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脱口而出的便是休屠王,虽然至今都不知道休屠王是个什么鬼。
博远扬却满脸的慎重的摇头,他说原本只听说祭天金人在休屠王所筑地宫之中,这才随口编个休屠王墓的说法,其实有没有他的尸首实在难以确定,因为历史上得到祭天金人的休屠王被霍去病干掉,他的儿子阖族降汉,金人被置放在甘泉宫内,只是出现了第二尊金人,这才怀疑了史书所记载的,也许休屠王未死,而是逃了出去?
但以休屠王的人力物力,委实难以筑造出如此规模的地宫,博远扬对我说,汉代时期,至少有八支匈奴部落在甘肃境内活动,比如休屠,昆邪,楼烦,白羊等等,势力最大的就是休屠王,这些都是匈奴人的贵族,类似于汉族的王爷,最大的仍是单于。
后来单于要干掉昆邪王,昆邪休屠两部相连,唇齿相依便共同向汉朝投降,休屠王临时变卦,最后被霍去病战败,休屠部落的太子被掳进皇宫养马,而他们投降时,两部加起来只有四万人,即便全拉来当工人,也无法在地下修出这样的一座宗庙。
所以这肯定不可能是休屠王的宗庙,更不可能是他的墓葬,他不配
还有爷爷所说,匈奴人对信仰并不看重,全族只有王城里住着几个萨满巫师,而这里培养毒虫怪物的方法显然是他们搞出来的,休屠王也没这本事,于是博远扬指着石椅上的骷髅,试问道:“这是某位单于的遗骸?”
爷爷摇头,咬咬嘴唇,不太确定的说:“这还真不知道,我估计是萨满教的大巫公,但也有可能是单于,不管是谁,肯定不是咱们原先所想,休屠王将金人置于此地,每年来祭拜一番,搞不好和张元吉是一丘之貉,也想利用金人做些事情,否则不会弄这么多毒虫守护。”
不管它是啥,我们要做的就是得到金人然后逃出去,我将自己看到朱允炆小兵的事情告诉爷爷,再一次说了自己的想法,既然爷爷拿着长矛便可以赶开毒虫,我们完全可以从那洞口逃出去,跟在朱允炆身后,就算让他找到祭天金人,最后还是要出去的,我不信他的水师可以在瀚海戈壁上前行,等水师消失,朱允炆落单的时候,我们再拦路打劫呗。
爷爷点头,将那溶洞的情形说了一遍。
不知道究竟有多大,刚刚走了一阵也没能走到头,但越深处,便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孔洞,毒虫鼠蚁便在其中藏匿,他怀疑这些孔洞可以通到地面,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多长,也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毒虫,但总归是一条出去的路。
目前我们有两个办法,一是我说的,跟在朱允炆身后趁火打劫,二是博远扬的想法,他说跟着匈奴人跑到这里的一路上,目不能辨,只是循声前行,但并没跳坑攀登,应该是从溶洞深处跑来的,而匈奴人不要命的狂奔到这座大殿之内,想必有特殊的意义,与其去找朱允炆,还不如解开这大殿秘密,最后举着火把原路返回。
至始至终,博远扬都瞧不上朱允炆,他说张元吉埋棺之处必在龙脉附近,因为这里是内蒙,原先还以为是元蒙遗留的龙脉,虽然没有高山,想不出那山龙依附在哪里,但也权当自己道行低微,无法参悟,后来得知了荒滩之下是匈奴人挖的地宫,那龙脉所属便更成谜团,匈奴人可没有立国,也不在九州所属,根本不可能有龙脉。
所以他觉得朱允炆也许是来解开龙脉的问题?也许是想从这下面进入荒滩?他坐船而来,未必知道水下别有一番洞天,若是跟着他走,搞不好还弄巧成拙了。
我感觉博远扬是打心底里看不起那丧家皇帝,觉着任何事只要跟他有关就一定会失败,而他或许也认为我执意跟在朱允炆身后的原因,就是为了报仇,爷爷权衡一番,取了个折中之策,先在大殿搜寻,朱允炆既然派了两个小兵来窥探溶洞动静,应该还要有人过来,到时候若没有解开大殿的秘密,再跟着他们也不迟。
搜寻之前,爷爷先将我胸口护身符取出,神神叨叨不知道做了什么又挂在我脖子上,安素的声音立即响起,喜滋滋的问我:“傻子,想我了么?”
我随口应付着她,仔细检查大殿之内的每一个角落,而安素就像只蜜蜂似的在我耳边嗡嗡嗡嗡,一张小嘴就没有闲的时候,搞得我头如斗大,根本不能专心干活,我让她别吵了,她还说,就凭我的本事也找不到线索,还不如陪她聊天解闷。
倒是有些道理,我就靠在一根柱子上与她闲聊起来,听她说着自己被家人抛弃,迷迷糊糊在乱走时,被刘苍松捡到的经历。
据安素所说,那老头的本性不坏,起码对她是仁至义尽,能收她做干女儿也并非巧合,刘苍松就是去杏桥村寻找爷爷的下落,无功而返后,才与迷了路的傻丫头相遇,瞧着可怜便带回家抚养成人。
我问她,当年烧坏脑子是生病还是被爷爷给暗算了?
那时候她才三四岁,死后才有了清晰的记忆,她说确实是生病所致,原本在家门口和泥玩,有个猥琐男人见四周没人,掳了她就跑,打定主意拿她顶桥,也不会考虑性命,把我俩关在阴暗潮湿的黑屋子,受了风寒,后来被救出之后,父母光顾着找施工队要赔偿,没能及时就医便发了高烧,而她父母原本就不喜欢女儿,这一下便有了抛弃的心思。
她还嘲笑我说:“你比我还大两岁呢,我是被人抢去的,可你是被人家用两颗糖就骗了,我记得你是拉着一个工人的手进了那黑屋子,还叫他叔叔,让他再给你两块糖吃。”
我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但实际上我很聪明。
安素幽幽问了一句:“你还记得在小黑屋里跟我说了什么嘛?”
我说忘了,安素便满腔柔情的说:“等你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开始哭,你一哭,我也跟着哭,然后你就不哭了,转而安慰我,还说要一辈子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我说这样不好,将来我要嫁给别人的,到时你就不能保护我了,于是你让我嫁给你,还跟我拉钩发誓,可最后呢?你一出去就一心扑在小表妹身上,早把我给忘了吧?”
胸口处又开始疼,我讪笑连连说,那时候年纪小,忘性大。
安素却说,她的忘性可不大,虽然当时没能记住,但自从自己烧成傻子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里就只剩下我的影子,这种变傻也不会忘记的思念,足以证明她对我的爱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未来我若是负了她,一定不得好死。
我心说那是爷爷给你下降头了,否则你能记住我才怪,但嘴上仍说着甜言蜜语,求她不要再掐我了。
不知道聊了多久,爷爷他们始终没有发现,博远扬便拿我撒气了,大吼道:“王震,滚出来干活,谈情说爱也不分个时候。”
我赶忙答应一声,闪出柱子便发现脚边有个陶罐。
不知道这种低劣古董能卖几个钱,但大殿内确实有不少,全都很整齐的排在中心位置,也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一个,不过我也没在意,走到墙边继续敲敲打打,寻找着隐藏的暗道,可无意间的一瞥,却发现那陶罐又从柱子附近跟到我的脚边。
悄无声息,全然没有陶土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但我肯定它会动,也不知道是陶罐成精了,还是里面藏着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