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潜明白母亲的意思,知道她很不想再收拾房间。事实上,他也不想让母亲再收拾其它房间。但是,他们不能不考虑慕凝真的感受,尽管很不情愿,简母还是另外收拾了一个房间,作为慕凝真的卧室。
农村的早上空气特别清新,简潜家更是如此。他家在村里最上面一排,屋后就是一大片果树,九月的果树上零星挂着一些果子,还有各种各样的鸟儿在期间飞跃、歌唱。
被鸟叫声吵醒的慕凝真推开房门,深吸一口气,然后循着鸟叫声走到阳台上,看着被太阳染成金黄色的果园,禁不住沉醉其中。过了几分钟,她突然惊醒,急冲冲跑回房间,抓起手机就往往阳台冲,随后一阵拍照声。
简潜在杭城时有些神经衰弱,睡眠时间不长,一回到家却睡得特别踏实,一直到简母将早饭做好还没起来。简父看到慕凝真一个人在阳台上,恨铁不成钢地跑到儿子房间,劈头盖脸就是一阵大骂,意思是像他这样的懒汉难怪娶不到媳妇。
好梦被扰,简潜只好起床,叫上慕凝真洗漱,然后吃早餐。
吃完早餐,简父便为他们规划好了行程,让他带客人一起去镇里的集市上买菜。简家村所在的镇子,每逢农历单号便有集市,十里八乡留守本地的人都会去赶集,这是镇子里难得热闹的时候,简父让他们去赶集是怕慕凝真呆在家里会无聊。
简潜和慕凝真一出门,便不断有人和他打招呼。
“咦,简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潜,你是回来过中秋吗?”
“简潜,你身边这位怎么不介绍一下?”
“简潜出息了,这姑娘一看就是城里人。”
……
简潜笑着一一回应,脸上的肌肉都快僵硬了,才带着慕凝真赶到村口。每到赶集的时候,都会有一些小面包车到各个村口拉客,这些车都是黑车,没有什么证照,甚至有些连驾驶证都没有,他们唯一的优势便是方便、便宜。
村口聚集了七八个人,都是在等车。简潜一走向自己的奔驰,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全部涌了过来。
“简潜,发财了啊!这车看上去不错!”
“你懂不懂车,这是奔驰!只有当官的和大老板才坐得起!”
“哗,简潜,你真的当大老板了?”
“这还有假?我就说,简潜肯定出息!”这句话是简潜的三婶讲的,三婶不是他的亲婶婶,而是同宗三叔的老婆,三叔的祖父与简父的祖父是亲兄弟,到了简潜这一代,两家的关系已经有些远了。
“简潜,你三婶这辈子还没坐过奔驰呢?”三婶的意思非常明显,简潜不好装聋作哑,只得打开后车门,招呼她上车,另外还邀请了两名跟他家素来比较亲近的村民一起。
在一片羡慕的眼神中,车子迅速启动,灵巧地驶过村前的那座拱桥。
“简潜,听说你是在杭城是吧?你真的开公司了?和婶子说说,是做什么的?”三婶在后座上正襟危坐,手却隐秘地四处摸摸、按按,等新鲜劲过了,她憋不住好奇心地发问。
“是开了一家公司,做的是网络理财。”简潜专心开车,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这是你女朋友吧?城里人可真俊!”三婶奉承道。
“简潜,你公司还要人不?我有个侄女今年毕业,你看能不能跟你去杭城?”一名村民仗着与他家熟,开口向他要工作。
“网络理财是啥?网络我知道,就镇上那网吧,小孩子就爱上网吧,钱费了不少,把学习也废了,整天就知道向家里要钱,甚至偷钱,然后逃课。”另一名村名却对“网络理财”这个词语很好奇,不懂网络怎么能赚这么多钱。他以为网络就是网吧,简潜买得起奔驰,那得开多大的网吧?要不,是开了很多家网吧?
简潜不知道从何答起,还是慕凝真替他解围,简要地回答了一下:“三婶,阿姨,我是简潜的女朋友,简潜在杭城的公司已经卖掉了,所以很不好意思,不过你侄女如果去杭城的话,我可以帮她找工作。另外,网络不是网吧,网络理财就是通过网络帮别人理财。”
见他们听不明白,她又补充了一句:“简潜之前的公司,就是帮别人把闲钱借出去,帮他们赚利息。”
“利息?不是银行才有利息吗?简潜能帮他们赚到多少利息?”慕凝真说得越多,三婶越是不解,简潜不是开公司的吗?怎么好像跟银行有关?
“一年有15%左右的利息,现在可能降了点。”裕盛收购融通行后,已经在内部吹过风,要向PP贷和红叶、有钱网看齐,将利息降到10%至12%。凭沈千萍与小五的关系,以及自己与沈千萍的关系,她对这个内幕消息知道得一清二楚。
“哈,15%的利息,那不是比银行还高很多?别是放高利贷吧!”后座上的三人被吓了一跳,三婶更是连“高利贷”都脱口而出。
简潜和慕凝真的脸都黑了,费了好大功夫进行解释,他们都是似懂非懂。好在,他们虽然不懂,但非常识趣,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八卦起了慕凝真是怎么跟简潜认识的。
简家村离镇上不远,只过了两个村子就到了。三婶他们还没有八卦到慕凝真的工作和家庭背景,就听见简潜招呼大家下车的声音。集市上人很多,他不敢将车往里面开,便停到了镇上的中学里。
论商品的多样性和精美程度,乡下集市肯定远远不如城市的商圈,不过这并不影响到慕凝真的兴致,只见她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不断地向简潜喊着“快点”,然后每见一个摊位都凑过去。
简潜理解她到一个新鲜地方的兴奋,却很不满她什么东西都想买的兴致。集市上的商品,除了农产品和农副产品外,大多都是从城市里运过来的假冒伪劣产品,冒牌货、山寨货、三无产品比比皆是。
由于乡下查得不是很严,老百姓自己也不重视,很多被城市赶出来的假冒伪劣产品,都在乡下赚得盆满钵满。有些被淘汰的产品,比如电器,还拿到了家电下乡的补贴。
每每想到这里,简潜都很不爽,那些毫无节操的商人明显是把农村当成了垃圾倾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