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有点虚胖，几步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指着车上的手指印道：“你们看看，你们自己看看！都搞成这样了。”
胖子销售这幅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余阳心里觉得跟吃了苍蝇一般难受，拿着鸡毛当令箭，看菜下饭的人，余阳也见过不少了，但是这么个事情就大呼小叫的，余阳还真没见过。
退一万步，你就算觉得我买不起，最多是懒得浪费口水，不搭理我吧？你这是开汽车卖场的，还能不能让人看了？
“不至于吧，哥们。”
销售年纪也不大，出来卖车，家里应该也算不上富裕，对于和自己出生一个阶级的人，余阳向来能忍就忍，笑了笑道：“看一下就能把它看坏了还是看没了？这么大脾气。”
“懒得和你们说。”
胖子销售看余阳一脸笑意，以为是怕了自己，冷哼道：“擦干净，擦干净再走，最烦你们这些搞装修的了，天天看，有什么好看的。”
“擦什么擦，我擦个屁！买车还不让买了？”赵海来了脾气，“腾”一把把销售拽在余阳身上的手抽掉，直接吼道：“经理呢！你们经理呢！就这么对客人的？”
“哟呵，你还是个买车的？还经理？你买得起？”胖子销售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的二位，心说你们要是能买得起桑塔纳，老子就把这车给吃了！
“有什么买不起？”赵海看不得人阴阳怪气的说话，再说，是他带余阳来的这个市场，如今碰到这么个人，他也有些过意不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要和他说。”
“经理个屁。”胖子销售一脸的戏虐，咧嘴道：“你逗我玩呢？我们经理吃饱了？要来见你？”
“你就说是赵海，前些天在他手里定过八台后八轮的。”赵海也懒得和这人啰嗦，他可真后悔自己没有去买个大哥大，不然自己直接一个电话过去了。
“哥们，你别搞笑了。”胖子销售只管零售接待这一块，哪里知道赵海说的是真话，伸手指了车道：“擦干净走人，再啰嗦，我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那我倒是正想看看你脾气有多坏。”赵海也不是个吃素的，猛得往车上一拍，“邦”一声怒喝道：“狗眼看人低的我见多了，像你这么瞎了的狗，我还真没见过。”
“你……**的！”胖子销售看了看被拍得“邦邦”作响的车，又看了看赵海怒气冲冲的脸，又气又惊，结结巴巴的望着保安也不敢喊。
“什么事情？姚正。”
大厅里有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脸冰冷的走了过来，正要开口说话，一扭头，看到了余阳，脸上微微一变：“余阳？”
余阳看了看眼前这个叫自己名字的女人，丹凤眼，薄嘴唇，瓜子脸，典型的**女人面相，虽然年纪看着不大，但是给人一种很重的风尘味道。
余阳第一时间脱口而出：“吴红梅？”
“呵呵，你还记得我。”吴红梅弯了弯嘴角，眼里掩藏不住的得意：“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
“记得，当然记得。”余阳点了点头，心道，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之所以余阳对这女人的名字记得这么清楚，还是来自上辈子的功劳，这女人和余阳一起上到了高二，到高三的时候，吴红梅因为成绩太差，再加上和体育老师有点龌蹉的事情，干脆退学了。
后来经人介绍，开始卖起了车来，卖了几年以后，又不知道怎么认识了一个美籍华人，当了两年小三以后，顺利上位，把人家那正牌给挤了出去，拿了绿卡还移了民。
自此以后，每年都嚷着要开同学会，估计是想炫耀一把，一雪在学校的耻辱。
要是光这样，出于女人的虚荣心，炫耀一下什么的，也不至于余阳印象这么深刻，张口就能叫出这女人的名字。
最主要的是，这女人认识的那个美籍华人，好死不死的是个跨国影视集团的制片，这女人似乎对自己有仇一般，当年自己唯一的独立导演的机会，本来已经通过了几次审核，他老公这公司都要批钱了，结果被吴红梅不知道怎么吹了个枕边风，公司死活不同意拍摄，
就这样，上辈子唯一独立导演的机会就是被这个女人给剥夺，余阳怎么能记得不清楚？
“你们不是要叫经理？这是我们燕京才调过来的吴总。”
叫姚正的这胖子销售看吴红梅这表情，心里估计八成这两人关系不好，忙着舔菊道：“买车是吧？经理来了，你们买啊！”
“都当总经理了？”余阳没搭理这胖子，嘴里故意吃惊了一句，他其实很想开口问上辈子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到底是什么仇一定要坏了自己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如今明显还不是时候。
“副总而已。”
吴红梅拿出了一块小镜子，照了照额前的头发，都没正眼看余阳，嘴里道：“被燕京方面委派到老家来学习的。”
说完，还觉得似乎没有过瘾，又炫耀道：“不过很快就会调回去。你呢？考上大学了么？”
“勉强考上了。”
余阳笑了笑，并没有多说话，这个女人能二十不到混成这样，然后在九十年代就搭上了通往**的早班车，心机肯定不是一般的重，在没弄清楚自己上辈子，到底哪里得罪了这女人之前，还是少搭理比较好。
“来买车？”吴红梅嘴里这么问着，心里乐呵不已。
她打心眼看不惯余阳，第一当然是因为余阳的成绩比自己要好很多，上学的时候难免妒忌。第二是她听一个同学说，自己和体育老师的事情，是余阳告的状，这让她怎么能不耿耿于怀？
至于余阳的家境，上学的时候可是能看出来的，怎么也不像能买得起车的样子，这个嫉妒心十足的女人自然想指桑骂槐一把。
“不是买车的，就是装！”姚正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这两人在边上搞装修的，您看看，这车上弄得多脏。”
“哦。”吴红梅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指了指桑塔纳，道：“看你们随便看，但是别摸。挺贵的，怕你们赔不起。”
“多少钱？”余阳明知故问了一句。
“好几万呢。”
吴红梅连具体几万都懒得说，一脸可惜的笑意道：“我这个当经理的，自己都想买一辆，就是没钱啊。哦……对了，你们高考也结束了，要不，什么时候我们同学聚个会吧？一年多没见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