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夏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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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方舟

你们怎么在外面?

一行人大吃一惊,黄金时代的遗迹里…还有人?

大家不由得地想起了重华刚才的话,渗起一身寒意——

“……想象一下,如果你是黄金时代的人,凭借神话般的技术在墓穴里陷入沉睡……当你醒来,看到这个世界沧海桑田

“……你,再也回不去了啊……”

黄金时代的人…真的……还活着吗?

“你是谁?”重华骇然出声,夏侯知道他用的是黄金时代的语言,在现在也被成为“灵言”——这是唯一能驭使“精灵”的、传说中传自诸神的语言。

但看着重华震怖的神情,夏侯却暗暗想起了一句话——“叶公好龙”。

但阿日斯兰却突然心中一跳,疾声道,“你说话…怎么不是用嘴!”

大家这才发现,人影刚才说的话,分明是自己不懂的“灵言”,但奇怪的是,他们都用自己的语言听懂了!人影的话是直接传到了“心”里!

夏侯默默捻起了符纸,伴当们悄悄了马刀——

“你们怎么在‘方舟’外面?”中年人重复了一遍,丝毫没有在意伴当们的紧张地神情,又接着说道,“从其他避难所出来的吗?还是来自其他‘天区’的?外面太危险了!快进来!”

不等他们回答,墙壁突然化作3X3的九个方块,几块凸出,几块凹陷,接着又在一双无形的手中变换方位,九个奇怪的符号旋即浮亮,最后,人们眼前的景色便立刻豁然开朗——

夏侯睁大了眼睛,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伴当们张大了嘴,皮革刀鞘被捏出了深痕

实在是…太美了!

这那里是地底下阴暗潮湿的洞穴?这分明是天空上大放光明的仙境!

擎天的巨柱顶天立地,中间是广漠的平原,一望无际,环绕平原的,是周围耸立的山峦。

群山之巅,风回云散。浅金色的阳光从缠绵的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苍青的天空贴近大地,恍若触手可及。仔细看,那巨柱分明是一株高不知几何的参天巨木,盘虬卧龙般静静在天与地之间伫立着,那仿佛从亘古开始便擎着天空的巨大伞盖,顶着这天,笼着这地。无数枝桠从中间分叉,又横过半空,落下气根垂落大地,七彩的果子大小不一,显隐其间,风儿轻轻地摇动着风铃,伴着些微的落叶轻声碎吟,老旧的吱呀声回荡在这苍茫时光里。

平原上的高塔荡起了钟声,邃远而又苍凉,潺潺的河流经行四方,带着草木味的风阵阵袭来,吹散了云朵,又带起了远处不知名的风车——

好一个人间仙境!好一幅田园牧歌!

重华的左手指有些颤抖,哆着嘴唇,他的眼睛蒙起乐一层雾气,又骤然变得极其明亮,像是被洗过一般。深井般邃人的瞳孔慢慢扩大,像是婴儿张开了小嘴,吮乳般想吸掉眼前的一切——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已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这,就是黄金时代吗?

不用中年人再催促了,人们用脚作出了自己的回应,他们像扑向天堂一般涌了进去。

中年人的人影微笑着看着他们,做出拥抱的姿势,“欢迎…回家!”

回家,一个多么美好的词,一万年以后,文明已经失落到青铜时代大低谷的人类,再一次走进了黄金时代的辉煌!

这是步入天堂的喜悦,也是走进历史的沉重。

“我会尽快给你们安排住所…喏,你们看,”中年人带着他们走进了遗迹,这通道通往的竟然只是山壁的中腰。

他似乎有些理解他们的处境与懵懂,开始如数家珍地为他们介绍着一切:

“…中间那根巨柱是生命古树的主干,也是支撑整个遗迹的天柱…主干分叉的地方是‘方舟’的市中心,中间的缝隙形成了一个湖泊,里面流淌着城市一半的淡水和3/4的纳米机器人…古树的枝桠是我们的街道,上面缀满的果子是我们的居所…

“…古树扎根的下面是方舟平原,从全世界收集保存的动植物活体样本都在上面生活,山陵、海洋和沙漠的环境也有,只是靠近边缘——我们组建了一套自循环的人造生物圈…

“…天空上的太阳也是人造的,我们称之为‘金乌’,常温核聚变的技术稳定地为我们提供着清洁廉价的能源,也在‘大灾变’后保护着这里的一切…”

一行人听得一头雾水,尽管中年人的话无视语言的界线直接传到了他们的脑海,但生活在青铜时代的他们显然没有能够理解这一切的生活经验,只有学者重华不时点头,眼睛越来越亮。

他们乘着“铁皮鸟”慢慢地降落到了大地,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堡垒。尽管对自己的来历含糊其辞,但爽朗的中年人也没有多问,只是用自己虚幻的手同情地拍拍他们的肩膀,“很好,不管怎么说,能够平安回到‘方舟’就是好的,外面的世界…不说也罢…”他耸了耸肩,有些伤感。

“引导机器人会带你们去登记点,之后会有事务官询问你们的情况,他们会尽快给你们安排身心检查,以及必要的入境检疫隔离时间,住所和生活必需品也是他们提供。“一路顺风,祝好运。”

一行人在小机器人的带领下穿过了大门。再次进入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机器人呆呆地伸出小手,示意他们走廊对面便可以完成检查。

“事务官呢?”夏侯有些奇怪。

走廊尽头是另一台引导机器人,感觉更加高大和精良,已经在等着他们。小机器人打开了走廊前端的半圆闸门,一个特殊的小房间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道蓝光骤然扫过,还没反应过来,“滴——检测完毕,消毒完毕,请前往下一个房间登记身份信息并领取‘水果号’。”

小机器人又把他们领到了下一个房间。一行人发现还是一个机器人,都领完了自己的“水果号”——也就是房间钥匙。

“怎么都是机关人?”夏侯想看见一个真人,探头探脑,嘟嘟囔囔。

接下来,他们走进了平原上的居住区,与‘生命树’上的水果风格不同,这里的街道明显更加符合他们的认识——

只见整齐宽阔的道路在眼前不断延伸,高大的楼房在视线中错落有致地排列,建筑物之间还可以看到茂盛的植物和装饰用的人造景观。几条道路交汇起来形成的一片广场中央,而在城市天际线上,他还隐隐约约看到了鸣钟的高塔。

风吹走了一片树叶,空荡荡的街头干干净净,负责洒扫庭除的机器人忙忙碌碌。

“人呢?”巴尔咕哝了一句。

“或许这儿比较冷清?我们去其它地方?”合鲁台猜测道。于是急于想和真正的黄金人类交流的一行人跟着重华,看着他就着笔记本,一一辨别着街头巷角奇奇怪怪的符号,不耐烦地等在“斑马线”面前——

“我说,这条街根本没有人,我们为什么要等?”

“看——”重华翻了个白眼,一只手慢悠悠地指向对面,“那是什么?”

“红色的灯?”

“对,‘红灯停,绿灯行’可是黄金时代的常识,咱们不要这么没素质好吗?”重华扶了扶不存在的眼睛,睥睨着巴尔,“会让人看不起的。”

巴尔有些火大。

道路越来越宽,楼房也越来越高大,他们终于顺着街道来到了一块大平地,也就是重华称之为“广场”的地方。

“这是商业街前面的广场,相当于咱们的马市,现在是正午——不管在什么时代,做生意的地方人都是最多的。”

但广场上没有任何行人——那些高大气派的楼宇虽然灯火通明,但每一扇窗户后面都看不到人影晃动,城市道路和半空中可以看到一些交通工具在忙碌地跑来跑去,然而当重华招手拦下一辆铁皮车之后却发现:都是无人运行的。

“这里…有些不对头。”重华缓缓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啪”地一下合上了笔记本。

没有任何人出现,只有从空中飞快跑过的铁皮鸟带起一阵风声聊作回应。

一行人在正午的阳光下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寒意。