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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誓死捍卫(1)

丰灵星冷冷一笑,本是飘然而起的身躯,突然微妙地一拧,身子已如一颗殒星般直坠而下!

眼看身子将及地面时,丰灵星倏然猛吸一口气,“呔”地一声,身躯已蓦地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虚浮而起,斜斜飘飞,竟从地面之上掠至欧阳之乎身后!其速之快,骇人听闻!

而此时,欧阳之乎刚刚一招过空之后,刀锋收回至胸前,如何来得及转身防守?

丰灵星得意地冷笑一声,手中蛾眉刺已以令人目眩神迷的速度,向欧阳之乎身后攻去!

却见一道寒光同时从欧阳之乎的腋下闪现!竟是欧阳之乎将右手刀从自己的左腋下刺出!其出击方位之诡异,速度之快,端的是惊世骇俗!

丰灵星哪会料到欧阳之乎会出此招?眼看自己的双腕便要被欧阳之乎的刀刃所切下,他急忙撤招。

但欧阳之乎的刀法此时已大变!他本是凶猛凌厉的刀法突然变的缠绵精密。如果说开始的刀法像烈焰,那么现在的刀法则像柔水!

丰灵星要撤招,欧阳之乎的刀却已如影随形般缠绵而至,同时,他的身躯也不转身,便那么背对丰灵星向后疾退,不用回头,手中之刀在身后施展得淋漓尽致!

欧阳之乎前后所用的刀法相差太过悬殊,致使丰灵星难免一时无法适应过来。

高手相搏,又岂容“一时的不适应”?在欧阳之乎逆身倒退之时,一声惨叫声响起,却见丰灵星的双腕已被齐齐切断,抛飞而出!

欧阳之乎的身势并未停止,双足一顿,一声长啸,有如一只黄鹤般冲天飞起数丈之高,在空中一个盘回,便足上头下倒贯而下。

长刀在前,飘飞如雪,弥漫在丰灵星的头顶之上,然后电闪而下。

一道血光冲天而起,丰灵星的躯体已砰然倒下!

欧阳之乎落地之时,刀已入了那竹片所削之刀鞘,他仍是一脸的平淡与木然,仿佛方才与丰灵星的一番恶斗的人并不是他。

红儿却兴奋异常,她高兴地跑上前来,牵着欧阳之乎的手,大声道:“你杀了‘万兽山庄’的庄主丰灵星,我师父一定会你给自由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替欧阳之乎高兴。

欧阳之乎一字一顿地道:“给……我……自……由……”

门外突然又有人影一闪,红儿吃了一惊,那人影却已进门了,红儿一看,却是柳儿。

柳儿身后,还有三人。

看着地上的尸体,柳儿惊讶地道:“这……这便是丰灵星?”

红儿点了点头,却问道:“你为何未留在谷中?”

柳儿愣了一下,方道:“师父担心你们有什么闪失,便将我也派了来,好相互有个照应。”

红儿看了看她,没有再说什么。

柳儿又道:“我来时,师父让我告诉你,无论成功与否,都速速回谷。”

红儿沉思了一会儿,道:“也好,这便回去吧。”

于是,红儿、柳儿、香儿三人带着欧阳之乎及另外二个男人,离开“万兽山庄”。

穿过整个山庄时,山庄都是静悄悄的。

‘万兽山庄’,顾名思议,里边驯养着许多猛兽,但它们早已被红儿与香儿设法全部毒杀了。

而“万兽山庄”的所有庄丁,已全被点了穴道,这显然也是香儿的功劳。

当她扮作小六林子走近别人时,那些人又怎会提防她?

柳儿一路叽叽喳喳,只听得她道:“不知为何,去追杀丰灵星女儿的剑九、刀七、鞭五,怎么到现在还未与你们会合?按理以他们的武功,对付一个小姑娘,再加上一个什么庄子宋,应该毫无困难的,莫非他们遇上什么意外了?”

红儿任凭她说,没有搭腔。其实,她认为杀了丰灵星即可,为何还要对她的女儿赶尽杀绝呢?

但她自是不敢指责师父有什么不对之处。

回到山谷时,剑九、刀七、鞭五仍未回来,看来真的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红儿与欧阳之乎走进那间小屋,然后红儿对他道:“你先坐着,我去禀报师父,我会让她还你自由的,只是……只是……”下面的话她终还是未说,便出去了。

欧阳之乎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脸木然与空洞。

突然,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又恢复了木然之色,过了一会,他的嘴角抽动得更厉害了。倏地,他那一脸的木然一扫而光,变成一脸惊讶!

正当他东张西望之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门外的脚步越来越近,竟是朝这个房间里来的。

现在欧阳之乎便像是刚从恶梦中惊醒过来,脑中一片空白,一片茫然。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儿,而且自己居然很安静地坐着。

他突然记起那个月夜。便是在那个月夜,他为了救一个小姑娘,到了一堆荆棘前……然后呢?后来的事他又记不起了。

但已没有时间让他想得太多,因为那脚步声已在门前停下。

首先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他的衣着,像是个大户人家子弟,一切都那么光亮富丽,但他的神情很特别,是那种空洞无物的神情。

欧阳之乎心中一动,他的脑海中记起有一个白衣人,那人也是如此神情。

莫非……莫非自己也曾如他这样一片茫然无知?

这时,又有一个人进来了,却是一个女人,长得颇为美丽,特别是那一弯柳眉。

待柳儿看到欧阳之乎时,欧阳之乎已闭上了眼睛,就那么斜倚在椅上装睡了。

这是他想出的应付这样情形的惟一办法了,惟有如此,他才有可能不露出马脚。

只听得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从此,我便是你的主人。”

欧阳之乎不知她是对谁说的,正在思忖该不该抬头,却有一个一字一顿的男人的声音响起:“从此你便是我的主人。”

“你对我将誓死捍卫,无限忠诚。”

“我对你将誓死捍卫,无限忠诚。”

欧阳之乎觉得这个声音好耳熟,这两句话也很耳熟,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曾在何处听过这样的话。

然后,那女子又道:“在这儿好好地坐着,我去向师父禀报一声,不准胡乱走动。”

那男性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道:“不……胡……乱……走……动。”

接着,那柳儿自语道:“刀四今夜杀了丰灵星,大约是真累了,便这么坐着也能睡去。”

欧阳之乎大吃一惊,现在屋子“睡觉”的只有他。如此说来,他竟杀了人?

欧阳之乎大惑不解。

脚步声又起,不过这次是离开小屋的脚步声。

欧阳之乎待脚步声远去,才偷偷地将眼睁开一条缝,偷窥四周。

欧阳之乎看到屋内只剩下那男子了,他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目视前面那空无一物的墙壁。

欧阳之乎心念一转,轻轻地干咳一声。

那人丝毫没有动静。

欧阳之乎更用力地一咳,仍是如此情形。

便在此时,门外有一女子叫道:“刀四,出来,与我一道去见师父。”

欧阳之乎不知自己该不该“醒来”出去。

那女子惊奇地“咦”了一声,已跨入屋内,这才恍然道:“我道为何未理会我,原来是疲倦过度睡着了。”

她便上前轻轻地推了推欧阳之乎的胳膊,欧阳之乎何等心智,便在刹那间拿定了主意,他便故作一惊,睁开眼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自便是红儿,只见她道:“来!”

她就说了那么一个字。欧阳之乎又好笑又好气,心道:“怎地说话如此简单?莫非先前她便是这般指使我?”

见到那蒙面女人时,欧阳之乎当然有点吃惊,但他的神情却未变:木然、呆板。因为他一路走来时,早已看到这山谷中的所有男子全是这种表情,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

那蒙面女子静静地注视了欧阳之乎良久,始开口道:“干得很好,从此你便是刀一了。”

却听得红儿吃惊地道:“师父,您老人家不是曾说过待刀四杀了丰灵星后,便放他出山谷的吗?怎的又改变了主意?”

蒙面女子道:“奇才难求,为师也只能自食其言了。”

红儿有些不平地道:“可这对刀四来说,却未免不公平了,而且还有……有些残忍!”

她犹豫了半天,竟还是壮着胆子说出“残忍”二字。

蒙面女子目光暴射如电,紧紧地瞪着红儿,红儿心中一阵忐忑不安。

片刻之后,蒙面女子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红儿,你已变了不少。”顿了顿,又道:“为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眼看十几年过去,我家小姐在九泉之下,见她的仇家全都在世间逍遥着,怎不心寒?而且为师为决定将刀四所服用的药物改了,改服‘半梦半醒’,如此一来,他也不至于如此呆板、木然。为师见他如此英气逼人,变得这副模样,也有惋惜之意。”

红儿似乎有点惊喜,只听得她道:“多谢师父。”

蒙面人缓声道:“你又谢什么?”言语中颇为意味深长。

红儿不禁俏脸一红。

蒙面女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一招手,便飞向红儿,红儿将它接住,问道:“莫非这便是‘半梦半醒’?”

蒙面女子点了点头,道:“二颗。”

红儿便倒出两粒来,将它递给欧阳之乎,道:“把此药吞服了。”

欧阳之乎很听话地接过,却在手与红儿之手相接的一刹那,猛一翻腕,已快如闪电般扣住了红儿的脉门!

事发突然,待蒙面女子反应过来时,红儿已被欧阳之乎制住了!

蒙面女子又惊又怒,但却不敢妄动。

欧阳之乎手头丝毫不闲着,已并指如剑,闪电般点向红儿“颊车”、“扶突”二穴。

红儿的樱口便已微启!

欧阳之乎一扬手,那两粒药物便没入红儿口中,然后欧阳之乎又迅疾点了红儿的“廉泉”穴,拍开“颊车”、“扶突”二穴,再在“水突”穴上击出一掌。

只听得“咕噜”的一声,红儿已把两粒药丸一咽而下。

在这一瞬间,红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表情,似惊似怒,却夹着一丝喜悦!

但欧阳之乎并未看见。

他的动作快捷异常,一气呵气,竟在瞬息之间完成!

蒙面女子冷声道:“阁下好修为,竟连老身也让你给蒙骗过去了。”

欧阳之乎朗声一笑,道:“骗人之术,在下只算班门弄斧而已。在下一不留神,便着了你高徒的道儿,今日能走出这一步棋,也算是侥幸了。”

蒙面女子一愣,奇道:“莫非你并未中‘醉生梦死’,而是假装的不成?”

欧阳之乎一笑,道:“在下不知何为‘醉生梦死’,只知今日有恍如恶梦初醒之感。看来你这‘醉生梦死’倒是霸道得很。”

蒙面女子惊讶之极,她如看见鬼魅一般地看着欧阳之乎,喃喃地道:“常人中了我的‘醉生梦死’,至少需得一月之后,方会自行解开,而你却在十天之内便自行解开,莫非……不,不可能,你小小年纪,又怎么可能‘任、督’二脉已通?”

欧阳之乎懒得去理会她的滴滴咕咕,沉声道:“请叫人引路,我要离开此谷!”

言罢,他的刀已出鞘,架于红儿颈上。

蒙面女人摇了摇头,道:“从未有人能够自行离开此谷,除非老身放过某人,你也不会例外。”

欧阳之乎刀一紧,喝道:“莫非你连她的命也不顾了?”

蒙面女人的声音变得冷寒刺骨:“我本就是为着仇恨活在世间的,现在再多一份,又有何妨?但你却得为此付出百倍代价!”

欧阳之乎倒为难了。其实,他并不想出手伤了红儿,何况方才红儿还替他求过情呢?他挟持红儿,只为能安然出得此山谷,没想到这蒙面女子竟不吃这一套。

既然如此,欧阳之乎只好另觅他法了。

他手腕一翻,刀已离开了红儿。

但红儿竟未趁机离他而去,反而向他靠拢了点。欧阳之乎先是一愣,接着又明白过来,定是那“半梦半醒”发挥效力了。

他不由苦笑一声。

那蒙面女子一拍手掌,圆屋四侧的门窗便齐齐“咔嚓”几声断裂散飞,从那儿弹身射入四个男子。每个男子全都是那般的木然空洞,宛若四具活着的尸体,三个持剑,一个拿软鞭。

蒙面女子指着欧阳之乎道:“替我杀了这个持刀之人!”声音颇为嘶哑。

四个无魂无魄之人便一声不响地向欧阳之乎飞身袭来,四个身影化作四道弧线,如电闪而至!

却听得“铮”的一声轻响,红儿已有一对子午丁在手,向那四个疾劈而出。

只听得一声娇哼声后,红儿已踉踉跄跄地后退数步,再看她胸口,已被使鞭的人扫中,衣衫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露出如玉****,上面已有一道触目惊心的鞭伤。

欧阳之乎一阵耳热心跳,忙暗道:“惭愧,惭愧。”

红儿胸前很快被鲜血染得一片殷红!

但她竟然丝毫不顾,一咬银牙,子午丁再次抡出,绵绵密密地疾劈而出!

但以她的武功,又岂可同时与那四人对阵?

只听得一声更为凄楚的闷哼之声响起,红儿身形甫定时,她的玉腿已被长剑划出一大道口子,血肉翻涌。

她的右腿已不能着力,微微地颤抖着。

欧阳之乎心中大为不忍,一股无名之火腾然升起,他厉喝一声,刀光涌起如山,旋转冲劈,如汹涌烈焰般向那四个无魂无魄之人狂卷而出。

眼看那使鞭之人就要命丧于他这奇异惊绝的刀法之下,但红儿却已与他同时向这四人扑来。

如此一来,欧阳之乎若是只顾伤敌,那红儿便必定为敌所伤。虽然红儿与他并不相干,但欧阳之乎仍是不忍看到红儿再受伤害,只好疾然回撤,长刀一偏,呼啸着迎向袭击红儿的两个人。

也许,欧阳之乎是个不愿看到别人受到无谓伤害的人,但这样一来,自己岂非总是更容易受到伤害?

欧阳之乎的刀势如旋风般挡下攻向红儿的一剑一鞭,同时立即一拧腰错步,刀锋一挫一顿,已幻作无数寒刃之光,绵密如水般向另外两人猝然攻出!

欧阳之乎的刀法虽然惊世骇俗,但却需得同时兼顾自己与红儿的安危,因此威力便大打折扣,应付得颇为吃力。

欧阳之乎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心中道:“怎么莫名其妙地成了如此战局。”

倏地,那蒙面女子一声冷哼!

便是那么轻微的一声冷哼,竟使那四个人齐齐一震!

一震之后,他们的攻势大增!竟全是以死相搏之招数,欧阳之乎登时觉得压力大增,他与红儿两人已是险象百生,几次死里逃生。

欧阳之乎大怒,长啸一声,长刀猝闪指天,在两次石火般的颤移后急翻卷而出,刀影幻成奇异之幕,挟起刺耳的破空之声,向一个使剑之人长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