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霸汉(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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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初临北方(3)

“第三,军中要定下明确条例,专人掌赏罚,做到一视同仁,赏罚分明!”王常又沉声道。

“这一点也没问题!”刘寅肯定地道。他知道王常这一条是针对平林军和新市兵而定的,但他也确实觉得那两支义军纪律太过散漫,要严治一下。

“第四便是,军中要节俭,前线不准饮酒,将士同等,不可因人而异!”王常再道。

“这一点也可以商量!”刘寅想了想道,他知道刘玄和王凤可能会有些不乐意。

“第五,全军要重新编制,职责分明,纪律严明!”王常又道。

“这个……”刘寅神色有些为难,他不知道刘玄听到这一条会怎么想,如果全军重新编制,到时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那确实很难说,但让各军明确职责、严明纪律却是一件好事!可,如果他立刻答应,要是刘玄和王凤反对呢?那会怎么办?

“如果寅帅不能答应我这五个要求,那王常也无法向寅帅承诺什么了!”王常见刘寅有些为难,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好!我答应你,大哥,这件事便交给我去办!”刘秀突然开口道。

刘寅一怔,望着刘秀却不知该说什么。

“哈,如果文叔将军可以答应,并能做到的话,我王常定不负所望!”王常爽朗地笑了笑,伸出大手与刘秀握在一起。

“三天之内,我一定给常帅一个答复!”刘秀自信地道。

李通和刘寅望了刘秀一眼,心中却担心刘玄和王凤会怎么想。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没有王常联合的话,那么他们三支义军便要散伙了,那结果也是一样,倒不如答应王常的要求。

“好,那三天后我便等你的消息!”王常也爽快地道。

林渺诸人避过朝廷驻军之所,并不走大城,本来是魏郡之都邺城的路要好走一些,但他却走降虑城,因为降虑乃是尤来义军活动的地方,他并不想惹太多的麻烦,他必须尽快抵达信都面见义兄,然后再商量邯郸的事。

这一路上急赶,仅四日便抵信都,进入信都城,林渺和金田义诸人都极为讶异,因为城中家家门前都挂着白色小幡,也有许多行人都在头上扎着白幡,竟似乎是满城戴孝一般。

“怎么会这样?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铁头讶异地问道。

林渺心中升起了一丝阴影,想到任光的父亲任雄病危,难道说是老太守已病逝,这才会满城戴孝?

林渺确实没有猜错,老太守任雄半月前病逝,是以信都城全城百姓皆挂幡戴孝。当然,这都是因为任雄昔日在信都之时,爱民如子,将信都保得相对安稳宁和的原因。

信都城的百姓有感任雄对信都的功德,是以许多人都自主戴孝。

太守府并不难找,林渺几人也换上头巾来到太守府。

太守府四处都挂着白灯笼,大门虽然是开着的,但却有装备精良的战士把守,使得气氛很是肃穆。

“干什么的?”卫士挡住林渺诸人问道。

林渺诸人也都下马,金田义出言道:“你去通知任光公子,便说他的义弟林渺来了。”

那卫士一听,神态立变,客气地道:“那请几位先在外稍等,我立刻便去禀报公子!”

卫士确实不敢怠慢,虽然他不知道林渺是谁,但是只要眼前之人是任光的义弟,那来头又岂会小?何况对方又是挂孝而来,再怎么也是个客人。

林渺诸人有些惊讶,为什么门口所立的不是任府的家将和管家之类的,而是这群官兵呢?这确实有些不合常理,因为老太守去逝半月有余,总会有些人前来吊丧的,而这些人岂会不先接待入府?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可是眼下这些官兵并没有迎他们入府,而是在府外相候,于情于理,这都有些让人不解。

不过,很快,便有脚步声自府内传来,最先出现在门口的便是任光。

任光有些清减,但依然是精神极好,虽略有伤蹙之形,却仍沉稳从容如昔,一身孝服使其更是显得坦荡。

“三弟,果然是你!”任光见府门外候着的几人,不由欢喜地唤了一声。

“大哥!小弟不知伯父之事,是以才来迟了,逝者已逝,还望大哥节哀顺变!”林渺抢上几步与任光把臂,略带伤感地道。

任光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三弟所说甚是,来,先去上炷香!”

任光身后是一群也身披孝服的家将,于是将众人引入府中。

灵堂便设在后院的正堂之中,林渺诸人皆叩拜一番。

“那边尚有几位远来的客人,我要过去招待他们,三弟便与我同去吧。”任光转换话题道。

“哦?”林渺心中却在暗猜那几位客人的来头,他估计太守府这样戒备很可能是因为那几位客人。

“你们几位远道而来,旅途劳顿,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吧。”任光又向金田义诸人道,随即转向身旁的一位老者吩咐道:“勇叔,先带几位去休歇,安排好住食!”

林渺并不反对,这只证明,他猜的并没有错,那群人很可能是一些身份极为重要的人。

……

走入会客厅,林渺顿时吃了一惊,他竟然发现那群人的装束跟他在宛城交手之时的西王母门下的空尊者一模一样,乍看他还以为是空尊者及其一干属下,但仔细看却不是。

客厅之中有一长者正在与这些人闲聊,见任光带着林渺进来了,立刻起身向林渺拱了拱手道:“这位想必便是我任贤侄的义弟林渺林公子了?”

“这位是家父至交耿纯叔父!”任光立刻抢先介绍道。

“晚辈正是林渺,见过耿叔。”林渺毫不拘谨地道。

耿纯呵呵一笑,立刻向林渺引见坐于他身边一个与空尊者装束相同的人物道:“这位乃是西域婆罗门王母座下苦尊者,这几位是婆罗门的日、月、风、云四大上师。”

林渺微欠身施礼,心中却暗自吃惊,这些人果然与空尊者有关系。只看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深具高手风范,尤其是那苦尊者,沉稳如山岳,让人无法揣度。

日、月、风、云四位上师也对林渺还了一礼,基于林渺是任光的义弟,他们也不能不以礼相敬,只那苦尊者似自恃身份,只微欠身,算是还礼。

“三弟便与我同坐吧!”任光领着林渺便坐在耿纯的身侧。

“林贤侄刚自南方而来,不知对宛城外的义军与严尤交战大败之事可有了解?”耿纯突地掉转话头问道。

“这个消息属实!因为小侄正是自宛城而来!”林渺应了声道。

“哦?”耿纯讶异低应了声,随即又问道:“不知当时的战况如何呢?”

“义军势大,却中了骄兵之计,欲困死宛城,但忽略了背后早已由严允伏于城外的精兵,在内外夹击的突袭中,刘玄和王凤先败而牵动义军大局,在义军整合之际,再次遭袭,一直被官兵追杀至棘阳,幸有李通事先伏于那里的义军接应,这才使义军未遭全军覆灭之危。但棘阳随后失守,义军只得退至淯阳,不过,形势不容乐观!”林渺淡淡地道。

任光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耿纯却笑了起来,摇摇头道:“刘玄和王凤终是难成大事之人!”说至此,耿纯把话头一转向苦尊者笑了笑,问道:“尊者所说的‘禅那’可是与中土大学所禅述的静虑之意相同呢?也即是静以修身,虑以养神,这便是尊者之禅那?”

“先生所说正是,我们的教义便是要身心兼修,禅那所指为瑜珈与观慧,是变化气质而修习身心之法,先生的静以修身、虑以养神之解释确实精到。”

“那尊者所述之法门又是从何而入呢?”耿纯又问道。

“所谓方法不一而足,世有事万便有万法,所求之境皆为相,若要将之综述,不外四禅入定,又称为九次第定……”

“何为四禅入定呢?”任光也问道。

“初禅,心一境性,定生喜乐:就是可从某一件事物入手,初步到达心境宁静,统一精神与思虑,集中一点,没有另一纷杂的思念岐差,从而渐渐引发生理与生命本能的快乐;二禅,离生喜乐:也便是由初禅再修,心境的宁静更为凝固,喜乐的境界更为坚定,有脱离身心压力苦恼的感觉;三禅则是,离喜得乐。这一阶段是说,由前所引发心理上喜悦的经验,已经熟悉而静谧,成为异乎寻常的习惯,唯有乐境的存在;四禅却是舍念清净。前面三禅之时仍有感觉意识存在,但到了四禅之时,舍除感觉而达到无比寂静的境界,才为究竟。”苦尊者娓娓道来,其音浑然。

林渺本来不知所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之前的话题是什么,但是听到苦尊者这番话,不由得心头一动,脱口问道:“尊者所言可是武学的修习之法?舍念清净,非是无念,而是念不在己心不在己身,而是存于天地,存于空虚,心中无念,无比寂静则外念尽显于心,尽收灵台,身若无波之水,虽静无涟漪,却可倒映周围一切。不知我所说可对否?”

林渺此语一出,会客厅之中的人皆为之一怔,继而苦尊者爆出一阵欢快的笑声,赞道:“林公子真是冰雪聪明,举一反三,一点就通,禅那本就可自万物入手,若自武学入禅同样可以抵达禅那的最高境界,也便是舍念清净的层次,那也是一种境界!”

任光和耿纯也笑了,他们对林渺这般机敏的思维也颇感兴趣,任光倒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个三弟绝非凡俗之流,倒是耿纯也对林渺刮目相看了。

“那入定又何谓呢?”耿纯又问道。

“说是入定,实是四禅包括四定,而四禅之外仅有四空,统名为四禅入定。四禅外的四定一是色无边处定,是在光景无边的情况中,得到身心的宁静;二是空无边定,是在空灵无边中,得到宁静;三是识无边处定,是在从未经验的精神境界中得到宁静;四是非想非非想处定,是为超普通感觉知觉的境界中得到宁静。所谓非想,就是不是意识思想的情况。非非想,是说并非绝对没有灵感的知觉。”苦尊者悠然禅述道。

这些话,林渺听得虽然明白,却仍不知其禅述的有何目的。

太守府内任光听苦尊者的法论后,便淡淡地问道。“这便是尊者的小乘法所求证的东西吗?”

“不错!”苦尊者点头应是。

“尊者所求目的只是宁静吗?”林渺有些愕然地反问道。

“只有宁静之中才能得生智慧,才能够得生真知!宁静才是万物遁生的摇篮!”苦尊者解释道。

“尊者所言确实绝妙!”耿纯赞道。

“我有一点不明,既然我们在真之中求宁静,在感知外得安宁,又何必要再于宁静之中去追索凡俗之念呢?这岂不是前后矛盾吗?”林渺并不肯罢手,对于这西王母门下的尊者,他并无太多的好感,就因为那个空尊者在宛城之外对怡雪居然那般无礼,是以,他对这群怪模怪样的异域怪人并没什么兴致,只是他不明白任光和耿纯为什么会对这群人如此客气。

“宁静之中生出的智慧岂是凡俗之念可比?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一个人脱离尘俗去细看凡俗之时,便会能清楚一切的真知,而这些真知是没有杂念的,又岂是凡俗可比?”苦尊者傲然反问道。

“那尊者修习是何禅法,以何行禅那之功呢?”林渺淡然问道。

“我西王母门下所修自是婆罗门之欢喜禅而抵禅那之功!”苦尊者淡然应道。

“何为欢喜禅?”任光也讶然问道。

“欢喜禅是为男欢女爱之法。”耿纯接口答道。

任光和林渺脸色皆稍变,顿时明白何谓欢喜禅了。

“这也能入禅?”林渺脸微变道。

“自然能够入禅,这是自生理上最基本的快乐,万事皆为法,万物皆有灵,何事何物不能成禅?”苦尊者坦然道。

“那尊者今次前来中土也是想将欢喜禅法在我中土发扬光大吗?”任光淡然问道。

“这也是我此来中土的一个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来找出我婆罗门的叛徒摄摩腾,以正我婆罗门之门规!”苦尊者略带傲意地道。

“摄摩腾?这名字好怪!”林渺不由得嘀咕道,忖道:“我倒想看看这个人长得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不过,我看这些婆罗门的人怪里怪气的,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于中土,我们仍不太熟悉,还要望耿庄主能念在法王的面子助我一臂之力!”苦尊者对耿纯倒是极为客气。

耿纯笑了笑道:“那我只好尽力而为了,不过,关于贵派之内的纠葛,我不能亲自插手。”

“那就先谢谢庄主了,我们只要庄主能够帮我查出摄摩腾的行踪,其他的事便由我们自己解决!”苦尊者对耿纯之话并没有不悦,反而显得更为客气。

“如此,几位可先住于我庄中,待我派人去打探此人的下落。”耿纯点头道。

林渺望了耿纯和苦尊者一眼,又望了望那一直都没有出声的日、月、风、云四大上师,他觉得很是无趣,于是笑问道:“尊者尚没有修到静、空的境界吗?”

苦尊者脸色顿变,连耿纯和任光都为之色变,哪有林渺这样问话的,这不是摆明着气苦尊者吗?

果然,苦尊者冷冷一笑道:“说来惭愧,我虽苦修数十载,却仍未能达到静、空之境,林公子可是有何指教?”

“何敢指教?我只是感到奇怪,何以贵门之中无一人达静、空的境界?”林渺并不在乎大家的反应,依然毫不留面子地道。

“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苦尊者顿时更恼。

任光欲言又止,一个是他三弟,一个是耿纯的客人,他实不好说话,但他相信林渺所说一定有其道理。

“如果贵门之中有达静、空之境界者,那又何来门规?何来叛徒?万物皆空明,舍念清净,看不破红尘俗事,何能做到?更何以能做到‘色无边处定、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和非想非非想处定呢’?是以,我才有此疑问!”林渺坦然无惧地道。

众人顿时沉寂,苦尊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彩,神色间微有些惭愧之色,口气和缓地道:“公子所说或许有理,但这是我婆罗门内的教务,既然我等未达空宁之境,便要执行这些戒条!”

林渺见苦尊者如此说,他也不好再逼人过甚,便笑了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尊者休怪。”

“无妨。”苦尊者道。

“好吧,我已让人为诸位准备了斋宴,不若先去用膳吧?”任光转开话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