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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 三少爷

礼耶跟着两兄妹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充足的阳光,让礼耶十分不适应地眯起了眼。对日出之前就已经在矿井中工作,一直到日落才结束工作的礼耶来说,阳光真的是罕见又稀奇的东西。照射在身上持续的温和的热度,好像使每一根毛都舒展开了一样。抽了抽鼻子,不同于之前睡觉的屋子,又有一股不同的味道。这是,阳光的味道吗?

“你发什么呆啦,快走啦!”玛德琳一回头,发现礼耶没跟上来,而是抬头一脸呆像地望着天空。“哥哥,你看她啦!哪里可怕了嘛,笨笨的,还呆呆的。”小女孩抬头看着自己哥哥一脸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半兽人可怕。虽然她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在见到礼耶之后,小女孩对于半兽人的认知完全颠覆了。

“呵,可能吧。”少年一脸温和得看着小女孩,不过言语却有些勉强。昨天的一幕幕,还清晰的记在脑海里。真的很难将眼前这个呆到有些迟钝的半兽人和昨天那个与狮子搏斗的半兽人联系在一起。少年清晰的记得,眼前这个半兽人从铁笼顶端向狮子扑去的那个瞬间。那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头狼。一头尽管饿得皮包骨头,却依旧凶残危险得狼。

礼耶眨了眨眼,才赶紧跟了上去。没有了脚链,礼耶感觉走起来特别不适应。像是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一样。虽然知道不是梦,可是礼耶还是想说,像梦一样。原谅她贫乏的词汇。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越往前行,周围的装点越发得精致。人来人往,却并不吵闹。每个仆人都有条不紊得进行着自己的工作。礼耶朝不远处的城堡看了一眼,真是好高的建筑啊。

每一座楼都有尖尖的顶,石柱上都有着精美的雕塑。可美丽并不是它的全部。那座城堡,光是立在那里,就有一种让人止步敬仰的感觉。

走着走着,前面的兄妹俩突然一齐停了下来。

“礼耶,你快跪下。”玛德琳松开少年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一边小声对礼耶说,一边不情愿地弯下了腰。

“见过四小姐。”少年恭恭敬敬得向来人行礼。

“啧,这不是三哥身边的狗吗。”一个四五个侍女簇拥着走来的贵族少女在离礼耶等三人还有好几步远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少女打扮得精致可爱。裙子下摆非常的蓬松,腰却紧紧地扎好,显得无比的纤细。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显得有些刺人。

被称作“狗”的少年没有发话,依旧恭敬得弯着腰。少女并没有注意到地上跪着得礼耶,知道身旁一个侍女面带惊慌得在少女耳边说了几句话。

少女赶紧尖叫着退了几步,一脸惊慌。

“你们怎么能——把这种怪物带进来!赶出去!快赶出去!”

“四小姐,这是三少爷昨日带回来的。三少爷还等着小的将这个奴隶带去呢。”少年的声音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恭敬。

“我!我要去告诉母亲!三哥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把这种怪物招进家里!你们这些身份低贱的奴隶也就算了!居然!居然!简直是家族败类!耻辱!”少女见并没有人前来把跪在地上的半兽人赶出去,后又听见少年的解释,气得满脸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

“四小姐,小的现在是平民。并不是您口中的‘低贱的奴隶’。”仍是平稳又恭敬。

“你!你还敢顶嘴!”少女气得一下子扬起了手要打过去,却被身边的侍女拦住。

“小姐,注意身份。”

“你等着!”贵族少女即使生气也是带着骄傲。狠狠瞪了依旧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少年一眼,转身就回了城堡。

待贵族少女一行人走远了,兄妹俩才直起身来。

“好了,可以起来了。”玛德琳将礼耶拉了起来。

礼耶抬头,看着少年。少年望着贵族少女远去,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恭敬。

“你别听那个坏女人胡说!长得不好看,说出来的话也不好听。亏得她还是贵族小姐呢。”玛德琳嘟着嘴很是不开心。

“玛德琳,别乱说话,被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少年并没有呵斥自己妹妹说出来的对主人相当不敬的话,反而只是叮嘱不要被别人听见。

“三少爷才不像她呢!三少爷对我们可好了。一点也不端架子。告诉你个秘密,我和哥哥啊,以前是做过一段时间奴隶的。后来被三少爷买了回来,三少爷还帮我们把奴籍消了呢。”玛德琳朝哥哥吐了吐舌头,俏皮可爱。而后又凑到礼耶耳边小声说道。

奴隶分生奴和死奴。死奴,顾名思义就是从生到死都是奴隶。而生奴则是有契约,是暂时性的。玛德琳兄妹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太穷,被父母卖掉做了生奴。后来被三少爷赎了出来。

三人经过贵族小女这段插曲后继续前行,进入了城堡。三人所经之处,都不免引起一段议论纷纷。更有仆人,看见三人便远远避开,像是在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大概是因为身为半兽人的原因,礼耶即使离议论的人很远也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有关于她的,关于走在她前面一对兄妹的,关于三少爷的。

走在前面牵着玛德琳的手,一直面带温和微笑的少年,名叫林恩。兄妹俩刚被三少爷带回来是,惹得三少爷的父亲大怒,让三少爷要么把这兄妹俩赶出去,要么跟着兄妹俩一起滚出去。三少爷一句话没说,带着兄妹两就走出了城堡。关于林恩的议论有好有坏。有的说他看不清自己身份,一个贱民也敢待在贵族身边。有的说他外表出色,对人也温和有礼。关于玛德琳,倒是听到好几个人说她刁蛮,拿鸡毛当令牌的。明明是个外来的下人,仗着三少爷对林恩的看重,而不把本来在城堡里的仆人看在眼里。

林恩算外表出色吗?玛德琳刁蛮吗?礼耶不知道。对于什么是美,礼耶没什么概念。至于刁蛮,礼耶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玛德琳对她更好的人了。不害怕,不憎恶她这个半兽人存在的人类。愿意亲近她,愿意对她露出笑容的人类。

关于三少爷的,那可就更多了。如今这城堡的主人,三少爷的父亲,有两个妻子。可她们都不是三少爷的母亲。关于三少爷的母亲是谁,倒是有好几个版本。第一个版本说,三少爷是老爷年轻时和他心爱的贵族少女所生的。因为政治原因,老爷并没能和自己心爱的少女在一起。第二个版本说,三少爷是老爷和平民女子的孩子。第三个版本说,三少爷是老爷和……一个奴隶女子的孩子。不管哪一个版本,三少爷私生子的身份都是肯定的。三少爷的父亲与三少爷并不和,却异常得纵容三少爷。

三少爷是这座城堡里,唯一一个敢于和老爷顶嘴得人。也是唯一一位没有被老爷惩罚过的少爷/小姐。虽然三少爷经常惹得老爷大喊“家门不幸”“败家子”“家族耻辱”,可却从未被真正责罚过,不论做出多出格的事情。三少爷擅自将奴隶带回主人住的地方;三少爷杀死了四小姐的宠物;三少爷当众顶撞主母;三少爷不顾身份当众与人斗殴;三少爷每天不务正业观看奴隶打斗;三少爷……

“到了。”还在礼耶一边发呆,一边听着各种各样的议论的时候,林恩已经带着三人来到了一个庭院。并不似之前经过的庭院,这里没有很多花花草草。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而空地上有几人正在打斗。而不远处坐着的,翘着腿喝茶的,正是三少爷。

“呀,林恩来了啊。快把她带过来。”三少爷一见礼耶被带来了,立刻兴奋得站起了来,快步向几人走来。

林恩和玛德琳弯腰行礼,礼耶低头跪下。

“抬起来,啊啊,我的,新宠物。”

礼耶抬起头,少年一脸兴奋,笑容可掬,可沉浸在阴影里的一双眼睛,却让礼耶背上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身体绷紧,呲出牙齿,喉咙中发出一阵阵低吼。

“喂,礼耶你干什——”玛德琳正想提醒礼耶的异常,却眼前一花,一道寒光贴着耳朵擦了过去。身旁的礼耶,在瞬间也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