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飞铊凤(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41805700000011

第11章 何举人道出抗英计

颜浩长、飞铊凤与何玉成刚走出大北城门,便遇着周阿春与两个后生有说有笑走进城。飞铊凤见了,心卟卟地跳,可她还是喜迎上去拦住了周阿春,“嗨,阿春。”意外重逢,周阿春心也乍喜。

“哎呀,阿春,真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颜浩长拍着周阿春肩膀,高兴地说,“哈哈!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周阿春,是个有为后生,曾经见义勇为帮助过我们。阿春,这位是我刚认识的何举人。”

“你好,阿春兄弟。何某有礼。”何玉成说道。

“这怎么敢当,怎么敢当。”周阿春连忙回礼,“何举人,周阿春幸会。”礼完,他即把阿添和阿福介绍给众人。

颜浩长乐呵呵:“好啊,阿春兄弟,没见几天,你已经桃园三结义了,好啊!”大家哈哈笑起来。

颜浩长又问周阿春从哪里进城来?周阿春遂将韦绍光今天去迎娶新娘过门,但他岳父在西村被番鬼炮炸死的事详细告诉各人。众人惊愕。何玉成说:“惨、惨、惨,喜事变丧事,真是不幸啊。”

飞铊凤说:“我讲过官军无用,都是豆腐兵!还有,那个戆居佬参赞大臣,打番鬼戆到摆什么屎塔阵,……”

“我家就捐了一个屎塔给他。当日我就觉得古怪:打仗怎么用屎塔呢?”周阿春插话道。

众人听闻都忍不住大笑:这样的屎坑计,亏他想得出,真是老懵懂。

何玉成也笑一笑,说:“杨芳被革职候用了。他不知夷炮、火轮船为何物,固有此败绩。”

飞铊凤继续挖苦说道:“就是嘛!输到贴地,他被革职,算是抵死了。”

周阿春叹息说:“我是看透了:呢,前几日,我应征水勇,参加水师在白鹅潭打了一个胜仗,上头兴奋到忘记老父姓什么了,带兵的更不在话下,放松战事,结果番鬼兵报复,炸了水师营,我同阿添、阿福跑得快好彩无事;今天番鬼兵又攻入了西村地,官军从防地逃跑出来比兔仔还快;借住我家的两个兵,这些天他们好似只会做三件事:吃饭,屙屎,睡大觉。现在日头上三杆了,我估他们还在睡大觉呢。”

何玉成苦笑一下,说:“奕山效法周公瑾,可惜夷军非曹军。对了,现在每天有战事,他们怎么不用上前线?”

周阿春说:“无提了。现在整条街巷借住的兵杂七杂八,有湖南兵、福建兵,有广西兵、江西兵,——总之,乱过一锅粥。长官集合自己的队伍,就打着锣,走街喊。我家住的这两个兵,听到长官打锣喊话,躲在门背,透过门缝偷窥外面情况。他们私下跟我讲,发兵饷就出门,如果要上阵打仗就装听不见。”

众人听闻发出嗤笑。颜浩长说:“岂有此理,那有这样当兵的。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嘛。哼,真是吃枉米。”

周阿春接着说:“唉,今后真是弊啦!官军无用,眼睁睁让番鬼打来杀害无辜的百姓,今后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遭殃。”

“阿春兄弟真乃义士!”何玉成说:“其实,英夷打来,我们大可不必畏惧……”

周阿春颇感兴趣,问:“难道何举人有打败番鬼兵的锦囊妙计?”何玉成笑一笑,说:“见笑见笑,不是什么锦囊妙计,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如果各位有兴致,不如到城门外那座茶寮坐下叙叙。”众人欣然应允。

大北门外路旁,有间茶寮,它虽然简陋,布局却也几分雅致。寮子外搭凉棚,其下有桌凳。平时这里生意颇好,进城的人把它当作中途歇息地方。店主姓张人称茶寮张,此时正忙于收拾东西准备逃难,无暇接待何玉成等人。

何玉成等人在寮子外凉棚下桌凳坐下。何玉成这回也不谦逊,坐定便说:“大凡用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又要知己知彼。眼下英夷长驱直入,已犯下军事大忌:其一,劳师远征而且孤军深入,粮草供给接济困难,难以持久;其二,不熟地理,不服水土,兵士久必生病;其三,以鸦片挑起战端实乃不义,我全民恨而诛之。鸦片是何物?乃是毒品尤物,吸毒者上瘾便毒入膏肓无治,殆失其力直至死去;如果鸦片是好东西,为何夷人不独享用,反而大量倾销我地?我们禁烟销烟,他们却兴师问罪,追讨商欠,岂有此理!”

众人听罢,点头称是。周阿春想到阿银的爸染上大烟瘾后的家庭状况,不禁感触:“这些番鬼太恶毒,在毒害我们民众!”

飞铊凤说:“不止这样,番鬼害人还收钱呢,真是天理难容!”

何玉成接着说:“然也!故而我们要迎头痛击夷人。现,彼犯大忌,此时,我们诱其孤军深入,利用城郊复杂地形,集结义勇,布下口袋,关门打狗,岂不是可以一举全歼英夷?!”

“对对,引敌深入,关门打狗。”众人听闻无不拍掌叫好。

寮内,茶寮张听闻寮外众人说话热烈,遂侧耳贴住门缝偷听。

何玉成继续说:“善用兵者,知己知彼,方可败中取胜,反败为胜。今天,我专门进城向奕山将军进谏,他却全然不予理睬,反言语相讥我读书人多管闲事。”众人听罢扼腕跺脚,一阵摇头叹息。

飞铊凤说:“我讲嘛,连官军的大头头都是酒囊饭袋,难怪那些兵都是豆腐兵,个个吃枉米!”

何玉成嗟叹道:“没有天听,不集思广益,祸福可知也。”

飞铊凤听了跺一跺脚,双手在腰间一叉,说:“不行!我要入将军府,看看那个官军大头头是个怎样的傻瓜头?问问他为什么不用这条打番鬼兵的好计策。”

颜浩长听义女这般一说,脸色一沉:“阿凤,你傻了?何举人进谏都不行,你更加……将军府是你随便可以去的地方吗?你不要给何举人惹事呀。”飞铊凤一听,伸了伸舌尖,说:“好、好、好,我不去。”

茶寮张在寮内闻言,思忖:这个举人满腹经纶,懂得运筹帷幄,日后必有作为,我何不上前巴结他?想到此,他立即趋步出门,笑容可掬,向何玉成行礼,说:“啊!原来是何举人,久闻大名!刚才听先生高论,茅塞顿开。在下茶寮张,愿追随先生,请何举人切勿嫌弃。”

何玉成见此人出口成章,忙还礼说:“张老板客气了。到萧冈来,何某欢迎之至。”

茶寮张高兴地地再向何玉成拱手:“好,我即刻进去收拾好。”说完便转身进了茶寮里面。

周阿春向何玉成拱手躬身行礼,说:“何举人,我一个打铁仔今日听得你一番高论,确如刚才张老板讲的茅塞顿开,感觉胜过进学堂十年,我周阿春五体投地,——请受我一拜!日后必再登门请教。”

“阿春兄弟,无须讲到请教。你来萧岗,何某无任欢迎啊。”何玉成又对周阿春客气一番。

这时茶寮张手提行李包袱走出来。于是,周阿春与何玉成、颜浩长等人拱手告辞,回城。何玉成也带着颜浩长等人上路。

飞铊凤没走几步停了下来,转身追上周阿春:“阿春哥讲我听你住哪里?得闲我进城找你。”她说这话时候心脏像兔子般的乱跳。

周阿春便说了家的地址,又蹲下身,捡条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示意图。飞铊凤点点头:“嗯,记住了。”

这时一朵木棉花从树上掉落在飞铊凤肩头,她一下惊讶,执住在手,“木棉花?”拿花往鼻孔嗅。周阿春说:“花不香,但硬朗、不娇气,晒干了,煎水饮可去湿利尿。”

飞铊凤仰头看,一棵木棉树挺拔参天,火红的花朵开满树枝上。

周阿春也抬头望着木棉树,说:“因为木棉树好与旁边的树争强向上,比高了才开花,所以又叫英雄树、英雄花。”飞铊凤不由得感慨:“好有性格的树同花呀。”

有歌《木棉花英雄花》这样唱道:

春花憔悴木棉红,

俏不争春向天笑;

伟岸挺拔骨干傲,

力争向上竞比高。

花攀满枝把天烧,

一身霞披映云霄;

活着当愿轰轰烈,

留存浩气看今朝。

啊,木棉花。

啊,英雄花。

究竟后事怎样,留待下章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