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京城,最不缺的恐怕就是茶馆酒肆,而这些地方的信息流动量往往是最大的。
“喂,听说了吗?那个护城将军被革职了。”
“当然了,好像是因为得罪了皇上。”
“才不是呢,王兄你的消息已经落后了,他呀,是因为打伤了丞相大人的儿子,被丞相参了一本才对!”
“哼,告诉你们,我叔叔的儿子的兄弟就在皇宫里面当差,你猜,今早发生了什么?那个将军得罪的是当今皇太后,他也真是胆大,连那位都敢顶撞,难怪被当场革职。”
“咦,李兄?你那叔叔的儿子的兄弟不会是太监吧?!”
“...这,这不是重点!我这是在告诉你们消息好吧?不知好人心!”
“哈哈!我们接着聊…”
……
小小的茶馆中仍然聚集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行人,而那些或真或假,或虚或实的消息也还是四处流窜,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坐在窗边的男子默默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轻轻抬手,一饮而下。
夕阳快落的余晖散落在他身后,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但透过这轮廓,却也能看成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俊美的眉眼被夕阳虚化,却终究还是留有一抹冷厉,静静坐在那里,仿佛与这混乱的尘世无关。轻揽衣袖,再转身,人已不见。
桌上的碎银随意晃了几下,便也放弃挣扎,落定在尘埃之中。
男子从茶馆中出来后,便直接闪身进入一个偏僻的小院,院子空荡荡的,连一个可供人休息的草屋都没有,有的,只是一颗高大的树,和一大片莲花池,夕阳为莲花镀上了金边,随着微风的袭来,轻轻摇着头,仿佛在招呼,也仿佛在叹息。
男子负手立于池边,面上虽然带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但放空的眼神却藏不住,那深深的疲倦。
忽然,眼神促凝,利光乍现,长时间练就的杀气猛的放出又瞬间收回,不过几个呼吸间,一个黑衣男子已半跪于地面,将手中的玉盒交给那男子,看见那男子小心的取出里面的物品——一只玉萧,似是要离去,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将军…”
“不必多说,”那男子,也就是那个被革职的将军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黑衣男子尚未说出口的话“我心中自有打算。”
将军将玉萧反手收入袖中,再深深看一眼池塘,便再次消失了。
幽静的竹林里响起一阵清幽的萧声,本该温和的萧声硬是显出了悲凉,让人不由垂目。这是另一种不同的音调在林中响起,琵琶特有的音色与萧声结合着,却又抗拒着,同是还带着包容,将军愣了一下,本来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猛地变化了音调,先去的若比喻为空谷幽静,那么之后的便是九天之上了。
强烈的声音落在每一颗竹子上,有相互传递着,然而琵琶也不肯落后,依附着,追逐着,猝然恢复了平静。
竹林边的一辆马车动了,将军把玩着玉萧,看着向城里驶去的马车,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角。
以后有机会,再相逢吧。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