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雪后初晴
雪过待春新,百事迎初晨。
雪后初晴的天空格外晴朗,冷冽的寒风也显得轻柔了些,灵霄望着地上的积雪,一片又一片的脚印子四散开,糟蹋了晶莹洁白的‘玉垫儿’。
满是铺着白玉般的雪地,安静孤寂的松林,仿佛是他深埋在心底的心事,他凝望远方,一望无际的苍茫银白,反射出眩目的白光,如是神圣的女神之泪,滴在他充满阴霾的内心上,一滴一滴的清洁滋润着他孤独的心灵,一丝对逸世村之外世界产生的好奇,攀上了他的心头。
“还真是不长记性”灵霄提着一团雪白,那兔毛柔滑温顺,手上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
“又栽在你手里了……”雪妖兔呆若木鸡,本是气的兔心狂跳,此时,如是泄了气的皮球,鼓囊囊的肚子也彻底放弃了抵抗,变得扁平,它双耳攥在灵霄的手里,反抗显然是多余的,索性不再挣扎。
“带你一起离开吧,路上有个伴儿”灵霄自言自语的将雪兔关在竹筐里,背起竹筐朝山下走去:山下那一群汉子定是吴三找来的人,这一条小路用来摆脱你们是绰绰有余了,想到这儿,他猫腰顺着流星岭上的小路悄悄离开。
“人呢?”吴金等人搜寻至流星岭上,随着脚印来到茅棚处。
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脚印,他顿时就蒙了:“这家伙朝那个方向逃了?”
“……=_=!???”
天山学舍内,鬼圣人与灵霄相对而坐。
“师尊,我启灵失败了”灵霄道。
“为师已经知道了”
“是师尊,但是流星泪是什么?徒儿并未得到啊”
“你现在的修为还不足以参透其中奥妙,须知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流星泪是十六方神器之一,你体内青光乍现,足见流星泪已是融入你体内,可这流星泪如果让旁人得知,必定多生事端,我今使用御灵封印术将余光去除,旁人若不能进入你的意识,则不会得知你身体之内潜藏的流星泪”
“流星泪真的如此贵重吗?”灵霄诧异。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流星泪有涅槃之力,却也是世人争强的十六方神器之一,你因缘际会得此重宝,日后造化定然非凡,为师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前路莫测,需要你自己去体会,惊龙在家等你,你也应该去见一见他了,三年之约就要到了,你给那李奶奶守孝期已满,也是时候回到惊龙身边,你们之间的事情为师已经听过,可惊龙始终觉得亏欠了你。但是,人间事,哪有处处分明,去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们两个再去苍岚不迟。”
“是,师尊”灵霄拜别鬼圣人,走下天山,来到诸葛业修家门前。
站在门口,灵霄心中忐忑,敲门的手几经贴上木门,却是再次放下。
咯吱一声,木门打开,牡丹大叫一声:“哇呀,怎么是你啊,灵霄哥哥,你回来啦?”
“嗯?牡丹妹妹你在干什么呢?”灵霄望着诸葛牡丹的一双明眸,她似乎在和某人捉迷藏。
“哈哈,捉到你啦”诸葛惊龙听到动静,一把抓住诸葛牡丹,掀掉眼上黑布。
四目相对,惊龙惭愧的低下头去,两人如此站在原地僵持了片刻,牡丹撒娇喊道:“不妥,不妥,是灵霄哥哥把我吓到了,要不然哥哥你怎么会找到我,我们再来。”
“呵呵,牡丹,你先去玩,我找他有些事情”灵霄道。
“好吧”牡丹见灵霄脸色郑重,似不是在开玩笑,便是跑进房里去了。
“你原谅我了?”惊龙开口试探,脸上的惭愧之色转为无奈。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有没有兴趣上山再打一次柴,而且化婴人形参你还没有找到,是不是就这么放弃了?”
“那,怎么可能,走!”惊龙见灵霄完全不提之前的事情,心中一阵狂喜,取来斧头,陪着灵霄有说有笑的朝山上走去。
在这茫茫白雪覆盖的范围之内寻找化婴人形参确实是十分不易,但两人都知道,这一行是彼此之间的释怀,是回味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任他北风如刀,如何能阻挡友谊燃烧的炙热火焰。
白雪皑皑也罢,细雨绵绵也罢,他们之间的误解,就在这一路向前,砍柴射猎中渐渐淡忘,如冬雪融化,渗入在广阔无边的大地上,这景象是他们当初的感觉,无比温暖,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意念,再次涌上他们的心头。
正当两人意气风发的背着三只野兔,扛着木柴往回走时,一只奇怪的家伙摇摇晃晃的飞来,迎面将灵霄扑翻在地,灵霄猝不及防,顺着那股力道往后滚了两丈有余才停下身子。
这才吐出口中积雪,却被那怪物抱住脖颈。
那怪物貌似一团肉球,它的六只爪子,抓爬在灵霄脖颈上,肉嘟嘟的肚子严实的压在灵霄脸上,使得他眼前一片模糊:“这家伙,弄的我好痒,惊龙,快帮我把它拿开!”
惊龙也是一惊,急忙跑上去,一把抓起那突如其来的肉球,却看那肉球有着四只雪白色的翅膀,六条小腿支撑着肥壮的身体,皮毛极短,成白色,五官全无。
灵霄站起身子,喘着粗气看向那肉球道:“这,这家伙是个什么东西啊!?。”
惊龙好奇的揉捏着‘肉球’道:“我看这家伙如同肉球,没有什么危险性,倒是像极了一大块红烧肉,呵呵,带在身边饿了可以直接炖了吃,滋味一定不错。”
“啾啾,唧唧,嘎咕,嘎咕”帝江发出一连串惊叫,仿佛生气的模样,通体变得赤红。
惊龙不解其意,挠着头道:“你看,嘿嘿,这家伙还挺高兴,它还叫上了。”
“啾唧,啾唧”帝江又叫数声,落趴在灵霄头顶。
灵霄也是无语,摸着头顶飞来的肉球道:“这家伙,怎么长成这般模样?摸上去软乎乎的,却不像是凶猛的兽类,它仿佛能听懂人话!。”
同在此时,伏灵峡、天山脚下、观云洞府内。
云空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凌云洞,忙不迭的跪拜在地,上气不接下气道:“灵煦师尊!师尊,大事不好了!‘帝江’,‘帝江’不见了!。”
灵煦正自气定神闲的打坐,听的话因,便起身怒道:“什么!神兽帝江不见了?你们是怎么看守的?!。”
云空子支吾不清道:“我们……我们,徒儿和众师弟像往常一样,在八阵图处打坐,忽然,帝江周身发出道道红光‘镇兽锁’被红光震碎,帝江腾空而去,我们,我门也无可奈何,只好来找师尊。”
灵煦本自吹胡子瞪眼,听云空子说罢,这才收敛心神,缓思后,问道:“这几日‘帝江’可曾有过异样?”边示意起来说话。
云空子琢磨一阵儿,站起身做礼道:“不敢有满师尊,听云息师弟说,帝江近几日有幻身的迹象。”
灵煦一惊,忙道:“什么!你是说幻身?为何不早说?。”
云空子心中狂跳,知道师尊并无责怪之意后,劝道:“师尊息怒,只因弟子们,从未见到过帝江幻身,故而想一看究竟,不曾想,帝江并未真的幻身,却硬是挣脱了镇兽锁……。”
“糊涂,当年,异族娲女曾命我看守帝江,并嘱托,每逢天下大乱,人与人之间,或魔与妖,神与人等,之间发生战乱,帝江就会躁动不安,从沉睡中醒来,以幻身寻主,竭尽全力平息战乱,如今朗朗乾坤,帝江却走失不见……”
此时,云息子也慌张的跑进凌云洞跪拜道:“师尊,灵煦师尊,大事不好了,藏经洞,藏经洞洛书,不,不见了!。”
灵煦似是早已料到,轻叹一声:“不用说了,既然神兽帝江不见了,镇守藏经洞的洛书,也定然与之同去,它们本是一体,就如同剑灵不离剑身一般,唉也罢,你们随我去看看再说。”
灵煦起身与众人出了凌云洞,来到八阵图处,只见巨大的八阵图被毁,地面图纹已经裂开数到口子,八条镇兽锁崩碎在地上,一片狼藉。
“云空,你且代替为师去一趟浮海峰的剑义庄,见到南化云后,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并向他问清楚,剑冢内的天泽剑是否有异动。”
云空子自知看管帝江不利,失职戴罪难免,听师尊如此说,便是欣然放下提到嗓子眼儿处的心,松了一口长气,赶忙回道:“是!师尊,云空这就启程,前往剑义庄。”
……
逸世村。
惊龙与灵霄回到家中,但见鬼圣人来到,便是心中欢喜,忙道:“鬼圣师尊,您怎么来了?嗯,对了,我们在天山脚下找到一个怪物,徒儿不知是何物,还望师尊指点”惊龙说罢,从灵霄所背竹筐中拿出一物。
鬼圣端详片刻道:“此物,似是昆仑山之凶兽,混沌,说来也奇,看似混沌,又不是混沌,如是帝江。”
“帝江?”惊龙不解的挠头看向肉球。
“嗯,帝江十分罕见,想不到被你们意外找到,看它精疲力尽,似是灵力耗损严重,才变成这般宠物模样,但它本性纯正善良,倒是兽类中比较罕见的好脾气。”
呵呵,那以后我就可以带着它玩啦,惊龙心中窃喜。
鬼圣人将诸事打理妥当后走出逸世村,却由感叹道:“传道天下事,问鼎观苍岚,如今时势变迁,苍岚五老,昔日群英聚会,如今我等也是老了啊,世事无常,教育他人容易,拯救天数却难,如今星象所示,大势所趋,恐老夫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昆仑求长生,
长生亦无用,
红仙入轮回,
老人心已随,
不闻今朝歌,
独念往昔美,
入世千般苦与乐,
不离春秋爱恨归,
又是烽火燎原起,
天下苍生竟蝼蚁。”
……
桦林旁,崖顶之上,两只幼鹰,猛的齐展双翅,仰天长鸣数声,纵身跳下崖顶鹰巢,滑翔盘旋之间,逆风搏击,冲向那万里长空的云端之内。
逸世村窄门口。
“我今天就要出门历练了,师尊他老人家呢?”惊龙左顾右盼的寻找着,希望可以看到师尊前来送行。
诸葛业修从怀里拿出三色锦囊道:“这是鬼圣人托我交给你的三个锦囊,说是每逢你遇到困惑不解,或危难存亡关头才可打开一看。”
惊龙接过三色锦囊道:“师尊他老人家现在在哪?”
夏氏道:“你的师尊回天山学舍去了。”
“唉!师尊他常常教导我,如今不能当面辞别”惊龙不免失落道。
“鬼圣人也让我交给灵霄一件东西”
灵霄接过木刀,心中却是一惊,疑惑道:“业修叔叔,这是木刀吗?怎么如此的重?是什么打造的?。”
“我也是不知啊,只听鬼圣人说,此物对你将来有用,你记得带好,不要离身就好。”
“牡丹,你干嘛也背着包袱,难道?”诸葛惊龙看妹妹牡丹提着包裹朝他们走来,已经猜出大概,看这情形,妹妹也要去苍岚学院。
夏氏笑道:“牡丹也要和你们一起去苍岚学院,呵呵,我是拦不住她,都怪我平日里把她宠坏了。”
诸葛业修连叹数声道:“行了,你们上路吧,如果什么时候反悔了,看你们这兴奋的样儿!唉,去吧,上马吧。”他心中不舍,却也是无奈。
村口大树后,一清雅女子探头观望,目送灵霄惊龙牡丹三人上马离开,嘴中低声自语道:“如果不是父亲腿脚不便,紫嫣也想陪你们一起去苍岚学院学习,可惜,我不能和你们同去苍岚,但愿你们一路顺风,早日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我在逸世村等你们,再见,灵霄,再见惊龙,再见,牡丹!”言毕,娇翘的鼻头一阵酸楚,两行清泪虽风滑落在梧桐树下新发的嫩芽上,溅起晶莹的露水,在阳光的折射下,那露水闪动出一片洁净的温柔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