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北淮名妓?还是太中花魁?”祝文安的风流名声在江湖上一向声名远播,挽茵越来越不愿听到他这些不堪的遭污事儿,却经常在梦里想起小书里描写祝文安的那些故事“老鸨兴冲冲地给祝文安带来十个溜光水滑的女人,祝文安的眼睛冒出精光……”“祝文安怒吼一声把李狗蛋身上的肚兜震成碎片……”,每一次挽茵都从梦中惊醒,心中莫名绞痛,那只宽实的大手,不仅在茫茫人海中拉住了她的手,还摸过无数的女人,一想到这个,她就有种“不如去下毒大家一起死了干净”的可怕心态。
青楼女子戳中祝文安的心事,似一块大石头压住他的思绪,他现在过得逍遥快活,还有了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可那个人……不行,他必须继续找下去,祝家不能忘恩负义。
挽茵哪知道祝文安心里还有个大包袱,见他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说中了,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没事瞎说话,胃里的酸水流到心里去了?怎么心里跟吃了一大碗酸枣似的。
男人和男人之间似乎有聊不完的话,下午楼西客进了祝文安的房间,许久都没出来。挽茵在隔壁房间教哑哑识字,想指望他当个合格的药童,起码得认识药方上的字。怕哑哑的头掉下去,他不能长时间低头,只能把书举起来看,这样累人的姿势他竟然能坚持两个时辰,这孩子的毅力相当惊人。
“你看,这个字念牛,哞哞叫的牛,这个字念黄,就是金子的颜色,合在一起就叫牛黄……”用药典教小孩识字,挽茵大概是第一个。
咚咚咚咚,一连串奔跑的声音,挽茵的房门直接被人踹开,桃绯站在门口朝屋里张望一圈,然后目光停在挽茵身上:“我夫君呢?”
“在隔壁……”挽茵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没有!我看过了!”
“不会吧……”隔壁的人如果往外走,她听得见。
挽茵亲自去看,隔壁房里空荡荡,只有桌上放着两只喝剩的茶杯,窗户是敞开的,呼呼吹着凉风,难道他们是从窗户走的?为什么!偷偷摸摸想做什么!
“哼,他们一定是想偷偷甩掉我们,自己先走。”桃绯被楼西客遗弃惯了,自然而然想到这个原因,挽茵可不敢苟同,祝文安绝对不可能抛下她一个人走,但……他要去做什么?她就在隔壁,为什么不能叫上她一起?从窗户跑掉分明就是怕她知道。
桃绯看挽茵低着头的模样,以为她被夫君抛弃了伤心,拍拍她的肩膀:“别怕,我能找到他们,你会轻功吗?”
挽茵点头:“会。”
“那太好了,跟住我,别拖后腿。”桃绯说着掏出一个小小的陶瓷矮瓶,打开盖子,从里面飞出一只肉白色的蝴蝶:“我在夫君身上抹了紫茄花粉,跟住它!”
蝴蝶扇了几下翅膀马上从窗户飞走,两人也赶紧跟着从窗户跳了出去,街上出现了奇特的景象,两个豆蔻少女在房顶飞檐走壁,而且是朝着镇里的烟花柳巷前进,最后两人一起进了品春楼。一般高楼牌匾里带春字都不是正经地方,比如春菊楼,挽茵和桃绯进去了才发现,这里不是寻常地方!这里的女人可真多,全都盛装打扮,莺声燕语,见品春楼里来了两个女宾,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虞婆迅速将挽茵和桃绯打量一番,看她俩模样都不错,脸上的皱纹堆出笑容:“两位姑娘来卖身?”
挽茵一眼就认出这里做的是什么营生,桃绯从没见过这种地方,还满脸茫然,大声说:“我们来找人!”
虞婆瞬间变了脸色,挽茵忙捂住桃绯的嘴,在青楼这种地方,找人是最忌讳的目的,一般来青楼找人的都是花客的正牌夫人来找家里的死鬼,每次都要闹得青楼人仰马翻,以前牡丹总跟挽茵抱怨这些事,挽茵赶紧改口说:“我们来找姑娘。”
虞婆有些为难:“两位姑娘,虽说来者都是客,我们是给男人玩的青楼,按理不做你们这种客人的生意……”
挽茵塞了一锭银子给虞婆:“现在呢?”
“姑娘太客气,来者都是客,管是姑娘爷们,咱哪能挑客人呐,两位姑娘来来来,咱先找个座儿,站着多累得慌~”虞婆翘着满脸的褶子跟朵含苞待放的菊花似的。
桃绯皱着眉头小声跟挽茵说:“怎么办!被她一搅合,没看见蝴蝶飞哪儿去了!”
“放心,既然到了这里,我就知道怎么能找到他们。”
祝文安到了青楼会找什么样的姑娘,挽茵再清楚不过,肯定是十八岁的,这个癖好古怪的变态!
“两位小姐想找什么样的姑娘呀?”虞婆搓着手讨好地问。
“你们这里有没有十八岁的姑娘?”
虞婆掐着指头算:“呦,这可多了,光是上月采买的就有四个,咱楼里的姑娘可都是水葱似的年纪……”
这可难办了,十八岁的这么多,怎么知道祝文安点了哪个?直接跟虞婆打听,虞婆肯定要怀疑。
正在挽茵为难的时候,啪嗒啪嗒,酒壶掉在地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整个品春楼一片肃静,只听一位醉酒花客含糊不清的声音:“你比她好看,爷就要买你~”说着就往一个男侍身上扑,青楼什么时候变伶馆了,这口味可真重,男侍不断躲闪求饶:“大爷,我是男的!我是男的!”
花客不依不饶:“嘿嘿嘿~想骗大爷,你长这么好看,嗝,玩女扮男装?爷喜欢~”
挽茵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侍,她十分不想叫出这个名字:“张之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