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特,你现在可以说是怎么回事了吗?”夏泽坐在格列特家里的沙发上,依然语气冰冷地向他质问。
而一旁的张卫,就算再愚钝,也知道格列特赌球,而赌球是职业球员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此时他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格列特。
格列特此时坐在沙发上,风衣已经脱下来了,脸上的神色非常复杂。他从怀中摸索了一下,然后把几张纸往桌上一扔,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缓缓地说:
“这就是我这几个月来买的彩券。”
夏泽低头瞄了一眼桌上的那几张彩券,并没有伸手去拿,而是望着格列特说:“上一场比赛你是故意手球的?”
格列特脸上的愧疚更重了一些,他低下头,微微地点了一下。
“这两个月来因为你失误所导致的失分,也是你故意为之?”
格列特依然是点点头。
张卫看到这里的时候,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睁大眼睛,看看格列特,又看看夏泽。他本来以为格列特只是赌球而已,没想到还会踢假球,故意手球让对手获得点球的机会,导致球队输球!
他没有想到,禁止职业球员赌球,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在比赛中作假。一旦职业球员开始赌球,那么他距离操纵比赛就不远了,而那是一个黑暗的无底洞,会将人吞噬。
夏泽板着脸孔,没有说话,格列特则是低着头,羞愧不语。
而张卫是让夏泽和格列特的对话给震撼的讲不出话来,他现在脑海中还是回荡着格列特踢假球的事情,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应该怎样处理。
这间不大的屋子里,顿时陷入死寂。
……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夏泽定定地望了格列特几分钟,方才说话。
格列特抬起头来,脸上平静了许多,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内间走去。夏泽和张卫也起身,跟上格列特的步伐。
格列特将两人领到一个房间前,轻轻地拧开门把手,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间装饰得色彩缤纷,墙上贴满了球星海报的房间。
夏泽他们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属于小孩的房间。
“我儿子今年8岁,他叫安东尼奥,我想你们也知道了,他在5岁的时候患上疾病,一直都要与病魔抗争。
“这三年来,我一直都在努力地赚钱,他也努力地与病魔对抗。可惜我并不是一名很出色的球员,我踢球所挣来的钱,应对安东尼奥的治疗费用,可以说是非常艰难。
“三年的时间,已经将我十几年职业生涯的积蓄给花光了,现在这一间房子,也是我租回来的,安东尼奥和他的妈妈,正在里斯本接受治疗。
“现在到了他治疗最关键的阶段,我必须要赚到足够的钱,来维持他还未开始的美好人生。
“两个月前,我发现自己单靠踢球的工资,根本不可能再支持安东尼奥的治疗,我只能选择赌博,用自己的职业生涯去赌博,换回安东尼奥痊愈的一丝希望……”
……
格列特一边抚摸着房间里面的物件,一边用平静却让人心悸的语气述说着他的故事。
6从夏泽和和张卫站在门口,望着脸上透露出丝丝悲痛的格列特,心里面均是有些不是滋味。
许久之后,格列特终于将他的故事讲完,他回过头来,平静地望着夏泽,淡淡地说:“现在你明白了吗?”
夏泽抬起头来,看着格列特湿润的眼眶,发现这位球场硬汉在诉说着自己的故事的时候,竟然流出了男儿泪。
“我明白你的苦衷,可是你必须要停止这样的行为!”
“我只差一点钱就可以筹够安东尼奥的医疗费用了,我没有选择!”格列特垂下了眼帘,沉重地说。
“你知不知道赌球会给家里人带来什么后果!?难道你要让安东尼奥和他的母亲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吗?”夏泽突然走过去,揪着格列特的衣领,愤怒地说。
这个时候,他脑海中再次闪过父亲从楼顶跳下来的场景,母亲抱着自己和尚是婴儿的弟弟哭成泪人的嚎啕痛哭声,也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
有时候他甚至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去赌球,却又不敢承担责任,丢下他们孤苦的三母子。
而此刻面对格列特,虽然他与对方并不是很相熟,可是他并不愿意看见对方就此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没有别的选择!”格列特任由夏泽揪着自己的依灵,平静地说,语气却是很决断,甚至有些绝望
“你必须做出其他选择,不能够再赌球!难道你想被禁赛乃至是入狱吗?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入狱了,你家里人怎么办!?安东尼奥怎么办!?”
夏泽依然揪着格列特的衣领,双目圆整,脸上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蹦起,激动的向格列特咆哮。
格列特似乎被夏泽这激动的神态吓到了,本来平静得有些绝望的眼中,此时露出一丝惊讶。
而在一旁的张卫并没有上前拉开夏泽,因为他知道夏泽这么激动,是因为想起了他自己的经历,他不想安东尼奥遭遇像他那样的悲剧。
过了一分多钟,夏泽方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松开格列特的依灵,走到门边顿了一下,微微回过头来向格列特说:
“绝对不能再赌球!如果有需要,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说完之后,转头离开了。
张卫看看表情怪异的格列特,再看看头也不回往前走的夏泽,最终还是一声叹息,跟上自己的好友,离开了格列特的家。
……
“小泽,为什么就这样离开啊?”张卫追上夏泽,不解地说。他想不懂为什么格列特都还没答应不赌球了,夏泽就要离开,那不是等于放弃刚才的努力吗?
“格列特是一个成年人,他的年纪比你和我都要大很多,他能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该说的我都说了,再多说也没用,现在想办法帮他筹钱吧。”夏泽边走边说。
“那我们怎么筹钱?”张卫有些茫然了:“不知道我爸肯不肯帮我?”
“先看看吧……”
……
“小泽,你要向我借钱?”华彬望着眼前这帅小伙,语气之中将他的震惊展露无遗。
从他认识夏泽之后,他就知道这名孩子虽然看起来很斯文安静,可是内心却是倔得很,绝对不会轻易请别人帮忙,更不愿意欠别人钱。
如今夏泽竟然破天荒地开口向他借钱,而且一开口便是一个不小的数额。
“是的,华叔,这次你要帮我。”夏泽有些难为情地说。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向别人借钱,也许不是,但是他向别人借钱的次数绝对不会超过5次,所以他他感到特别难为情。
“是不是你爷爷的病情又出现反复了?”华彬关心地说。夏泽向他借的那笔钱,他倒是能够拿得出来,不过他还是要问清楚夏泽这笔钱要用在什么地方。
“不是,我妈说爷爷的手术进展的很顺利,目前已经在康复中,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夏泽连忙摆手否认,他可不敢用亲人的健康来作为借钱的接口。
“其实这一次,我是帮一位朋友借钱的,他儿子生病了,需要一大笔治疗的费用,我想帮帮他。”夏泽接着把事实说了出来,他可没有打算瞒着华彬,毕竟这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额……”华彬一听见夏泽是替朋友借钱的,就开始犹豫起来。
如果是夏泽自己借钱,那他只要能够帮上忙,毫无疑问地肯定会帮助他,因为他相信夏泽的品格。
可如果是夏泽替别人借钱,他就没有这么愿意了,毕竟他不是开善堂的,他也不认识对方。
夏泽看见华彬犹豫的神态,便知道他不愿意借钱给格列特,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而夏泽自己又没有这么厚脸皮继续纠缠下去,就想着打退堂鼓,另想办法的时候,华雁却刚好回来了。
华雁看见两人奇怪的神态,便好奇地问是什么事情,华彬便将夏泽为朋友借钱的事情告诉华雁,华雁马上向她爸爸撒娇,让华彬借钱给夏泽。
“爸,就借给他嘛,小泽他爷爷刚刚做了手术,现在没钱才要向你借而已嘛。以后他一拍广告,赚到钱了就能还给你啦,你担心什么?”华雁拉着自己父亲的手臂,嗲声说。
华彬被华雁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一旁的夏泽也是有点看不下去,想要劝阻华雁。
可没等他说话,华雁却摇着华彬的手臂,继续撒娇:“爸,你不是经常教我,乐于助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的吗?现在自己都做不到,让我怎么信服……”
华雁为了帮助夏泽,连书袋里面几乎放得腐烂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听得夏泽和华彬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华彬终于经不住女儿的嗲功,再加上让她摇得自己头脑发晕,连忙苦笑着点头说:“好好好,我就借给小泽,你别再摇我了,再摇我的手臂都要断了……”
“耶!谢谢老爸!”华雁见自己说服了华彬,一声欢呼,搂住老爸便往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夏泽在一旁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