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街角公园遇到她的。
确切地说,是街角公园的公共厕所。她正往里走,我往外走,于是我们相遇在门口的盥洗处。
“空气太浑浊了。”我说。
我没有看她的脸,所以我不知道她的表情。也许她笑了笑,也许面无表情。
“你抽烟么?”我问。
“我只是想洗个脸。”她说,声音平静,没有不悦。
我掏出烟盒,银色的大红鹰,胜利之鹰。
她洗完脸,擦干手,接过烟盒,抽出一根,递还给我。
我拿了一根,拿出打火机点上,又把打火机递给她。
她点上,拿着打火机。
我们走到外面,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下,对着江水.黑色的江水,波涛汹涌.江对面有一座天主教堂,灰白色的尖顶穿刺进靛蓝和紫红相交的天空.
"我很久没抽烟了."她说,深吸了一口,"有些呛."
我点点头.
"我上一次抽烟是在07年的夏天,连着抽了两周."她说.
"为什么?"我抬起头,问.
"不知道."她摇摇头,笑了笑.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人们总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某事.也许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那两个年轻人摇摇晃晃朝我们走来的时候,也许他们的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他们站在我们面前,天色微微暗了下来.我得承认,他们是身材高大的.同时,我也闻到刺鼻的合成药物气味,混合着隔夜的香水味,汗味以及荷尔蒙和精*液的气味(哪个王八蛋射在了自己裤子上,我看到他牛仔裤拉链附近的精斑在凌晨的黑暗里发着微弱的萤光.我甚至能想象出他像某种牲口一样抖动着离开女人身体,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他们的体味糟糕透顶,以至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你们不应该在这儿."他们说.
我紧紧盯着他们.
他们指了指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
虽然我们不明白"监控摄像头"和"我们应不应该在这里"有什么联系,但是没有必要惹不必要的麻烦,不是吗?
于是我们顺从地站起来,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其中那个气味重一点的年轻人指了指我手里拿着的烟盒,示意我们给他.
我有些愤怒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伸手来拿,近乎于抢.
我没有守住自己的财产.我的烟盒被他揉得皱巴巴的.他从里面倒出两根,夹在手指里,把烟盒还给我们.
我拿着烟盒,一边把盖子弄平整合上,一边看着他们.
他递了一根给他的同伴.他的同伴摆摆手推开.他把那根塞回我的烟盒.
他又伸手要打火机.
打火机在她手里.
"给他."我说.
她似乎没有听到.
"给他."我已经听到愤怒在我的喉咙里低回滚动.
她把打火机递给他.
"Sweet-girl."他说,接过打火机.
"也许是sweet-girls."他扫了一眼我,猥琐地笑笑.
我理着短发,短到不能再短的短发.
他俯下身试图抚摸我.
Don‘t-touch-me.
怒火压抑在喉咙里.咆哮除了分散你的力量,给敌人以警告,让他有时间作出防御姿态之外,毫无用处.
力量在你的手中.起跳,借助地面的力量,完美重拳,正中他的喉咙.
猝不及防的打击,使他踉跄着后仰.150磅的冲击力,虽不至于完全击倒一个成年男子,但是击打在脆弱的咽喉部位,却足以令他痛楚万分.
他跪在地上,捂着喉咙,呼吸困难.
我扑过去.
面对绅士,我们不应该使用野蛮暴力.
但是,对于你.
我该称呼你什么好.
年轻人,在你学乖之前,应当有人教育你,礼貌地对待他人.
尽管他人可能是地狱.
是的.
地狱.
我狠狠地张开嘴.
我长出牙齿,是为了撕咬.
我长出爪子,是为了割裂.
正式的比赛可不允许这样.
我笑笑,血从我的牙齿尖渗出来.
我看见他的眼睛里倒影着月亮.
明亮的,血红色的,巨大无比的月亮,慢慢地扩散到他整个眼瞳.
我抬起头.
我想你一定看到了我的疯狂.
所以你落荒而逃.
没关系.你没有碰我的东西.
我低下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无礼者.他的体温在微弱而缓慢地下降.我感受到了死亡正在降临.我甚至能闻到它黑色羽翼卷起风的气味.
那是一种不好的气味.
我不喜欢.
所以我从他身上跳开.
离他有一些距离.
我的心跳慢慢恢复平静.
她点燃了一根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你是从哪里学会这些的?"她问,美好的笑容.
"我是拳师."我冷静地说.
"拳师."她笑笑.
"是的."我回答.
"Good-doggy."她微笑着对我招手,"你是否愿意跟我回家?"
我点点头,顺从地走在她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依丽莎."我说.
但是她没有听到.
"我叫你贞德如何?"
没关系,你随意,我并不介意你叫我什么.
_______________亲爱的补充____________
"我"是一条拳师狗.
题目取自<天鹅王子>,那个用长在坟墓上的蓖麻编织衣服的魔女叫做依丽莎,她应当死在火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