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病不踏实,有一半是饿得,还有一半是因为他们几个人睡觉不老实,呼噜声实在太大了。
当然我之所以被吵得睡不着,是因为我们是睡在一个屋子里。
这原因也是有两点,一是为了安全,二是村长家没那么大。
别误会,同屋不同床,好在是村长家床多。
就这么半睡半醒得等到天微微亮了之后,我连忙起来,到那屋子里将衣服拾了回来。
还好还好,一件没丢。
昨晚还莫名其妙做了一场梦我的内衣被李布衣这个变态偷走了呢!
这可把我给吓坏了!天一亮,我就赶忙来收衣服,我是真的怕"梦想成真"!
不过李布衣这个货又跑到哪里去了,一晚上没见他,醒来之后也没看道他,这是怕我揍他躲起来了吗?
哼,今天躲过去,明天能躲过去吗?
我哼哼道。
"道长,道长!"
外面有人在砸门。
砰砰砰的。很是大力。
不一会儿,师父走了出来。看起来他还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看到我打了个招呼,"起这么早。"
"啊。"我尴尬地点了点头,回头赶紧跑到屋子里将衣服放在我的背包里,这才"呼"的坐在了椅子上。
唉,和一群男的待在一起就是不方便,拣衣服都跟做贼一样。这可是我自己的衣服!
"大清早的。谁砸门啊。"
赵老师喃喃道,还伸个懒腰,"哎,我能动了?"他惊喜的说道,随后立马下了床。
"凤凰早啊。起这么早。哎,邱道士也起床了?"
还没注意,原来那邱道士竟然没有在屋子里。
赵老师冲着我挤了挤眉毛,说道。"凤凰起那么早,该不会是饿醒的吧。"他又犯贱的补充道。
"滚!你个饭桶!"
肯定是昨晚你把我的那份给吃掉了!这样的事,我完全相信他能干得出来!
话说完,他还真的滚了出去,"我去看看谁在敲门。"
我是不想去看,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又是麻烦。我讨厌麻烦事,特别讨厌。
"哎,李布衣你干嘛呢?"
听得门外的赵老师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立马是来了精神,好你个李布衣,看我抓住你不把你打得叫爸爸!
我当时就冲了出去。
李布衣果然站在那里,跟个傻子一般冲着我傻笑。哼,笑要是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就不用监狱了,只是笑就好了!
"那个,那个,娘子,早啊。"他对我说道。
我冲他伸伸手,"你靠近一点。"
李布衣跟个小姑娘似的捂住了胸,"你想对我做什么。"
那本来在一旁还看热闹的赵老师摇摇头,边走边说,"光天化日啊"。
"就是。"李布衣眨眨眼睛,"还是等了晚上再说,我任你处置!"他一副认命的模样。
看着我更想打他了。
"道长,这事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啊。"
哎?
这是?
我放眼望去,那昨晚讲故事的建国和三叔公竟然一大早就来了,刚才是他们砸的门?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死了几个?"师父问道。竟然死人了?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一下子也丧失了将李布衣ko一顿的心情,身体不由自主朝着那师父凑了过去。
李布衣呆呆地跟在我后面。
建国看着师父,焦急地说道,"就一个。不过----您请过去看看吧。"
师父点了点头,"那走吧。"估计他那先前的困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散了吧。
我,赵老师,李布衣,也跟上去。师父回头看了我们一眼,但并未阻拦。
我们是在一所破旧的房屋前停了下来的。
我知道这就是出事地点。
因为这实在是人太多了,里三重外三重围了个水泄不通。
村长和邱道士竟然也在人群里。
他俩站在一堆人群里,我之所以一眼分辨得出来,不是因为我们有多熟,而是因为邱道士的道袍特别有特点,一眼就能发现-----屎黄的那个就是他。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人家。房屋矮平,只有一层楼。院子也不算大。
人群围着的中央是个死人。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还赫然立着一个水缸。
"这是怎么回事?"师父问道。
"这人可能是自杀的。"邱道士犹豫了一下,说道。
"怎么死的?"
"额。"邱道士看了看师父,犹豫了一下说,"喝水撑死的。"
什么?这也可以?昨晚村长和师父喝了那么多水都没死----这还真的有喝水喝死的人?
而且还"可能"自杀?
我大着胆子看了看那尸体,但一眼看过去,竟然没有我想象中的害怕。大概是我的单子大了吧,我想。
倒在地上的那人身体浮肿,很像是泡在水缸里泡了一星期的样子。眼睛睁开,那眼睛也有点像是金鱼眼。
我倒是相信他的死和水有莫大的关系。但是自杀就有点?
村民们议论纷纷。
"王大柱平时爱喝酒,怎么还会喝水喝死呢?"
"看他这样子,倒像是淹死的。"
"哪里像是自杀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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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的话,倒给提供了一些线索。
"是谁发现的尸体?"师父扫视人群一眼,问道。
人群里走出来个壮实的汉子。"我发现的。"他说,"我叫二愣子。今天早上,我本来是想找他喝酒来着,谁知道怎么敲门也不开,我一推门,门竟然被推开了,然后我就发现大柱他躺在地上。他那家里的一水缸的水不见了。我昨天来的时候,还满满的。"
额,难道真的是喝了整整一缸的水吗?这还真的是酷刑!
"自杀你也相信吗?"
二愣子点了点头,"大柱平时就爱喝点酒。和我一样。我估摸着,他这是没找到酒,所以临时用水来代替了。"
这话说的还真是愣。彪呼呼的。
"可也不至于喝了整整一缸吧?"我问道。
二愣子一瞪眼,"我们的酒量你哪里知道!"他说话我怎么听着倒是满满的自豪感呢。
师父凝视着二愣子,"他是你的朋友吗?"
"是啊。"
"你的朋友死了,你难道不难过吗?"
二愣子看了看地上的大柱,说道,"如果他是被人害死的。我铁定会为他报仇。但他是自杀,再说喝水喝死了,也算是一个好的死法。我都想哪一天没酒喝了就直接喝水喝死。"
我越来越觉得这二愣子就是杀人凶手了,整个一变态啊!
"王大柱有什么亲人吗?"师父问了一句。
人群里有人搭话,"哪有啊。都死光了。"
二愣子补充了一句,"是啊。早就死了。都有二十多年了。"
二十年?
我心头一愣。
"是二十多年还是二十年?"鬼使神差的我问了这么一句。
二愣子思索了一会,肯定地回答我,"是二十年。"
听得这话,我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建国,建国表情十分难看。我心想,完了,完了,事情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我想回家,我想我妈!
师父蹲下来,看着王大柱,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身体。随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但随即消失不见。
"好了,大家伙都散了吧。我看呢,他这是不小心跌倒在水缸里,所以才发生了意外。"
师父站了起来,对着人群说道。
但是显然村里人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他们也是不太想走,最终还是村长说了一句,"都散了,散了。早上看尸体,晦不晦气!"
人群这才熙熙攘攘散开。
二愣子走得也是干脆极了,丝毫没有半点儿感伤的意思。这是哪门子朋友啊!
不过村子里其他人也倒是真的有劲头,昨天才捉了蛇,今天就有心情来凑热闹看死人了----
我倒是很好奇,这王大柱平日里在村子里应该是很不受欢迎。人都死了,似乎村民没有一个难过的,哪怕是装一下呢。一点哭声都没听到!
村长看出了我的疑问,他解释道,"这大柱平时喝酒爱甩酒疯。所以,村里人不太喜欢他。他几乎是和所有村里人打过架。打得最多的那个就是二愣子。但是他俩的关系还算可以。因为是经常是在一起喝酒,所以打架才最多。"
顿了顿,村长问道,"老神仙,这真的是自杀吗?"
"按照常理来看,的确是。但他出事前应该没有喝酒,我在他身上没有闻到酒精味,所以不可能是醉倒然后淹死在水缸里。但如果不是醉酒-----"
我看了看水缸,似乎还没我腰高。这种水缸,怎么可能淹死一个正常的男人呢?
我也好奇,也不懂。
赵老师问。"师父,如果按照不是常理的呢?"
师父愣了愣,摇摇头,"那也有可能是谋杀。"
一旁的建国打着寒颤,"这肯定是自杀,老神仙,出事了,真的出事了,这就和二十年前的事一模一样,莫名死亡,还是自杀!"
"还会有更多的人死的,还会有更多的人死的。"
建国身体发抖。
早上天气虽然微凉,但也不至于发抖,我知道,他多半是吓得。
"还会有人的,还会有人死的。"
建国抱着头,精神有些崩溃。
村长在一旁说,"你别胡说八道。压根没有的事,这就是意外,意外你明白吗?"
村长的说话声比他还大!
"别自欺欺人了。难不成你还相信这真的是谋杀?"建国说道,"就大柱子那人,别人不欺负他就算是好的了。还杀了他?"
建国苦笑道,"你们在看他的表情,丝毫没有透露出惊恐,如果真的是有人杀他,他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的。"
我再度看了一眼那尸体,还真的是像他说的那般,怪不得我一眼看去,竟然没有害怕。
那人死的很平静。
平静到仿佛是心甘情愿,仿佛是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一般。
自杀这个结果比谋杀更让人难以接受!如果建国说的那些事是真的,那么还真的会有下一个人莫名其妙地"被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