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最光荣。
这五个社会主义最朴实的精神,已经在赵老师这种懒惰的人身上消失殆尽了。
“唉。”李布衣叹口气,“你,”他指着赵老师说,“不热爱劳动啊。”
赵老师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我不热爱劳动?这一路上,凤凰可都是我背的,你没出力。”
“好了好了。别吵了。”邱道士和事佬一般。
“一边去。你也是不干活的人。”赵老师低下头,“我容易嘛我,要是西天取经,我就是沙和尚——”
他环顾四周,将我们几个的表情尽收眼底,“你们,都是师父!都唐僧。”
唉。
“我对他俩做苦力没意见。”
“我也没。”
李布衣也只好摇头。“不过两个人嘛,要不做个担架吧,抬着省力。”
双胞胎看着两个人却冒出来四个人说话,冷汗直流。
“来得及吗?”道士忍不住嘀咕一句,“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
“木匠活嘛。”
李布衣踢了一下双胞胎,也不知道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了,那两张脸都布满尘土,看起来特别的相像,当然也挡住了脸上的痣。
“做个担架会不?”
“大哥,会,会,会。”
双胞胎抱着头,生怕再挨一脚。不得不说,这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这兄弟俩竟然在大半夜只花了十分钟就做好了一副担架。
这担架就像电视上演的那种一样。只不过略显粗陋。
“这下没意见了吧?”
赵老师斜眼问。
李布衣自然说不上话。
我的身体被放在了担架上。这双胞胎一前一后,角色进入的相当快。
“我说你们以后不打劫去做木匠也行啊。”
邱道士很佩服。还竖起大拇指,“哥俩,不能怪我啊,实在是你们不够意思。太贪心。”他挥舞了一下他的宝剑。
双胞胎讪笑。我想,这俩家伙大概以后都不敢走夜路了吧。不过,还是村里人胆大,都撞鬼了,还没吓昏过去,也没尿裤子——
一路上走得是甚是无聊,走山路还是夜路特别累。赵老师没有我身体这个包袱,脚步都变得轻盈了许多。
天渐渐亮了。鸡都叫了。
我隐约看到了山脚下的小山村。
“加把劲啊,要到地方了。”邱道士打气道。
“要到前方那个村子吗?”
双胞胎其中一个问。
“是啊。马上就到了。”
咕噜。他们俩咽了咽口水。“那村子——不太好。”
我只以为这俩人只是累了,不愿意去,便打气道,“怎么了?要是不愿意,我们送你回去?”
“送你去天堂。”
赵老师冷冷地说。一路上那么开心的他,都不愿意继续背着我了,自然是不太愿意放过这俩苦力的。
双胞胎本来听我说话,是开心的,嘴角都扯开了,但听见赵老师如此道,那嘴角扯开的弧度便收了回去。完美的变脸教科书。
“那村子哪里古怪了吗?”道士问。
“不知道。”
双胞胎又一个异口同声。
“不知道你还说,你这是偷懒啊!”李布衣握拳,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暴力了。
“你说,打左脸还是右脸。”
“大哥!”担架前头的都要哭了,“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小时候我爸就不让我来这村子。还说他小时候他爸也不让他来。”
这还是个爸爸的爸爸的故事。
“难不成你爷爷的情人在这个村子里,怕你见到了尴尬?”
赵老师身为一个人民教师,简直成了wuli赵。
担架后头的人说,“差不多是这样吧。我爷爷总是那么说。说那里有妖精。”
“女人是妖精嘛。”李布衣补充道,眼睛还看着我。弄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话间天已经大亮。
双胞胎兄弟也终于将我平安送到了村子。
这村子叫“落凤村”。
村外的那界碑有三个大大的行书,字是相当的漂亮。
“落凤村?”我念叨一句。“不吉利啊。”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李布衣说。“要相信科学。”
“走开。你的存在就是迷信。”我没好气的道。
赵老师还引经据典,“三国时候,有个凤雏先生,就是在落凤村死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呸。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骂道,“本来心里就发慌。”
双胞胎更是不解,后头的那个憋不住还问,“你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你才死了!”
我叉着腰,“我还活得好好的。”
双胞胎不敢说话了。
“行了,你俩回去吧。”邱山远见目的地到了,也不强留。
双胞胎兄弟俩脸上一喜,将担架轻轻放在地上,便要往回走。
“等一下。”道士这是反悔了吗?我看着他,又掏出来几张钞票,“以后别劫道了。这就当你们的劳务费。”
兄弟俩愣住了。
一脸的难以置信。
别说他俩了,我都难以置信ok?没看出来道士还挺有钱的。
“不,不,我们错了,大哥大——”想了半天没确定是大姐还是大嫂,“以后不劫了不劫了。”
双胞胎很有原则。坚持“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钱财”。
“拿着!”大哥说话了。
双胞胎连忙将钱接过,利索地踹进兜里。“滚吧。”大哥又发话了。
俩人一言不发,向着反方向就跑了。
“不听话,我说的是滚。”李布衣吐槽了一句。但显然他没过去再纠正。
邱道士愣愣的。
“佩服吧?”李布衣得意一笑,“这就是人格魅力。”
“佩服个屁,”道士说,“我就是一客气,你个败家玩意!”
哈哈。
我和赵老师都笑了。
“走吧,进去之后你和李布衣就不要说话了。”道士说。
他抬起了担架的前面,感觉还是很重,头一转,赵老师原来跑在前头去了。
“这懒货!”
随后,这担架由抬变成了拉着。
村里人起得很早。
也许是我弄错了时间,以为现在很早。
他们对这个道士和老师很感兴趣,但没一人过来发问。
等我们进村五分钟左右,乌央央一群人围了过来,为首的是个老头。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老头看起来不怎么好客。苦着一张脸。脸上皱纹纵横,像桔子皮。
赵老师停了下来。邱山远也停了下来。
“我们是来这里旅游的。我妹妹病倒了。所以想来这里借助几天。”
“妹妹?”
老头看了一眼道士,再看了一眼我,“果然很像。”
这尼~玛是多少度的老花眼啊。要让我妈听到这话,那不得夜审我那可怜的老爸啊!
“你——”老头又看了眼道士的道袍,“这衣服挺好看的。”
这连道袍都没见过嘛。虽然被邱道士弄得有点发脏,但还是挺好认的吧。
“你是道士吧?”
老头旁边的高个说,他手里还拿着锄头。
邱道士还没说话,老头却说,“只是有课罢了。不嫌弃的话就暂住我家几天吧。”
有古怪啊。
“我是这里的村长。”
有古怪啊。
那拿着锄头的高个盯着道士。
“那就麻烦了。”
赵老师抢先说。
“你是?”老头问。
“啊,我和他一起的一起的。”
“这样。”
老头打量着赵老师,那打量的时长倒是比看道士要久得多。
赵老师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被一老者盯着看,还略微羞涩低下了头。
思想不纯啊同学。
“好,好,好。”
老头眼里亮着光。仿佛看到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宝贝。
直到人群散去,我们到了村长家,我仍然也没弄懂这三个“好”。
“您家就您一人?”
村长老头点点头。“老伴前些年走了。”
“抱歉啊叔,提起了你的伤心事。”赵老师很有修养。
村长看他的目光更是深邃了。很柔和。
赵老师不说话了。
“这俩房子一直空着,以前儿子住,后来他去外面打工也没回来。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老头又指了指那担架上的我,“这小姑娘什么病啊,都不说话,眼睛都闭上了。”
“啊,她这是睡着了。没啥重病,主要是累的,这山路没走过啊。”道士解释道。
我微微有点脸红。我那身体真是享受的是皇帝的待遇,两脚好像没沾过地,“那你们先休息,我去做饭。”
村长虽然不爱笑,是个干瘦的看起来不太好相处,但实际上倒是相当的热情。显然,我们沾光了。
村长离开后,我和李布衣也终于是能说话了。
“看不出来啊。这么大年纪,还有这癖好。”李布衣坏笑道。
“啥啊。”我不太明白。
“龙阳之好。”
这四字我倒是明白啥意思,不过真的有吗。果然我还是太纯洁。
“滚。”赵老师怒了。“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思想玷污我的灵魂。”
邱道士将床一拍,一屁股坐在上面,那木床就吱吱呀呀的响,“这一次我们都是沾光了。”
他转而看着赵老师说,“谢谢。”
“你用得着这样冷嘲热讽吗?”
赵老师很生气。“你们俩怎么就那么猥~琐,那村长都多大了,再说我也是有女友的好吗?”
“你们像凤凰学习一下,这么纯洁!这么好!”
他指着我。这夸的我都不太好意思了。我连忙捂着我那通红的小脸,略带娇羞,“一般般了。”
“凤凰,还是你最好。”
赵老师眼里都冒泪了。“你说句话吧。用你纯洁的心灵净化他们。”
我看着赵老师,赵老师看着我。
我脱口而出,“赵老师,你有美国国籍吗?”
赵老师显然很意外,“没有。”
“中国同性恋不受法律保护!”我说。
李布衣和邱道士哈哈笑了起来。道士那张床响的更厉害了,吱吱呀呀的。
赵老师哭了。“我想我女朋友了。你们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