘烟就先告辞了。”
柳尘烟应着,向着欧阳崇华告退。
欧阳崇华目视着柳尘烟离去,视线幽幽落定在那一片金黄中……
徐沐阳好奇的探身,瞧着欧阳崇华攥紧的信,问道:“那个洛清流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
欧阳崇华将信交给徐沐阳,自己则又一次迈开了步伐。
踩着石径,慢慢地往前走去……
徐沐阳打开信,往上头一看……
一双眼睛是越看越撑大,愕然之色随之浮现在脸上,他看完后,将信叠放好,举步,追上欧阳崇华。
“你打算怎么做?是接受洛清流的提议,还是?”
徐沐阳侧起头,瞧着身旁的欧阳崇华。
欧阳崇华十分的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洛清流的信,而流露出一丝丝的诧异。
“现在我早就没有了选择权。”
“崇华,那你是真的打算去见那个九王爷?”
徐沐阳低头,望着手中的信,洛清流在上头所写的,就是让欧阳崇华去找那个九王爷,拿回自己所失去的记忆。
欧阳崇华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是。”
徐沐阳托腮沉思了一下,他向着左右瞧了瞧,凑近在欧阳崇华的身侧,说道:“崇华,是不是在考虑一下,虽然他们说你是失去记忆,可是你跟我都知道,那不是失去记忆,而是,你根本就没有那段记忆。”
“我知道。”
欧阳崇华自然也明白徐沐阳的话,只不过她很好奇。
为何莫非黎会如此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只要见到墨音尘,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就像是,她会来到这里,原因就出在墨音尘的身上……
好奇心与想要解开谜团的念头,让她想要去见见,那个传说中的‘九王爷’。
“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诡异,是不是先调查一下,毕竟对方的身份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徐沐阳仍是有着诸多的不放心。
“嗯,我也是这个打算。”
欧阳崇华应着。
“那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一定会大力协助你的,毕竟我也想要尽快的回去。我半个月后,就要提交一篇论文。”
徐沐阳现在只希望能早日回去,早日完成自己的研究,跟提交论文。
不然,他数年来的心血,恐怕就要付诸东流了。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欧阳崇华提议。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跟着你去的。”
徐沐阳扯了扯嘴角,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让欧阳崇华一个人涉险。
烛光莹莹,烁烁风声。
茶已经冷却,墨傲霆依然端起了那盏白菊茶,浅浅地啜了一口。
长安顿首,恭谨的说道:“皇上,起风了,让奴才给您披上毯子吧。”
墨傲霆倚着湘竹软榻,斜斜地瞥了长安一眼,不言。
“皇上,是不是需要奴才再去打探一下。”长安上前问。
墨傲霆捋了捋垂落的发丝,“两天了。”
“那奴才就先出去了,皇上。”长安躬身告退。
墨傲霆噤声,暗暗地一瞥眼,算是应了。
长安走离前,眼还不禁看了眼,再上的墨傲霆。
已经两天了,欧阳崇华的突然消失,墨傲霆的震怒。
怒意的过后是寻找,可惜两日来音讯全无。
欧阳崇华就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就差没有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找了。
可惜,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皇上这两日来,也不安眠,终日就这样坐在软榻上。
除了每日的早朝,他几乎将自己都关在此处。
长安暗暗地叹了口气,终是走离了寝宫……
长安守在宫门外,这才关上的宫门竟然打开了。
墨傲霆出现在门口,举目望向长安,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随即又恢复到原来那一池的平静。
“皇上。”长安也被墨傲霆的出现一惊,忙恭敬道。
“长安,这天不错,陪朕出去走走吧。”
墨傲霆难得流露出一丝的温度,竟是邀约长安相陪夜游。
长安不解却又不敢多问,随着墨傲霆离开了寝宫,走在石径小道上……
“皇上,其实奴才有句话,搁在心里头已经许久,不知当讲不当讲。”
长安在旁说。
墨傲霆抬首遥望,淡淡然的道:“想说什么就说,你跟在朕身边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
“是啊,奴才打从入宫后,就伺候皇上,这晃眼也有十个年头了。”
长安轻叹了一声。
“都已经十年了。”
墨傲霆低喃中,停下脚步,站在假山上,眺望着远方……
长安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询问:“皇上,这崇华小姐本就是不该在皇宫的人,她如今走了,皇上何不就让她走了。”
墨傲霆眉宇一蹙,像是被点中了死穴一般,那在月下的脸色,阴郁如天边的墨色。
长安急忙跪下身,“奴才知道多嘴,皇上息怒。”
“起来吧。”
墨傲霆负手而立。
长安战战兢兢地抬首,见墨傲霆并没有大怒,这才颤悠着起身。
“长安,朕是天子,为何要一个心爱的女人,却这般难?这天下都是朕的,可为何一个女人,却让朕感到心力交瘁?”
墨傲霆淡雅一笑,那如秋风拂面般的笑,却又带上了秋的落寞,萧瑟自是在其间。
墨傲霆伸手,似乎要抓住那高悬天际的银月,“朕不过是想要她留在朕的身边。”
“皇上,奴才明白的,奴才知道皇上心头的苦处。”
长安明白墨傲霆心中的那份纠结。
“可惜,崇华的心里只有九弟。”
墨傲霆自嘲的一叹。
“皇上,奴才不会安慰人,奴才嘴拙……奴才没用。”
长安说着竟是有些哽咽,他的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墨傲霆低眼,斜觑向长安,提手,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