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落尽清辉洒,漫天浸透烟霞。冲不散宁静,须臾间的浮华。
——《须臾》
天阑大陆。
“驾!国师回朝,闲人退避——”
风吹起他的斗篷,露出疲惫的神色。
他望着车内的人,银白色长发,惊世之容,眼前却浮现当初自己亲手废其修为的场景。
每一天,每一刻重复着梦魇。
他的神经已经极为脆弱,他怕自己会崩溃,会再次伤害到那个人。
他开始退缩。
不是放手,是为了保护他。
那个记忆,沉睡在心底,重复着,告诉自己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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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明元辰。你呢?”
“月沐秋。”
……
“国师管的太宽了吧?或者说,是你想嫁给我?”
……
“他是谁?”
“苏映寒。”
“我问他是谁,他是你得谁?!”
“……”
……
他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怀中抱着那个哭泣的女子,眼中却已经再无波澜。
“你伤了她的道基?”
他没有回答。
“说话!”
茶杯扔到他的脚下,他低眸看去,眼中微漾,最后归于平静。
“呵呵呵呵,既然如此,我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明元辰冷笑着走到他的面前,一手抬到他的头上,灵力注入他的身体,直接废去他的浑身修为,一手插进他的丹田直接摘去他的道基。
鲜血从他的手上渗出,不断的,不断的流下……
看着晕过去的月沐秋,下人问道他该怎么办?
“丢入乱葬岗。”
……
“他的脸?”他看着他脸上的伤疤,“怎么回事?”
“是——是越娘娘……”
“越娘娘——我有说过娶了她吗?”
“这——”
看着那个女子,他冷笑着直接摸上那张脸,然后直接一撕!
“啊——————!”
……
看着那人躲避的神色,他只觉得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直接扣住他的肩:“你要逃?逃去哪?苏映寒?”
“你不可能逃出我的视线!”
手划过他的身上,直接划破了他的衣袍。
炙热遇到了冰冷,形成别一般的感受。
“怕我?”
“我说过,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命,你的身体,你的心,都必须属于我!”
那一刻他听见筋脉断裂的声音……
凌乱的血迹,破碎的绫罗,液体的污浊,还有那茫然,彷徨和恐惧的眼。
似乎暗示着发生了什么。
疼痛和荒唐。
……
他消失了。
可他没有去找他。
后来才知道再见已是诀别。
鲜血和死亡换不回他。
轮回剑入身的感觉足够刻骨铭心,却抵不上一地骨灰和一段指骨。
应涵心虽然是一把火烧了乱葬岗,可是真正害死月沐秋的是明元辰。
他知道,才恨的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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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没听见避让啊?还站在路中央,找茬啊?”
回过神看见那鞭子,直接躲了过去。
“是,没看见。”拉下斗篷,“抱歉。”
“真是。”
辰几乎是狼狈的逃脱了现场,却被一匹马直接挡在面前。
“喂,你眼瞎啊?看不见路啊?”
辰看过去,那边车帘已经掀开,银白色长发,清澈的双眸,如同正午的白金日冕。鎏金面具恰好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却只是更添了一分神秘感而已。
他张张口,干涩的喉咙和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让他更想逃脱他的视线,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宁愿轮回剑入体。
“你怎么了?”神念突然响起,他却觉得几欲窒息。
“呵——只是,想起了一些难过的事情。多谢国师关心。”
他正要走的时候,那个神念响起:“你讨厌我吗?”
脚步瞬间止住了。
“国师何出此言?”
“你一看见我就想跑,眼睛看到我却是至极的痛苦,而且一眼之后不愿再看,不是讨厌,难道是我伤害过你?”
“……”他偏过头看向那双明眸,这一刹那,泪水却滑落了眼角。
“辰……”他瞪大了眼睛,他第一次看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狼狈。
可是他哭了……
他竟然对着他,哭了。
辰走到他面前,掀开车帘,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
泪水滑过他的面颊,滴落到月沐秋的嘴角,最后离开了。
“如果有一天,我再次伤害你,我宁愿就死在那一刻,也不愿是你倒在我面前。如果非要一个选择,我宁愿你用轮回剑结束我的性命,其他选择都是无益。”
风吹起他的斗篷,他回过头,看向远去的轿子,眼中失了神。
“你叫什么?”
“月沐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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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下雨了!”
大街上的人立刻少了一大半。辰却还在街上徘徊。
“哎呀!殿下,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辰抬头看去,是一个小厮。
“没事。”
那小厮叹了口气:“国师命我来给您送把伞,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就在烟雨阁的楼上,老夫人给国师备下了酒席,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辰望着楼上,那人站在高楼之上,银白色长发在风中飘动,浅金色的长袍,整个身影透过雨水看的格外模糊。
“宴席啊……”他轻轻喃喃,“的确是有点冷了。”
“冷的话,喝点酒暖暖身子。”那个声音极轻,一个雪貂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
“殿下莫要介意,这是在下的一个大氅——”
那只手却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叹了口气:“秋……”
“嗯?”
“秋……”
“我在。”
“……”再也忍不住将他抱入怀中。
“怎么了?”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抱着他。
就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终于感受到他的气息,那是唯一可以救赎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