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梨树庄里的爱情故事(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41805500000002

第2章 第一次见面

梨树庄,一个只有二百多口人的小山村,它座落在太行山山坳里,依北山,面朝阳,拾阶而上,村中多数陈姓。相传清末时期,从山西迁徙下来一户陈姓人家,大概是看上了此处的地理位置和比较肥厚的山坡土地,选择安家立村,因四周生长着很多梨树,故起名为“梨树庄”。

上百年来,经过了不知几代人的辛勤付出,由起初的独户发展成了一个自然村,并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安静生活。村里的住房基本上是就地取材,墙是青石垒成,房梁、檩、椽均从山里自然树林中采伐而来。由于经济条件所限,再加上交通不便,日常做饭生火多以柴薪为主,只是到了冬季,才烧上一段时间的煤炭。因此,每逢清晨黄昏,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鸡鸣狗叫,与朝霞和落日余辉相映成趣,恍若仙境,恰似世外桃源。村民们没有太大太多的奢望,可以说过着一种自认为既舒适又平静的幸福生活。

夜晚,山区的气温要比外面低很多,习习凉风吹拂着热火了一天的小山村,稀疏的星星高高挂在空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吃过饭后照例开始了互相串门的闲坐。

这天,山顺爷家里来串门的人格外多,与其是说来看望老俩口的,倒不如说是来看市政府来的秦广的。村干部来了,寒暄一阵后,支书表了态,让秦广放心地进行调研,需要帮助尽管说话。老老少少,来来往往的热闹了大半天,待送走最后一位乡亲,小屋内一下安静了许多。

这是个有着五间北上房和东西各三间的配房,因地域限制,没有南房只有门楼和院墙的矩形院落。北房分为两个住舍,中间是一间堂屋。山顺爷老俩口住西间,让秦广住东间,把原住东间的闺女安置到了厢房。

“孩子,你啥时毕的业?啥时上的班?爹娘怎么样?娶媳妇没有?城里与农村有啥不一样?……”一连串的问题从山顺奶奶口中不停地提出,看样子恨不能一下子让秦广说清道明,弄得他竟不知从何答起为好。山顺爷在一旁连一句话也难以插进,就不时地用眼剜老太婆几下。

“老娘的,有话以后慢慢说吧!孩子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也够累的慌了,还是让他早点休息吧!”山顺爷截住话头,提醒着老太太。

山顺奶奶正说得高兴,冷不丁被老头子呛了一下,满脸不高兴地嘟囔着“老不死的”,极不情愿地挪起身子到东间屋拾掇起了床铺。

“老娘的,把我的铺盖也搬过去,我们爷俩一块睡。”

“不能办,你还在西间屋,我们娘俩住一块。”

“一个女人介,只能同我这个老汉睡一块儿,跟别的男人住,乡亲们不笑话,我还不答应呢!”

“老东西,越来越没个正经,变得油嘴滑舌,也不怕小秦掂你的分量。”

二位老人你一句我一句逗着嘴,发出一阵阵开心的、爽朗的笑声,飞出屋门,飞出院墙,回响在寂静的山村上空。

秦广看着二老的兴奋表情和与年龄不相符的精气神,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三种音质和在一起,像一首优美的“协奏曲”,溢满了小屋。他不由地心生感叹:“变了,变了,老人都变得年轻了!”

秦广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山顺爷已发出了呼呼的熟睡声。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仔细端详着老人,黧黑的脸堂楞角分明,杂白的头发和胡须将面部衬托得更为严峻,也许是常期劳累和心沉的缘故,深深的皱纹已布满了额头。

据老人讲,本门家族人丁十分旺盛,父辈弟兄三个,只是到了他这一辈,就成了独苗。由于过去家里穷,三十几岁才娶上了讨饭过来的山顺奶奶,四十三岁才抱上了一个宝贝丫头,起名叫宝妮。山顺奶奶没少埋怨他造了孽,落得个断子绝孙。老人的脾气很倔,在村里出了名的认死理儿,时不时就会给别人弄个不下了台,因此乡亲们在背后都悄悄叫他“老倔意头”。

接着,他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父亲是一所中学的校长,母亲是一家国企的财务会计,上有一个姐姐,已嫁人生子。自己家庭条件在当地算不上很好,也可以说是中上等水平了。本是已经二十四岁的大男孩了,虽谈过几个对象,但均只开花不结果,所以他的婚事就成了父母最大的一桩心事。隔上一段时间就会催问一次,弄得他只要见了父母,就仿佛做了贼似的有点心悸。

秦广想完家事就又想到单位工作上的事,反正是思来想去,展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一直折腾到大约两三点钟,才算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微明,山顺奶奶就起床忙活着做开了早饭,呼哒、呼哒的风箱响声把秦广和山顺爷从睡梦里拉了回来。

“小秦,昨个夜里睡好没有?”老人伸伸双臂,打着哈欠问道。

“睡好了。在这么幽静的环境中睡不好那才怪呢!”秦广虽然整夜未睡多长时间,但仍做出了睡眼惺松的样子,笑着伸了伸懒腰。

简单洗漱后,秦广和老两口一起吃过早饭。山顺爷言说要赶羊上山,一边往头上裹着毛巾,一边往腰外扎上布带,顺手抄起靠放在北墙根的放羊铲,临出门时又叮嘱了老伴几句,意思是让她好好照顾小秦,今天在家里多休息休息。

秦广目送山顺爷出门后,同山顺奶奶打过招呼,也就回到屋里稍做休整后,就拿出笔记本开始认真构思起调研的具体方案来……

“娘,听说咱家住了个城里来的公家人,他在哪呢?”一串银铃般的女高音从大门口直接传进了屋内。

“疯妮子,瞎喳喳个啥,也不怕别人笑话。”山顺奶奶人未出屋,朝院里大声回道。

秦广被二人的对话打断了思路,加上昨天来到后还未见过老俩口唯一的宝贝女儿,只知道因去串亲戚没在家。出于一种本能的心理,他从东间屋子走出来,一眼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二十出头的大姑娘,不用猜,肯定是陈家的“千金”了。只见她白净的圆脸上忽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两根又粗又黑的辨子一前一后甩在肩头,匀称的身材,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上身穿土布花格罩衣,下穿灯芯绒的黑色弹裤,脚上一双带袢的方口布鞋显得既可地又大方。细观之下,虽没有城里姑娘的时尚前卫和花枝招展,可在这深山沟里真得称上是一位“佼佼者”。四目此时相视,姑娘才微泛红晕低下了头。

“小秦,不怕你见笑,我们老俩口就和着这么个宝贝蛋,二十多岁的人了,整天介疯疯颠颠的,没有个闺女样。唉!这也怪我们把她惯坏的。”山顺奶奶不知何时也站在了西间屋门口,冲着秦广和宝妮笑着说。

“娘,您瞎叨叨个啥,都像您们那样封建就好吗?”闺女不服气地反驳道。

“对!现在时代不同了,年轻人就该大方泼辣点,我就待见这样的。”秦广话音未落,自感到有些不大合适,脸上立即涌现出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灼热感。

宝妮自打见了秦广第一眼后,就产生了一个大姑娘身上莫名的少有的异样来。小伙子足有一米七五的个头,白里透红的长脸盘,端正的五官,一副金丝镶边的眼镜衬托出不同一般的清秀和高雅的精气神,特别是两腮上开口一笑现出的两个深深酒窝,更是惹得人见人爱。

也正是从这天起,她的心里就种下了一颗情的种子,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地生根、发芽、成长起来。对此,秦广却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