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狐狸现在跑到哪里去了?你还在追寻它吗?”选婆终于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那只狐狸?”罗敷道,“已经到了这里了,先于我到了这里。”
“到了这里了?”选婆一惊。不用猜,选婆也明白了几分。但是他还不确定,如果瑰道士就是那只可恶的狐狸,那么他那次在夭夭家捉鬼又怎么解释?只见过道士捉鬼的,哪里见过狐狸捉鬼的?按道理说来,妖魔鬼怪都是同一类,伤害罗敷的狐狸绝对是一只妖狐,伤害人情有可原,应该不会伤害其他的鬼吧。还有,选婆听老人讲过的妖狐一般都是女性,从来没有见过男性的妖狐。瑰道士绝对不是那只狐狸。
那么,瑰道士到底是干什么的呢?选婆的心里已经有了千千结,解不开。
“是的。它已经到了这里了,我熟悉它的气味,我是追着它的气味来的。这么多年来,我一路吸取好色男人的精气,一路循着气味追踪那只狐狸。”罗敷淡淡地说,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
“你确定它就在这里?”选婆还是不信。
选婆给我复述到这里的时候,我想起我的月季,它在某个夜晚也给我提示,说一种强大的气味正在向这里行进。
“它就在这里,而且离我已经很近了。”罗敷肯定地说。
选婆浑身一颤,很近?他朝四周看了看,似乎那只狐狸就躲在他家的某个角落。
“选婆!”屋外一个响亮的嗓子喊道。
选婆和罗敷都一惊,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完全没有防范,可以猜出外面的人不是偷听者。
“选婆!起来没有啊?太阳都晒到屁股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原来是跟选婆玩得比较好的伙伴。“你这人,一没孩子夜里闹腾,二没女人夜里折腾,怎么也赖床呢!”那人在外面吆喝道。
罗敷听了,朝选婆莞尔一笑。选婆见到罗敷的笑,又愣了。这个女人,刚才还是那么坚毅的表情,现在又是一副万般可爱的模样。女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同时也是吸引男人的尤物。此时女人的笑让他心生感慨,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坏在了一只狐狸手里,真是上天不公。要不是那只狐狸,人间会多一段美好姻缘,少一段心酸悲剧。可惜了!
“你快回答外面那个人,不要让别人发现我在这里。”罗敷忙交代选婆道。
选婆连忙一跃而起,慌乱穿好衣裤。女人则搂紧了被子,刚才露在外面的两条白皙的胳膊也藏进了被子里。
选婆走出家门,这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这一段谈话实在长,让他们俩都忘记了时间。时间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有时会快有时会慢。
“有什么事吗?”选婆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外面的阳光,眯着眼睛问道。而他的伙伴,在炫目的阳光下一脸坏笑地走了过来。
17.
选婆看着伙伴脸上的坏笑,浑身不自在,仿佛一片看不见的鸡毛在拨弄他的周身。
“你笑什么?”选婆问道。不过语气完全暴露了他的心虚。
伙伴打趣道:“哎呀,果然不一样了啊,你看,脸色红润,眼睛有神。哎呀哎呀,就是不一样了啊。”
选婆听出他话中有话:“直说吧你,什么意思?再这样打趣我,别怪我不答理你啊。”说完,选婆假装转身要往家里走。
“这么急着要回屋里?看来我猜得没错,家里有美人等着吧!”
选婆一惊,站住了。
“看!被我说中了吧。哈哈,你这哥们儿也太不仗义了,有了好事也不告诉兄弟一下,来来来,让我进去看看嫂子长得啥样,是不是真如瑰道士说的美如天仙啊。真是便宜你这小子了,看来你是命犯桃花啊。”伙伴一边说一边要往屋里走。选婆急忙拦住,死死不让伙伴走过他的双臂。
“原来是瑰道士给你说的?”选婆问道。
伙伴拨开选婆阻拦的手:“你管是谁告诉我的,我就知道你的房里现在有一个大美女。昨天晚上没提前来打扰你们的好事已经够哥们儿了,你再不让我看看嫂子的美貌就是你不把我当哥们儿了。”
选婆心想道,如果真是美女,让你看看也无妨,但是现在在屋里的是鬼,并且是厉鬼,怎么能让你乱看呢?女色鬼最讨厌好色的男人了,而这位伙伴平时就是花花肠子,看见漂亮的姑娘就喜欢动手动脚,在漂亮姑娘的胸前腰间揩点儿油。放他进去,不是让他自找死路吗?
瑰道士不是要他秘密进行吗,现在怎么又告诉别人?难道瑰道士预测到了我和女色鬼会互相喜欢?所以他派另外的人来试探?
选婆猜错了。因为这个伙伴是爷爷派来的。
“你真不让我看看?”伙伴有些生气了。
“你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但是今天就不让你进门!”选婆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那好。哥们儿家里置了壶好酒,没有人陪我喝,你跟我到我家去喝点儿。这要求不高吧。”伙伴摊开双手道。
选婆对伙伴的突然转变惊喜不已,却又有些迷惑。这人怎么转变这么快呢?“喝酒可以,但是要等到中午或者晚上吃饭吧。早上起来就喝酒,伤身。”这么一说,他感到肚里咕咕叫了,从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一点儿东西。
“那好,你中午过来吃个饭吧,把我那壶好酒平分喝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你再不答应可就不够意思了。”伙伴说。
选婆急忙点头,生怕他改变主意要进屋里。
伙伴见他答应,便转身往回走。选婆还不放心,等到看见伙伴走出了地坪,转个弯不见了,才进屋又返身关门。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罗敷见选婆回来,慌忙问道。
“应该是瑰道士告诉他的。”选婆说。
“瑰道士是谁?”罗敷忙问,身子从床上直起来。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比早上的阳光更迷人的春光。但是她那满头的秀发也随即散落,像云彩一样笼罩身体,遮住乍泄的春光。选婆咽了一口口水。
“昨天晚上还没有看够吗?”罗敷笑道,“你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吗?你说的那个瑰道士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除了那只狐狸知道我在追寻它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来了这里啊。”
“我也正猜这个贵道士的身份呢?”选婆皱起双眉说。
“他有什么值得可疑的吗?”罗敷意识到这个瑰道士不简单。
“他刚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很怀疑,可是我的疑点被他一点点地化解了。他控制了我们村里的那个红毛鬼,又说了一段关于你的故事。不过,他说的故事跟你说的有很多出入。”选婆说,“你讲到那只狐狸的时候,我就怀疑他是不是就是那只狐狸。不过,他在夭夭家还捉过鬼,妖魔鬼怪是同一家,我想,如果他是狐妖的话,就不会捉鬼了。所以……”
“你给我说说他的长相。”罗敷打断选婆的话,问道。
“要说他的长相啊,也非常的奇怪。他戴着一个奇怪的帽子。那个帽子大得离奇,不像遮阳的太阳帽,也不像挡雨的斗笠,而是像一把油纸雨伞。他穿的衣服也是古里古怪,像一件大雨衣,可是肩上还披着蓑衣。”
“他是不是长着一对尖耸的耳朵?”罗敷又打断他的话。
“对对,他的脸也很古怪,好像皮肤不是我们这样的皮肤,而是……”
“而是像白纸一样的皮肤,是吗?”
选婆惊道:“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吗?”
罗敷冷笑道:“何止是见过!他是我噩梦的根源。”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那只狐狸?”选婆目瞪口呆。如果瑰道士就是那只狐狸的话,他岂不是成了狐狸的帮凶?他岂不是帮着罗敷的仇人对付罗敷了?他惊讶地看着罗敷,看着她脑袋是点下还是摇动。
罗敷的牙齿在打颤,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仇恨。罗敷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可以确定,他就是那只狐狸。”
而在同时,选婆的伙伴问爷爷道:“马师傅,你确定瑰道士就是狐狸吗?”
爷爷此时在选婆伙伴的家里,脸色不好看,不知是因为病的缘故还是因为事情的复杂。
爷爷点点头:“他自称为瑰道士,其实‘瑰’字里隐含着两个字。这两个字暴露了他的身份。他太自得,自作聪明,这正是他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