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有一、三、五三个年级,因为生源少,教室、教师不够,所以每两年招生一次,一年级28人,三年级26人,五年级16人。我也兼兼三、五年级的副科。
教室只有三间,是土坯房,土坯外面打着一层水泥,再刷白漆,像镀金首饰,乍看起来和真的一样,但是分量不足。屋瓦破旧,窗户有些小,玻璃也不全,因为不朝阳,所以门窗采光很不好,一年级的门关不严,灯坏了。
秋季学期,天渐渐短,渐渐冷下去,早晨或阴天根本看不见黑板,到十月末,我们几个老师才又接好了教室里的电,灯泡瓦数小,还是暗,勉强够用,聊胜于无。
窗玻璃买来了,玻璃横向长,纵向短,玻璃刀又坏了,长的部分,愣用钳子把玻璃一点点掰碎了,短的部分也还透风,没办法,用塑料袋糊上,算是凑合过关。
冷天里,大部分孩子没有厚衣服,家里也没有加衣服的概念,有也不买,能省一点是一点,走路上学的时候自然是不冷,第一节课,我穿着羽绒服,在西昌领的那双翻毛的棉军鞋给他们上课,不停的活动也还感觉到寒意,他们穿着薄薄的一件外套,帆布运动鞋,在下面枯坐着,哪能行啊?
有一天,邱海峰上学路上踩到了水里,一条腿的裤子、鞋全湿了,上课就开始抽筋。小孩子又倔,让他换上老师的裤子也不换,我要强给他换上,他抱着桌子愣是不出教室,刘春没办法,就罚他在操场上跑步,他活动活动,身子热络起来抽筋才好了。
到了十一月末,太阳出的晚,学生在冰凉阴暗的屋子里坐了一节课,下课就狂奔出去,跑到太阳下取暖,在第一节下课这个时间点,十一月末太阳光照到学校西墙上,孩子就跑到墙根下站着,坐着一排;十二月初,太阳只能照到学校外,西边的厕所那里,孩子们就跑到厕所边去;天最短的那几天,太阳光跑到更西的通往学校的土路和山坡上,孩子们就跑到那里去,我当时就想,人在比较接近原始的状态下还真是有趋光性啊。
我们实在于心不忍,打电话跟老杨要衣服。老杨把仓库翻了个遍,找到了75件儿童棉衣,让西昌的客车给带到县城,我们又请中心校老师帮忙,把棉衣运回,赶紧发了,这才算是一解燃眉之急。后来又来了鞋子,但是鞋子很多不合脚,孩子们报的鞋子尺码有问题,不同厂家的鞋子尺码也不同,也只好一人一双的发了。盲目捐助物资很可能造成浪费,如果有定点定向捐助,按需捐助可能会好很多。
友友坪海拔2400米左右,最冷的那几天,有太阳时还暖和,到了晚上就零下10多度,没有暖气,也没有热炕头,屋里屋外几乎一样冷,我这个北方人,真难适应,盖了五床被穿着衬衣衬裤才能睡着。
早起读书的习惯也不得不中止,在热乎乎的被窝里蹭啊蹭,蹭到快上课才起来,真不是因为懒,起来那一下,被窝里外那相差20度的温度,实在是愁煞寡人了。
开阳光午餐后,我的房间又兼了仓库的职能,堆着大米和土豆,房间被老鼠打了好几个洞,它们时常在夜里光顾,土豆很多。吃就吃点儿吧,可气的是动不动就把我吵醒。买了老鼠夹子,但想想它们也不容易,没忍心用。法律不能判偷东西的人死刑,怎么能判偷吃的老鼠死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