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魔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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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生命之钟

村长的家跟一般民众的宅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稍稍大了一点点,五个人安安分分地坐好,村长摆出一套紫金的茶具,给各位都斟上一杯香茶,在烟雾缭绕中,村长开了口。

血隐村所处的地方偏离了穿越枯萎森林的主要线路,所以很少很少有人会到这里。本来,血隐村是一个人口众多、自给自足,挺繁荣的小村落,虽然不怎么和外面接触,从它现存的那么许多房屋就能看出来。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子开始有人得了一种病,一旦感染上,开始身体没什么异常,可是到一定时间了以后,身体便逐渐僵硬,变得不能走,不能动,然后恶化变成不能咬合,不能吞咽,不能呼吸……,最后,整个身体僵直而亡。

开始的时候大家没有特别的重视,直到有一天,一个因此病而死去的人的遗体不小心摔落在地上了以后,整个从中间断开了,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断开的截面已经不是人类的身体结构了,简直就像是……植物一样!

然后慢慢的,这种奇怪的病开始大范围的在村落里蔓延,直到所有人都感染上!这种让人植物化的怪病潜伏期非常的长,但是一旦发作起来,只需要一周的时间,就能完全夺取人的生命,连新生儿都不能幸免。

这个曾经繁荣过的血隐村,就这么笼罩上了悲伤的光环,有的家庭为了不让自己的后代也经受这种折磨甚至决定不生孩子,血隐村的人口逐渐减少,空出了大片的荒废的住宅。

可是,他们依然想活!

从那以后,村子里除了生存必须要的劳动力以外,所有人都投入了对这种病的研究当中去,他们翻阅了一切的资料,含着眼泪解剖亲人的遗体,用尽了一切办法却一直找不到丝毫的头绪。对生命的渴望压迫地没有办法的血隐村人,开始寻找另外的途径。

他们不断地尝试各种方法,不管有没有用,想活下去的信念一直刺激着他们,终于,他们逆向去研究,从植物动物化上发现了一丝希望。

有些植物,在生活了长久的岁月,吸收了大量的天地灵气之后,会修炼成精灵,拥有智慧,甚至能像动物一样的活动。这些虽然血隐村的居民只能从古老的文献中知道,但是,也给出了另外一个研究方向。

于是,有人开始对植物产生了兴趣,没有长久的岁月可以等待,他们就不断的尝试各种药剂、催化剂、禁止使用的手段来促使植物达到那样的要求,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们成功完成实验,把最后配出来的药剂注射到生病的村民身体里以后,这种病被稍稍地压制了。

这让整个血隐村看到了希望,虽然最后实验者还是死亡了,但是,从发作到死去整整经历了一个月,他们在做出了这么大的努力以后,终于从死神手中抢到了三周的生命!

现在血隐村的居民,各个都是生物领域的高手,僵直的怪病慢慢被克制,只是,不论时间的长短,还是逃不过僵直而亡的命运,但是,有人没有放弃,他们相信总有一天,可以成功治愈这种病。

只是,研究的发展,是建立在大量植物死亡的基础上,培育植物,注射药剂,成功动物化的几率本来就小之又小,成功了以后,对这些植物进行研究,有的注射药剂放掉观察,有的直接切片分析。这么多年以来,作为试验品死在血隐村的植物已经无法用数字来计算。

所以,村子里面会有一个巨大的祠堂,里面给这些为血隐村的研究献出生命的植物设置了灵位,每死去一个都会摆上。

“呵,那有什么用?”须诺弃冷笑一声。

“是的,没什么用,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心灵安慰罢了。”村长自嘲地笑笑。

面前的五杯香茶依旧升腾着袅袅的雾气,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忽然,就看到村长扔开手中的蛇纹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花妍大吃一惊,急忙站起来去扶,“您这是做什么?”

村长推开过来扶的手,执意不起来:“我从一开始就看出各位是修气之人,本无意冒犯,谁知道还是有人垂涎你们带着的那只成精的植物,血隐村从来没有出现过自然成精的植物,所以才会有人铤而走险去偷了过来,我一把年纪了,也活够了,侥幸身上的病还没有发作,我不求你们原谅这种作为,只希望你们能不要伤害其他的村民……”

看着一个年纪可以做自己爷爷的老人跪在面前,谁都不好受,正要合力把人拉起来的时候,只听“哐!”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的推开,一个跟须诺弃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冲了进来,直冲着他们吼:“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偷的,你们不要为难村长!”

花妍眼皮直跳,孩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为难村长了?

少年身后也跟着不少人,花妍从窗户向外看去,刚刚“围剿”他们的村民们都在,一个不少,紧紧围住村长的家,面色坚毅,时刻准备着冲进来。

花妍又坐了回去,仰起头来闭上眼睛,真是……很过分的村子啊……,为了生存,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办法讨厌……,对于认真努力想要活下去的人,花妍,没有办法讨厌……

再睁开眼睛,花妍轻轻呼了口气,眼波一转,看向那个闯进来的少年,“你本来想怎么招待我们家棉花糖的?”

少年先是被花妍的眼光惊艳住,反应过来以后低下头:“还,还没想好……”

“好吧,”花妍站了起来,拎着棉花糖丢到他怀里,“我们就在这儿再住三天,我的宠物暂时交给你们来喂养,三天之后,我要看到一个完整、健康、活蹦乱跳的宠物。”

少年像是不敢相信,看看手里扭啊扭的东西,又看看花妍,睁大了眼睛。

“喂喂……”一旁的须诺弃用力跺了跺脚,“我们可没有义务继续住在这里,这个村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好像忘了我们出来的目的了吧,啊?”

像是终于逮到错误一般,须诺弃不可一视地把脚搁在一旁空出的座位上。

花妍转过头,无声的看向须诺弃,却发现一旁的夙风眼里也透露出不赞同,一时间,场面冷了下来。

绮月默默地往花妍身后站了站,紫笑看气氛不对,赶忙站了出来,“算了算了,大家迁就一下,三天而已,不会耽误很长时间的……”

“呵~,”紫笑正在圆场,就看见花妍脸上瞬间扬起了甜美的笑容,耀眼逼人,顿时就愣了神,只有绮月向后又退了两步。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到腹部受到重重的一击,尖锐的疼痛立刻侵蚀了所有的神经,内脏仿佛搅在了一起,紫笑承受不住仰面到了下去,随即,他眼前一暗,脸上触到了丝绸般的质感,有人压在他的身上。

等让人眼睛发黑狂冒金星的疼痛稍微缓了一下,紫笑才发现压在他身上的是刚刚离他有好几步远的花妍。这是他从未见过的花妍,眼睛里不再是他习惯的温和与淡漠,取而代之的是黑暗与冷漠,花妍一只手压着他的肩膀,一只手里横着一柄晶莹剔透的水剑,锋利的剑刃毫不客气地压在他颈部的动脉上,似乎已经有血流出。

旁边须诺弃和夙风情况跟他差不多,都被重击飞倒在地,喉咙上悬着数把水剑,几乎没有距离,两人似乎连呼吸都不敢。没有人看清楚她是怎么样在一瞬间放倒三个人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同时被击倒在地了。

花妍略微仰起头,下巴轻扬,水缎一般的发丝从紫笑的脸上拂过,“迁就?谁需要这种东西?别忘了,谁才是领队,什么时候我做决定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了?恩?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花妍站起身来,右手轻轻将头发撩到身后,眼睛环顾了三人,嘴角勾出倾城的笑容:“我想,掌门也不会介意少回去几个的。”

那一刻,紫笑觉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从这个角度仰视花妍,只能看到她气势无双,衣袂飞扬,很久很久以后,每当被问起对花妍最初的印象,紫笑都只能想起,这样子的场景。

屋子里的其他人被这一突然的变故惊得都不敢出声,也有的在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和他们动手,这是在是太厉害了点。花妍拍拍裙子,转身对僵在原地的其他人说:“抓紧时间啊,只有三天。”说完,径自走了出去。

绮月乖乖地跟在后面,心里激动的直叫,太厉害了,妍妍姐太帅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女王气势,太有型了!这丫头在过去也看了不少“闲书”,应该……

后面的三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各自做各自的,炼气之人本来就是以气的强弱来取决地位,夙风更是单纯的谁厉害他就听谁的,所以第二天再见到他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适应,紫笑还是一副向来无所谓的笑眯眯的表情,倒是须诺弃就不怎么见到,感觉像是有意在躲着花妍。

花妍也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爆发了,也许是血隐村的故事太令人压抑了,她需要一个途径宣泄一下,不过……算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夏琪这三天都一直陪着花妍和绮月,没事的时候去翻阅血隐村的典籍,血隐村对知识极度崇拜,村子里有不少珍贵的典藏,都是花妍极其感兴趣的。绮月总是往那件种满了植物的屋子里跑,一呆就是很久。

“我家人吗?他们已经去世了。”三个女孩子坐在村口长长的篱笆上聊天,夏琪并不是很在意的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我的妈妈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生下我,她说万一在我这一代就能彻底治愈了也说不定呢。血隐村总是人就是抱有了这种希望,才不会被这种病打败的。虽然大家都痛苦不堪,可是,也没有过想着干脆就让血隐村死掉这种想法,一次也没有,大家都在努力的想要活着,只要活着,总有一天,可以摆脱这种煎熬。”

“嗡~嗡~……”忽然,传来声声肃穆的钟声,“难道,是村子中间的那口钟鼎?”花妍回头望去。

“恩。”夏琪笑笑,“那是祭奠之钟,每个月都会敲响一次,以警示所有人的罪恶感。血隐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只吃素,连偶尔闯进村子的妖兽都只是用引魂香再引出去,这样善良的大家,现在都背负着无数生命的债,你们进过祠堂了吧,里面摆放着所有因我们而死去的植物灵牌,那不仅仅是一种精神的安慰,说我们虚伪也好,做作也好,里面所有的牌位都是一道枷锁,等到有一天,我们不再受这种病的折磨了,那么,那个时候还活着的人,将开始一笔一笔的去偿还……”

说这些的时候,夏琪脸上没有太多的痛苦与不甘,仿佛在说一件很随意的事情,年纪不过与绮月相仿,却像是看透了生命的情绪,她赤着脚坐在篱笆上,裙边被微风吹得徐徐飘起,眼神正视着前方,在绵绵不绝的古老的钟声里,坚毅的不可思议。

三天后,棉花糖如约地被送还了回来,这厮貌似还胖了一点点,真是没有危机感。耽误了三天,五人必须立刻启程了,才村口对送行的各位道了别,花妍等人慢慢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再一次回头,血隐村在晨雾中渐渐模糊,如果那一天,不是那只金眸雪兔的带路,他们永远不知道在偏离枯萎森林的角落里,存在这么样的一个村落,里面的人对生命有着无比的渴望与执着,对其他生命的尊重和无奈,他们用巨大的祠堂和沉重的钟声记录着自己犯下的罪行,一边别无选择地继续增加罪孽,一边虔诚地,渴望着赎罪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