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新鲜劲还没有从人们的脑海里过去,北方果然传来了张弘范病死的消息。四十三岁的张弘范是正月初十病死的,按原历史,他是灭亡宋朝的功臣,可赵昺的横空出世,又不知世人如何评说。对于张弘范如期病死,朝中一时议论纷纷,都为赵昺的提前预测而惊奇。
赵昺却是早已知道这一历史事件,早忘记了自己还曾经有过这样的预言。他只是感到,趁着忽必烈还沉浸在张弘范病逝的悲伤中,伯颜尚在北方防守,一时蒙元朝中暂时无人能担待起军事上的重任,攻打泉州的机会终于来了。
经过朝廷的审议,赵昺决定二月出兵。一时,各部门战备开始了,虽说大家都不清楚为什么发布动员令,但大家都感觉到有战事要发生了。一时,“大宋军工研究院”各下属军工厂更加繁忙,加班加点赶制各种军器,船厂更是改装旧船,抢建新船。各军营也取消了所有人的休假,开始战前的强化训练。
漳州北处的鼓鸣山下,隐藏在密林深处的一大片军营已经很有规模了。禁卫军参谋长陈格正领着手下的一帮子禁卫军教官,带领着一批穿戴各异的汉、畲义军进行着阻击战的训练。陈格的身后站着陈吊眼和许夫人认真的看着,做为军中的两个重要人物陈三官、罗半天站在陈吊眼身后,而许夫人的身后站在陈吊妹,这个“军师”级的聪明姑娘一边看,一边点头,一副惹有所思的样子。再往后就是陈吊眼手下的四大金钢:李国祥、王猛虎、吴满、张飞四人。这四个人现在是团长了,各领一军。
赵昺现在给了陈吊眼一个编制:福建独立旅。陈吊眼当然是旅长了,许夫人做副旅长。陈三官和罗半天现任独立旅的正副参谋长,赵昺知道他俩也是拉杆子起家的,想着培养一下,以后扩军了,再给个安排。而陈吊妹不愿意当官,赵昺就让她跟在许夫人的后面出谋划策,谋兵排阵。
前一段时间,陈格组织了几次攻城的演习,但福建独立旅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攻城,而是打阻击。所以,这段时间主要演练阻击战。反正陈格跟着赵昺时间长了,赵昺那些个肚里的东西学的七七八八,用来教这些啸聚山林的义军还是绰绰有余。
军营不远处的山坡上传来一阵炮声,那是近期才偷渡送来的佛朗机火炮,几个炮兵正手把手教这些个义军炮手。赵昺考虑到独立旅主要是山地作战,所以选送了十门轻型佛朗机火炮,自重才一百多斤,一个壮汉就能背起来爬山涉水了。
王猛虎一听到炮声,就沉不住气:“哎,这炮声可比那手雷的响动大。这下可是终于能打仗了,憋得我老虎太难受了。”
陈格听着王猛虎的话,回过头来笑笑:“是憋得太久了。现在官家终于传来圣旨,到时,老虎你就尽情杀敌立功吧。”说得王猛虎不由得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陈格来到这里时间真的很长了,他只知道赵昺让他训练好这群散兵游勇,具体攻打泉州,也只有他与陈吊眼和许夫人三人知道。现在终于可以把这个命令下达到营一级干部的手中了。现在攻打泉州的时间已经定好,再过几天,就要开始向泉州方向运动了,所以,这两天他已派出许多探子去泉州附近侦察战场,绘制地图。
这些个畬、汉义军现在训练的如狼似虎,憋了一肚子的劲,再不让他们上战场发泄一下,就要憋出问题来了。
陈格一边想着,一边举着望远镜看着演练的情况,不时和陈吊眼商议几句,陈吊眼也举着望远镜看着演练的情况,嘴里应和着。
而广东的某处山谷间,马宝南正领着他的一队战士看几个身穿作训服的教官演示佛朗机火炮的操作,另一边,也有几个教官手里拿着那大力型掷弹器,正教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练习手雷的投掷。
马宝南在两广和福建还是有一定实力的,自听从了赵昺传来的命令,也拉起了一支队伍,这次赵昺也给了他一个编制:广东挺进旅。只不过这个旅的人数有点多,两万人。但比起陈吊眼四万人的福建独立旅,还是小巫见大巫。只不过广东挺进旅成军训练的时日较短,所以,马宝南最近有点着急,拚命指挥着手下的人按教官的要求强化训练。他的任务可是阻击替换阿里海牙现驻守在雷州的史格,防止史格东进时对泉州战役的影响。马宝南可是知道史格的才智和自己的斤量,完成不好任务,到时怕无法向赵昺交待。
马南宝今年三十六了,在原历史上,他今年就应该牺牲掉了。马南宝原籍河南开封府汴梁。宋南迁时,其先祖曾来粤知新会事,举家定居于新会城。后其曾祖徙居新会沙涌村,马南宝家道富裕,读书好义,尤工诗。端宗时,专门敕奖之,召拜权工部侍郎。宋景炎2年10月,端宗自潮之浅湾海避敌过邑境,马南宝南粟千古以饷军。曾与崖山之战前在家中藏过赵昺,所以,他对赵昺的印象很深,但不想这个小皇帝自从脑子进水后,变得他都不知如何应对当今皇上了。这其间,他和苏刘义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赵昺让苏刘义派人联系马南宝,命他安置匿藏部分宋室宗裔等,并通过马南宝组织召募乡民勤王。
在原历史中,就是这一年,听闻陈宜中奉帝犹存占城,于是南宝与招讨使黎德、梁起莘起兵运粮往迎车驾。后来,他与反叛归降仕元的梁起莘作战中,被捕不屈,壮烈殉节,年仅36岁。
但现在的他,还活得好好的,而且梁起莘,赵昺已把他召到了海南岛,叛宋投元的可能性现在几乎没有,赵昺又改变了历史许多,如果这次阻击史格能完成任务并活下来,那他的生命史将被赵昺的影响所改变。
赵昺这么大的动静,泉州蒲寿庚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按着张禧留下的对付大宋战舰的心得,蒲寿庚也确实好好研究过,不外乎宋军炮舰发炮虽距离远,可是发炮间隔时间久,近距离里火炮必有死角。宋军炮舰只能侧面对着时才能有效打击,抢到船头船尾就容易避开宋军火力,宋军的炮舰虽然火力强大,但船少,群起而攻之或抱团撤离,还是有机会的。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蒲寿庚的商船也遭到了一些“海盗”的拦截。蒲家的商船在这片海面上还有谁敢拦截?吃了豹子胆了?况且蒲家的武装商船也不是一般海盗所能撼动的,而且他的商船本身就有护航的战船。所以,蒲寿庚怀疑这些也是海南岛干的,只不过没有一点线索而已。
现在正是南下的季风吹起,他却没有胆子再派船队出海,于是,下令所有的船只都驶入港湾,只派几只哨船在近海巡游,加强警戒。最近又听说,泉州城外发现大量不明身份的人物,对泉州城附近地形进行窥探。派人驱逐,对方战术精堪,武术高强,手中还有强力弩弓,人少了往往是肉包子打狗的结果,人多了,等你发现对方时,对方早就发现了你,躲入深山密林间,没有个千军万马休想寻找的到。
蒲寿庚怀疑是陈吊眼也开始打泉州的主意了,因为年前就有人说,发现陈吊眼的部队开到了鼓鸣山,只是对方防备森严,派了几次人去打探,都有去无回。搞得蒲寿庚四面楚歌,草木皆兵的,整天提心吊胆。向福州驻守的唆都汇报过,可没有确凿的证据,唆都也不搭理,只是告诫他多加警惕就可以了。
然后是过了个安心年,反而再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刚要放心下来,手下又来报告,海南岛可能最近有大的动作,蒲寿庚赶紧又把刚放出去的船全都收回了泉州港,并在港口的两侧修建哨所,筑石为垒,加强防范。
祥兴三年农历二月六日,至元十七年,即公历1280年三月十九日。去年的这一天,正是赵昺来到这个世界上,也正是这一天,崖山海战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赵昺决定选择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出兵。
禁卫军操场上的主席台,用鲜花和松枝装点的庄严万分,整个大操场四周用彩旗装扮起来,显得肃穆庄重而又充满活力,一队队穿戴整齐的队伍集中在主席台东侧的跑道上。这些队伍就是今天远征泉州的先头部队,他们一会儿经过赵昺与朝廷重要官员的检阅后,就要开赴战场。因为今天是崖山海战一周年的日子,他们都穿上了由赵昺最新设计的军礼服,其实就是后世07式军服,只不过宋朝属火尚红,赵昺略加改动了一下,臂缝和裤缝加了一条红带,领带也换成了红领巾,系双翅结扣,军帽是法国军队的那种高筒式帽,为男人要束发髻而能戴上帽子,而女兵还是卷檐帽,脑后盘发髻。不过,女装赵昺完全给她们设计成了红色,就和后世女民兵的服装一致,其它什么的都和07式军服穿戴要求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时间紧,年前财政困难,“大宋军工研究院”下属的被服厂只来得及制做一部分,就先由今天检阅的部队穿着了。赵昺想着,等打完泉州,全军都换装,平时要着常服,只有军营里或训练作战时,才穿作训服。
辰时末,随着一时号炮响起,主席台对面操场上的军乐队几十把小号同时奏响军歌,指挥员一举手中的指挥旗,军鼓声一整急促的点击声后,开始敲响进军鼓声。其实赵昺只是把中学时开运动会的军鼓队现拿了来,而且这样的鼓点也适合行军或列阵前进时指挥行进的队伍步伐整齐。
当鼓乐停下来后,值星官跑步上台,举手行礼,向赵昺大声报告:“报告陛下,各检阅部队整队完备,请陛下检阅!”
赵昺起立回行,在张达的陪同下,随值星官走下主席台,登上一辆四马拉动的御车,走向等待在操场东边的检阅部队前。马车依次缓缓经过各种部队,赵昺每走过一队队伍面前,都会大声的问候:
“将士们好!”
“陛下好!”整齐高吭的声音在受阅将士们的注目礼中响起。
“将士们辛苦了!”
“精忠报国,保家卫民!”
等赵昺检阅完了全体指战员后,又重新回到了主席台就座。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等各朝中大臣看着刚才的一切,目瞪口呆,不知赵昺这小皇帝什么时候搞出这么一套来,不过,看那将士军容和气势,不愧为陛下亲自整训出来的强兵。这样的部队放眼世界,也是数一没二的,如果以前大宋也有如此强军,哪里还会有南钓之说?
而那些个勤王过来的将领们,看了赵昺训练的新军,更是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心思。
值星官再一次跑步上台,大声报告:“禀报陛下,全体部队整队完备,请陛下指示!”
赵昺起立,大声回应:“阅兵开始!”
随着鼓乐队的军号声,军鼓再次敲响起进军鼓点。主席台上全体文臣武将都随赵昺起立走向台前,伫立而望。
各检阅队伍依次顺序从台前走过,每当一支部队走时,台前还有一位手持铁皮喇叭的参谋部人员大声介绍该部队的军种和建立时间,以及该部队的作战任务和作战口号。
第一队过来的当然是赵昺的禁卫军,只见横竖都是十五人的方阵走了过来,所有将士都身背弩弓,肩挂矢袋,只是前七排腰挎军刀,左手持盾,右手握执腰刀刀柄,而后八排腰中直插一把类似95式匕首,肩抗长枪而已。
路过主席台时,队前领队的两名军官大声喊到:“敬礼!”
随着命令,全队整步通过主席台,口中大声喊着“精忠报国,保家卫民!一!二!三!四!”口号,通过主席台后,才改换成行军常步。
一时看得台上各位吸气声不断,他们重来没有见识过如此的阅兵仪式,也没有见过如整齐的队伍在眼前展示。只见那纵横各十五人的方阵,无论从左右前后还是斜着看,都是笔直的一条线,步伐统一,脚步声踏着鼓点,口号更整齐嘹亮,甚至挥出的手都是高低一致。
而那些个把着自己的义军不放手的军阀豪杰们,看得更是心中冷气上升。这样的军队,如果与之对阵,至死都不知是如何的死法。看来,自己握在手中的部队原来还想着做为资本,有与朝廷谈条件的可能,现在才知道,在人家小皇帝赵昺的眼中,那还不是土狗瓦鸡?人家就根本不正眼瞧一下。怪不得后期招兵时,赵昺就根本没有想着从他们的部队里选人,原来是人家就压根没看得起。看来,还是主动把手中的兵马交出去的好,省得被有心人说成是咱有弍心,被官家一怒,带着这样的队伍杀过来,大概连灰也剩不下多少。
接下来依次走过主席台的是海军陆战队、琼崖山地旅、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只不过这两个方阵走过时,那身纯白色的海军服忒也迷人,士兵帽上的两条飘带和绘有四道蓝杠的披肩,让大家过足了眼瘾。
然后出场的方阵更是让所有人眼珠掉了一地。一身红色的**女子禁卫营闪亮登场,参谋部的那位讲解员更是卯足了劲地用毛太祖的一首改编后的诗来介绍女子禁卫营:“飒爽英姿七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巾帼英雄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众大臣武将一时议论纷纷,更有几人小声嘀咕:“这有悖于圣人之道。”
赵昺一声不发,心中冷笑,权当他们不存在。反正自己要亲征,等回来后再和这些朽夫子论道。
当女兵过去后,紧随其后的是一队双手胸前持握钢枪的队伍过来,每列还是十五人,只不过只有三排。大家没有看错,他们手中持握的正是最新式的燧发火枪——“林氏燧发枪”。
这也是林熙彤与林大虎领着人没白没夜的赶工做出来的。不是赵昺不想搞个横竖都是十五人的方阵,只是就是如此赶制,也才做出了五十枝燧发枪,他只好拿了四十五支来充数。况且,这三排队伍,也正是他设想的在战场上进行三段式射击的标准列队,只不过这些个大臣们不懂而已。
燧发枪只最难做的就是枪管,虽然经赵昺的指导,枪管钻孔已经由水车驱动钻孔机工作了,这大大加速了钻孔速度,也可以成批量的大量钻孔了。如果水车多,还可以同时钻孔多根枪管,而只有几个人看守就可以了。但水流不稳,造成水车驱动的钻孔机转速不均匀,报废率居高不下,这也让赵昺头疼不已,所以,到现在也只钻成功了这五十条枪管。
等回来后大家再凑在一起技术攻关吧,只要控制好了转速,每个钻孔机一天就能钻两到三根枪管,这样,就是废品率高点,赵昺也能承受得起。
火枪队过去后,紧跟的是炮队,每列五门佛朗机火炮,炮前是装有子铳的炮车,用一匹马拉着,共八排队的方阵走过。只不过,每列的佛朗机火炮大小不一,从前排到后一排按大小依次排列,最后一排,连炮架也没有,只有两个炮手抬着走,后面跟着一个炮手身背子铳箱。那是一门不到百斤重的小型佛朗机火炮,做为连队的支援火力,发射霰弹。船上用的大炮太沉了,赵昺就不拿出来显摆了,要不,阅兵完了,还得费力把它吊装回船上,太费时费力了。
最后出场的是辎重队,前几排是清一色的四轮马车,车上装载着几块厚重的木板和赵昺“发明”的军用帐篷。那帐篷搭建方便快捷,收起来不占地方还轻便。赵昺看着小脸一红,呵呵,不好意思,这东西咱经常用,太熟悉了,借来用用。后面紧跟的是二轮平板车,再后是壮小伙子推的独轮车。辎重队清一色的壮小伙子,可别小瞧这些个人,他们可不是只用来干活的,也要经过艰苦的训练,一旦用得着时,提枪拿刀就能上得战场,一点也不输于那些个战兵。
其实这辎重车就是戚继光发明的战车类型,如偏厢车一般。平时运送军资,战时可以首尾相接,围成墙或圈阵,支起防护板,防敌箭矢,阻挡敌人冲锋。板面向外绘有猛兽,惊吓敌战马。将士可躲在防护板后射箭,或从板上预留的小孔里伸出枪矛刺杀冲靠过来的敌军士兵。
等阅兵式结束后,全体参阅将士集合在大操场上,赵昺做了热情扬溢的讲话,鼓励将士们奋勇杀敌,建功立业。最后赵昺发出了进军的命令:
“全体将士们,就让我们的钢刀,砍向敌人的头颅,让我们的长枪刺穿敌人的胸膛,让我们的炮火轰碎敌人的肉体,让我们踏着敌人的尸体前进,为了大宋不再受辱,为了家乡不再沦陷,为了家园不再被焚烧,为了家人不再被屠杀,让我们奋起抗争,驱逐鞑虏,复我山河,众卿果能杀奴为功,鼓励克敌,朕定不靳懋赏!将士们,随着朕的战旗,出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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